第381章 竖起战旗之时（10）
归乡的汽车缓缓行驶。
夏阳靠在窗户边，不知不觉已经睡了过去，他的嘴角流着哈喇子，睡得十分香甜。
“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我们终於来到了这一天\/桌垫下的老照片\/无数回忆连结。”
车内广播着熟悉的歌声，然后又响起列车的鸣笛声，属于记忆的那趟列车将夏阳带到了夏天的校园里。
他站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四周看不清人脸的人经过他的身边，无一例外的全都避开了他，他们看到夏阳就像是看到什么千年的恶鬼，避开的同时还指指点点的。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夏阳知道这些人铁定没说什么好话。
夏阳呆呆的挠挠头，这是他以往无所适从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动作。他这时候才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梦，因为这个动作他已经很久不曾做过了。
既然是梦，那就醒过来啊。
夏阳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用力醒过来，但是就跟鬼压床一样，他最后都累得喘不过气了，结果还是无法醒来。
这时候四周的声音忽然清晰了起来，那些本来看不清人脸的黑影，逐渐变成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
夏阳知道那好像是高中时代的同学，朋友，学长血迹，但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名字。
人的这一生总是这样的。
我们会遇到的很多人，会离开很多人，多年后再见到时，却怎么也想不起当时两个人是怎么遇到和离开的，最后才惊呼出一声，“哦，你就是当时坐我后面一排的同学吧！”
这种相遇总是尴尬又陌生。
夏阳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在梦中看到这一个个人，但是却怎么也想不出他们是谁，要是这时候有人跟他打招呼问好，他就会生硬的回答，“嗨嗨嗨！我很好啊，最近你怎么样，当时我们去食堂一块打饭的时候阿姨可喜欢你了手从来不抖！”
相遇后，记不记得名字不要紧，总之先胡扯一顿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就好了。
偏偏这个时候梦中还真有人跟夏阳打招呼。
“嘿！快走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熟悉又陌生的少女拉着夏阳的手往前面冲去，他们穿过汹涌的人群，来到一处人群的中心，周围的人都用好奇而雀跃的眼神看着他们。
夏阳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来表演的。
他接过少女递过来的吉他，开始演奏空灵而熟悉的旋律，那些潜藏在他记忆里的音符与晦涩难懂的语言，开始被他一点点记了起来。
他想起来这似乎是他身体为数不多的珍贵宝藏，但是那似乎是古族的语言，于是夏阳寻思着还是转变成人类的语言吧。
夏阳很贴心啊，害怕周围的人听不懂。
可就在夏阳手持吉他不停演奏的时候，那些人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厌烦，不耐，愤怒，甚至是仇恨！
“好啊，好啊，你果然背叛了古族！”
“为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用人类的语言演奏！”
“该死的！你这个叛徒！”
“月之神不会原谅你的！”
周遭的人齐齐爆发出汹涌的气势，那些气势化作一阵阵狂烈的风，将夏阳吹得频频后退。
要死啊！
你们是古族早点说啊！
装什么人类！
夏阳意识到周围的这些人应该都是古族伪装的，但是你们早点说啊，我还省得用人类的语言给你们演奏！
眼睛还在被风吹得睁不开的时候，夏阳下意识的抓住了旁边一个人的手，但是寒冷的皮肤让夏阳条件反射的迅速收回手心。
他睁眼看去，发现刚才那个语气和善带着他来到这里的少女表情冷得吓人，她的脸上还是蔓延黑色的纹身，眼神里的怨毒仿佛可以千年不散。
镜头一晃。
周围的场景也都变了。
少女被绑在十字架上，双手双脚被钉子扎在木架上，背后的落地窗投射出一抹阳光，但是少女却是背对着光，犹如不敢面对阳光的魔女。
这里居然变成了一处教堂！
“呵呵呵……”少女喉头间发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脸上的黑色纹身有些吓人。
夏阳瞄了周围一圈，确定周遭没人之后，他抬起手，露出讪讪的笑容，“嗨嗨嗨！”
少女怨毒的眼神紧紧凝视着夏阳，面色不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夏阳的话，自顾自道：“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懂得收敛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夏阳一愣，“美女我们以前认识啊。”
“原来如此，你还不是完整 的你么……只是一半的躯壳和灵魂。”
少女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我们当然认识，毕竟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啊啊啊！！！”
说到一半，少女忽然吼叫起来，声音裹挟着来自千年九幽的怨恨和冰冷，将夏阳整个人吹飞了出去。
夏阳感觉心脏被一双冰冷的手抓住，那双手越握越紧，直到某一刻。
“啪！”
夏阳猛地从座位上惊醒，脸上都是冷汗。他已经回到了现实的车辆里，车子正听在高速路口的收费站旁，司空白正在缴纳费用。
“啊，他妈的。”
夏阳还有一些心有余悸，记忆里那个少女怨毒的眼神还历历在目，夏阳从来没有直面过那么清晰的仇恨。
很明显，那女人是冲着他来的，没准这个古怪的梦境，也是对方搞的鬼。
夏阳不禁想起老弟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起缘灭无穷尽。”
花一直在盛开和凋落，而人与人也总是在相遇和别离，夏阳知道他自己可能有很多前世，而那些前世产生的缘分和因果，冥冥中都会在这一世有所终结。
这也是夏寒一直想要告诉夏阳的。
既然承受了过去灵魂带来的重生福利，那么过去灵魂带来的因果也该一并继承。
中学课堂就曾学过，权利与义务是相当的！
“妈蛋，看来过去的因果也不全是好的啊。”
夏阳感觉心情遭透了，迄今为止过去的因果称得上能带来好处就雪国公主，那是救了他一命的存在。
他看向后视镜，见到载着夏凌依的那辆车停在后面，仔细看得的话可以看到夏凌依也在望着这边。
果然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看美女就好了。
夏阳沉下心来，缓缓舒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心彻底的安静下来。
无论前路如何，他都必须面对。
再失去什么的话，他就该失控了。
……
……
“这就是你的家？”
车子挺在路边，司空白坐在车顶上，手里拿着一罐饮料，抬头望着眼前这间陈旧的居民楼，淡淡的说道：“很有烟火气。”
这就是那种老小区里面的居民楼，大部分都是老人住的那一种，年轻人不会住这种楼房的，倒不是太旧的关系，而是离市中心太远了。
在这里住，要是公司在市中心的话，就得出小区走一公里才到地铁口，然后坐上半小时的地铁才能到目的地。
这么一算的话，假如九点上班的话，七点左右就得起床去挤地铁的早高峰，年轻人现在谁不熬夜赖床啊，所以住这里这也太折磨人了。
久而久之，这建筑就成了老年人，还有夏阳这种没得选的人才住的地方咯。
夏阳牵着夏凌依的手真站在司空白的身侧，望着这栋住了十几年的建筑，颇为感慨，“当然啦，这可是我的家，当然有烟火气。”
“我想你可能误会我说的话了。”司空白指了指整栋楼一面焦黑的墙，“我说的烟火气是字面上的意思。”
“……”夏阳沉默了一下子才说道：“小的时候这栋楼是发生过一场火灾，所以墙面就被熏黑了。”
“看得出来。”
司空白打了个哈欠，“赶紧上去收拾行李吧，今晚我们就得赶飞机过去冰岛了。”
“对你的房子，好好做个告别吧，这一离开，你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