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王的加冕（七）
维尔伯特冷汗直冒。
脑海中画面里的一切他能感觉到是那么地熟悉。直觉告诉他那些画面并非是什么幻境，而是过去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你说，国王，和皇帝都是一个人？”维尔伯特怔怔看着邓恩，这一刻他居然觉得对方有些熟悉，恰似许久未曾见过的友人一般。
“同一个人。”邓恩轻声重复，“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要献祭两个国家的人民达到成神的目的，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而且，很熟悉，对吗？”
邓恩指了指自己，微微笑道：“有没有感觉我很熟悉，就好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甚至是多年未见的亲人？”
维尔伯特没有说话，然而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跟我一样你也是古族，是v博士当初从深海带出来的三枚乐园的古族胚胎之一。”邓恩的笑容带着淡淡的怀念，“而且我能感觉到，我们在很久以前，是一起称兄道弟把酒言欢的。”
“我们会在故乡的土壤上端着装满酒的碗，对着明月说我们的时代还未结束，我们的神还未死去我们是世界的统治者。”
“但是在战争的怒火中一切都没了不是么。”邓恩轻声说着表情带着绝世悲伤与破碎感。
他何曾不记得那段破碎的岁月，在之前与吕夏的遭遇战后，吕夏一刀砍去了他的迷茫与他体内潜藏的记忆封印，让v博士一直对他的束缚得以被抹消。事情的真相才让他所知晓。
恢复记忆的他无法接受一直带着他的，如同父亲一般的店长居然一直在操控着他，在经历一番迷茫之后终于认清现实。他要守护剩下的同胞，带他们前往一处乐土。
这是个简单的愿望，也是个困难的愿望。而现在，他的目标是要劝说这个曾经的同伴，让他帮助自己一起完成这个愿望。
“我们过去在乐园时代，曾经是最为伟大的三尊伪神，在我们的头上只有那一头龙是唯一的真神，我们是举世的存在。”
“你是大地的泰坦，我为火焰的伊芙利特，而天空中则是有名为迦楼罗的大鸟在翱翔，那是乐园，是幻想生物的乐园。”
邓恩轻声道：“但是很可惜，最终人类还是战胜了我们将我们送进了流离之门内，临死的时候我们将灵魂碎片分布于世界各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复苏重临世界。”
“可现在，我们却拔剑相向，这一切都是因为v，因为l国的国王，因为埃亚隆的皇帝，我们不该拔刀相向的。”
“不！！”维尔伯特猛地摇头，“我是维尔伯特，你是该死的古族，我是l国的首席骑士，我的目标是守护l国的一切，将l国所有的敌人斩杀殆尽！”
他无法接受自己是古族的事实，他一直是l国的首席骑士，怎么能够是那种东西！
“你在说谎。”
维尔伯特忽然暴怒，持剑猛地冲向邓恩，他的攻击势大力沉汹涌无比，瞬间就来到邓恩面前一记竖劈砍下。
“尽管意识到这是真的，但是你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吗？”
邓恩不屑地一笑，心中已经有了决意，他的身躯化为苍白的烈火，烈火中一只黑色的爪子伸出，正正地接下了维尔伯特的这发攻击。
“轰——！”
地面开始龟裂，裂缝和气浪以他们为圆心向四周扩散，难以想象的威力正通过这种方式向观众告知。
这是过去两尊伪神的力量！
即便是一点点的灵魂碎片唤醒了全新的人格，伪神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如若是他们全力爆发，一座小城镇顷刻间便可化成废墟！
他们交手过一次之后再次激烈交锋，烈火与骨爪在空气中摩擦出强烈的火花，密集的碰撞声在空中接连不断的响起。
他们的表情扭曲，维尔伯特的表情带着强烈的怒火，而邓恩的脸上则是带着不屑的嘲讽，他似乎要告诉这个第一骑士——你不是什么第一骑士，你只不过和我一样，是丑陋不堪的古族！
你的使命，绝不是在那片只会种西瓜的国家里偏安一隅，你的同胞都在等着你拯救！
“你是古族！”邓恩怒吼，浑身的苍白火焰迸发出超高的温度，周围的地面居然都开始融化。
这是源自伊芙利特灵魂碎片的力量，邓恩已经完全掌握了这股力量。如今的他，实力与维尔伯特不相上下！
“不，不是！”维尔伯特矢口否认，他从出生起就是l国的第一骑士，他为l国生，为l国死，他绝不是什么古族。
“什么情况，这是人间凶兽在战斗吗？”司空白双手抱头抵住气浪，眼睛都睁不开，脚步更是被气浪压得连连后退。
夏阳没有说话，他感受到的不只是强大的力量，还有那两个人浓烈的悲伤。
古族传人永远是最悲剧的一种东西，古族的灵魂碎片寄宿于人类之躯。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因为当灵魂碎片觉醒的时候，当事人根本无法接受那沉重的命运。
夏阳自己便是这种人。
他以前曾经玩过一个游戏叫赛博朋克2077，里面的男主角一开始就被寄宿了一个人格芯片，芯片里是与男主角完全不同的一个人。
这一整个游戏男主角都与人格芯片里的人格作斗争，男主的人格只想活下去，而人格芯片的人格却有高贵的理想，人格芯片想夺了主角的身体炸了大反派的公司。
两个人格就这样相杀着，有时候男主角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在大街上大叫啊我是男主角我不是人格芯片里的人格，怒骂人格芯片里的家伙滚出这副身体。
这男主角差不多就跟古族传人一样吧。
两段不一样的人生交织在一副躯壳里，最后剩下只能有一个人格。至于那个人格会不会肩负起另一个人格的理想，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至于夏阳自己。
他觉得应该是在古族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吧，毕竟灵魂都卖出去四分之一了，在未来他有直觉，他还会卖的。最后卖到夏阳这个人格一点不剩，剩下的只有锡兰古族的赤阳皇子？还是夏寒呢？
他不确定，但是他可以确定是，这两个人格无论是哪个占据了这副肉体，其古族的怒火都将燃遍这个世界，让世界都为之颤栗发抖。
那对人类彻骨的仇恨……夏阳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那仇恨至今还在心中的某一处缓慢地燃烧着。那火苗不大，却永远存在。
而如今，邓恩与维尔伯特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
当过去的记忆觉醒，是站在古族的位置上，还是继续人类的人生，舍弃过去的使命。很显然，邓恩选择了古族，而维尔伯特还在迷惘，但是大概率会选择人类。
“你是举世无双的泰坦，你是乐园时代的古神！”邓恩的声音如同他的火焰一般无比地炽热，“给我醒醒啊你不是维尔伯特！你是泰坦！”
“给我闭嘴！”维尔伯特大吼着，他的盾牌已经被他收了起来，双手紧紧握着长剑对准邓恩砍去。
这是无双的剑法。
是他作为人类刻苦修行的成果，是他作为人类的印证！
“碾碎吧。”维尔伯特轻轻挥出一道璀璨的剑芒，邓恩的爪子抵在身前用力一抓想把剑芒偏移方向。
但是泰坦举世无双的力量又岂能正面硬刚，仅仅是触碰到的一瞬间邓恩整个手臂就被化为了齑粉。随即他整个都倒飞出去，夏阳身形一闪，接住了他。
而璀璨的剑芒威势不减，在地上划过一道巨大的沟壑，沟壑看起来幽深无比，好似要将整个国家的地面裂成两半。
“呵呵呵呵。”邓恩看着地上的沟壑，在夏阳怀中大笑。
“威尔伯特，如若不是泰坦的力量，你以为你当真能用出这般举世无双的力量吗？”
“……”
维尔伯特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双手的皮肤，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细密的，宛如某种动物肌肤一样的薄膜。就跟蜥蜴的皮一样，粗糙而坚韧。
邓恩从夏阳怀中站起，一呼一吸间，刚刚被湮灭的双手顷刻间长出。
“也罢，反正在前世我们还是兄弟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
邓恩直勾勾地盯着维尔伯特，盯着l国的首席骑士。既然这样都无法用获取合作，那么也无需多言。
“维尔伯特。”
邓恩目光囧囧，“既然你想守护l国的一切那么就必须与我们合作，你的国家再过不久就要连同地底的这个国家一起毁灭，跟我们一同操纵欧米茄吧，那样你的国家才能幸免遇难。”
维尔伯特没有说话，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邓恩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尤其是国王就是这个国家的皇帝这个事情，这怎么可能？
难道说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自导自演吗？
那个在我面前表现得可以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皇帝，真的是一个阴谋家野心家吗？维尔伯特不敢相信，尽管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可他根本无法接受啊。
他所有的信仰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那个老国王的信念灌输，如果风向塔一旦坍塌，他不知道自己的信念还是否可以坚持下去。
可他手中不属于人类的肌肤告诉他，邓恩或许说的都是真的，国王是阴谋家，而他维尔伯特是这个都为之排斥，早就应该被时代抛弃的古族。
他和他的人类同伴们不是一中人。
他有他的使命，他过去是乐园的古神泰坦，他的使命就是带领古族反抗人类，让古族的怒火燃遍这个世界。
“维尔伯特……泰坦……”
第一骑士喃喃着，眼神里迷茫万分。
“原来如此，你虽然是举世无双的骑士，却也是难得一见的懦夫！”邓恩厉声喝斥，“维尔伯特，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想守护的是什么！”
“就连我们之中最弱的后裔，那个名为菲莉亚的女人，都比你这种懦夫强大得多！”
巨大声响如同惊雷般打在维尔伯特的身躯上，让他有些颤抖。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抬头的时候，夏阳和邓恩等人早已经不见踪影。
他形单影只，抬头看向埃亚隆的天空，沉默了好久好久。
“我要守护的，究竟是什么呢。”
天空下，年轻而又强大的骑士，止不住地喃喃自语。
……
……
“这就是欧米茄内部？”
与此同时，已经进入欧米茄内部的司空白和夏阳感觉到了自己好似真的变为了神。
在不久前的一瞬间，一道光茫照耀到他们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宾森特的一句来不及了，现在开始进入欧米茄操纵。
于是他们就被一束光送进了这个虚幻的空间里，这个空间跟夏阳想象的有很大的不同，他原本以为欧米茄内部是充满机械感和各种按钮的操纵室。
但事实上是，周围的空间乌漆嘛黑的，他感觉自己身在一片黑暗中漂浮，他低头看去，就可以看到自己散发着光茫的手臂。
他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元素化了，这已经涉及到某种神的领域了。
“啊真神奇啊。”司空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遥远而空灵。
“夏阳听得见吗？”司空白问。
“听得见。”夏阳回了一声，甚至不用他自己开口，意识产生的声音就已经传送到对方的耳边。
“发现了吗，我们的身体元素化了。”司空白的语气很是兴奋。
“你不是经常元素化吗用得着这么兴奋吗？”夏阳和他聊了起来。
“你不懂，这是更高阶的呀元素化。”司空白回道：“我觉得自己都快成元素之神了。”
“好了我的学生们，不要再谈论这些毫无营养的话题，我们现在要出发前去拯救世界了。”
宾森特的声音响起，“现在听我说，你们目前位于欧米茄身体内的各个部位之中，待会用你们的意识连接欧米茄，然后开启高达到达光柱的位置，把那些光柱吸收并且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