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诸神之怒 （三十一）
雪国，上空。
巴哈姆特位于龙之遗骸的心脏处，悬于半空看着远处的那个少年，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在他心中生出。现在距离正神不过半步之遥的他，本该是这个世界的王，本该是不惧怕任何生物的存在，可这一刻，恐惧已经快要让他窒息！
那张少年的脸，他太熟悉了！
在蛰伏人间的数千数万年中，他观看了无数关于这一天的因果时间线，而现在这条时间线，眼前的少年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这条时间线，本该只有他一个神的！
“为什么你会出现！”巴哈姆特对着临近的少年恐惧地大吼，他没法不恐惧，因为在其他时间线中，每逢这个少年存在，他都是被一剑枭首的命运！
“你不该出现的！否则在部落，你就该出现了！”巴哈姆特大叫，心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如果你出现在这，那之前我就该感应到你的存在并且吸收你！”
“我知道啊。”
少年悬在空中，双手抄着衣兜，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好看的眸子，“所以那时候，我去见了个朋友。”
他语气是那么地淡，但是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话时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
作为即将成为的一位正神，巴哈姆特在少年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只能谨慎地看着对方，在暗中寻求对方的一丝破绽进行偷袭，他太擅长这种伎俩了，毕竟他对于吟菲儿和沈砚青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少年接下来的话，却让巴哈姆特努力保持的镇定濒临崩溃。
“你的能力是预见未来，同时能看到无数的时间线对吧？”少年伸手去摸肩上的猫，轻声道：“用这个能力，你从乐园的时代，就让时代的轨迹一直在朝着利于你的方向发展，作为一个阴谋家，你确实很合格。”
“可在这条时间线，你不该去碰那个女孩的。”
“那个本不该出现在任何时间线中的女孩，那个意外的女孩，她多好啊，她傲娇，她古灵精怪，她待我哥哥十分的好，这样的女孩，你不该去碰的。”
“在人海中遇到有缘无分的人，应该还给人海，而不是在你手中送命。”
少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很是悲伤，“知道么，我从没见我哥哥哭得那般难过，就算是以往的时间线，也同样如此。”
“你，你也能看到时间线！”巴哈姆特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惧，止不住地大吼。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条时间线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那是因为对方也有相同的能力！
彼此博弈之下，对方已经预知了他的预知并且避免了！
也就是说，对方的能力等级，甚至还在自己之上！
“我看不到哦。”少年忽然笑道：“但是我家猫能看到啊，她在那么多个纪元当中，都有一个相同的名字，她叫观者。”
“观……观者？”巴哈姆特愣了一下，随即双眼有些失神，“居然是观者……原来你们就是，就是！”
“吵死了。”少年皱了皱眉，他生气的样子语气也是淡淡的，他不喜欢对方这种癫狂般的大吼大叫。真正的神，就该保持优雅。
巴哈姆特嘴巴长得很大，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已经让他语无伦次，“真没想到啊，伟大的终末观者，居然是一只猫，你这般伟大的存在，怎么会屈居人下！怎么会成如此下场！”
小观坐在少年的肩膀上，正在用爪子洗脸，听到巴哈姆特的话，瞥了一眼对方，出声道：
“关你屁事。”
巴哈姆特看着小观又愣住了，震惊的表情似乎是想不到对方会用这么粗俗的言语。
“行了行了，商业互吹到此为止。”少年将长长的刘海扎起，橡皮筋用的是吟菲儿 的，他方才处理遗体时来晚了些，瞬间拿了对方一条橡皮筋。
“打架的时候，就该扎起头发，发型就该像你手中的刀剑那般干脆利落。”少年扎好马尾，双手寒气在手中迸发，造型，生成，一刀一剑杀气凛然，“来，现在是屠龙时刻。”
巴哈姆特终于出手，在感知到对方杀意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准备了完全的攻击，只见他如同整个巨龙遗骸的核心操纵着巨龙振翅高翔，双翅遮天蔽日，只一个瞬间，五颜六色的元素之力便被他引导，朝着夏寒袭去！
真正的神，对于元素的掌控是基本功。驾驶龙骸的巴哈姆特距离正神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的实力与等级足够他引发一场毁天灭地的元素乱流！
夏寒手持刀剑，以二刀流的姿态在空中一划，一个完美的黑洞就被他创造了出来，所有的元素乱流在接触到黑洞的一瞬间便被吞噬毁灭！
犹如吞噬一切的暗，所有的色彩在在接触到了黑洞后都失去了光泽。
是楚墨阳的黑日！
夏寒双手一挥，轻而易举地便制造出了这个数一数二的异能！
同时他单脚一踢，黑日便如同足球般朝着巴哈姆特袭去！
然而巴哈姆特也再度出手，无比炽热的赤炎在龙骸头上生成，而且一下便是九朵，这是伊芙利特能灼烧灵魂的火焰，除非召唤者身死，否则永远不灭。
而在巴哈姆特的加强下，那火焰的威力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它能燃尽一切黑暗！
在接触到黑日的一瞬间，火焰就把黑暗燃了个干净，甚至把一方天地都照亮了起来。
“明明你才是大反派吧，为什么要用这么正派的招式啊。”夏寒开口吐槽了一句，同时双手手握刀剑轻轻一斩。
似有数道白色的线切裂了火焰，火焰瞬间瓦解溃散。
蓄势很久的攻击被对方如此轻易的瓦解，巴哈姆特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通过两轮交手，他已经明白对方对于异能各种操纵程度完全不在他之下。
都是神之躯，所谓异能，都是信手拈来。
“既然如此，那便试试这个吧。”
巴哈姆特深吸了一口气，巨大的龙骸在他的操纵下逐渐活动起来，庞大的身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毁天灭地，恐怖的威压笼罩着整片雪国。
数个光团在半空中浮现，不过一瞬间，光团竟然化作数只绿色的龙型生物，每一个都震动双翅，饱含敌意地看着夏寒。
“龙族的眷属么。”
夏寒看着那些数以万千计的召唤物，开口道：“所谓神，也需要这种低等生物来辅助战斗么，你不知道神与神的战争，向来都是单打独斗么。”
巴哈姆特没有理会少年的嘲讽，对于他来说，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能赢得今日战斗便好。只要赢了，他便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正神，整个世界都将在他的掌控之下！
“上吧，我的眷属么。”巴哈姆特下令，对于龙族来说，作为龙神的巴哈姆特命令大于一切，这是血统的规则，任何外神都无法改写。
数以千计的龙族侍从收到命令，纷纷振动双翅手持长矛奔向夏寒。
这一幕在地上的众人看来，就如同巨大龙骸吩咐周围绿色犹如蝗虫般的生物，朝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便直袭而去！
“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场战斗啊。”
吕夏站在冰面上，抬头仰望高空中的战斗，止不住的喃喃自语。他明白，这高空中，是一场真正的神之战争，凡人只有仰望的份。
而他想不通的是，那个有着陌生容颜的少年究竟是谁。
为何能有与巴哈姆特与之匹敌的实力。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这场战斗不管是谁赢了，存活的神明对于人类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甚至这个神明对人类抱有善意也是如此。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是不允许神明出现的。
因为人们期待神明拯救自己，但是又期待神明可以早点逝去。
这便是人类长久以来的劣根性。
人类只想取代神，替代神，而不愿去做神明之下的人。
“这便是人类啊。”
吕夏不禁感叹。
而就在这时。
他忽然发现，方才还在阻挡自己的数道黑影，此刻居然仿佛收到命令般，齐齐展开薄薄的黑色翅膀，朝着高空便飞去！
他们的速度极快，这一刻吕夏才意识到方才战斗时，这群黑色虚影压根就没有显露出真正的实力！
“原来如此，并非是巴哈姆特的爪牙，而是另一位神的么。”吕夏看着它们的背影恍然大悟。
而此时。
高空之中，数以百计的黑色虚影转瞬间便位于绿色的龙族侍从前，虽在数量上不及龙族侍从，可它们身上每一个爆发出的强者威压，却是硬生生地让所有的龙族侍从止住了动作。
“暗夜一族，向您请安，观者大人，神明大人。”一个黑色的虚影对着夏寒低头，语气无比虔诚。
“辛苦你们了。”
夏寒微笑，他认出了这个黑色的虚影是谁，是那时在第一次任务时夏阳便召唤出来的一名暗夜一族护卫队长，“从轮回中挣脱出来的感觉如何？”
“畅快无比，感谢神明，感谢观者。”黑色虚影再次表达了感谢。
“这是……”而此时看到这一幕的巴哈姆特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数以百计的黑色虚影。
饶是见多识广的他，对于这些长着翅膀的黑色虚影也有些陌生，他们像是以往那些时代的精灵一族长着长长的耳朵，但是所表现出的肃杀之气与手持的双刀弯刃又与精灵一族完全沾不上边。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是古族，同时绝不弱小。
“上。”巴哈姆特下令，决定先行试探。
龙族侍从们接到无法忤逆的命令，再度手持长矛气势汹汹地朝着黑色虚影冲而去，后者同样不甘示弱，周遭领域的黑色气息更甚，手握双刃与之对冲。
一时间，绿色与黑色占据了大半边天空。
暗夜一族虽在数量上输于龙族侍卫，但是他们胜在单体实力强悍，每个人都至少纠缠数十只龙族侍卫，这也多亏了他们周围的暗夜领域。
夏阳此前使用的有无数负面效果的那个暗夜领域，如今像是不要钱一般在空中到处延伸，所过之处，无数的龙型侍卫均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而只要是露出一瞬间的破绽，暗夜一族们的双刃便会随之砍下一个头颅。
眼看着两方的侍从纠缠不清，夏阳收回了目光，对着身边的暗夜队长吩咐道：“你也去吧。”
“是。”
暗夜队长点了点头，对于夏寒的命令他不敢忤逆。
而就在暗夜队长加入战场后，战局的胜利天平顷刻间便发生了倾斜。这暗夜队长的暗夜领域比在场的其他暗夜一族都要大，速度都要快，下手都要狠！
他化作一道黑色虚影，在敌军中犹如黑色闪电般来回穿梭！
所过之处，敌方的头颅高高扬起！
“不错。”看到这一幕的夏寒淡淡评价一句。
“让他留在你的身边或许会更好。”小观忽然说道。
“无妨。”
夏寒手握刀剑，目光落在看着自己的巴哈姆特身上，“神明的战争，本就是王对王，将对将。”
话音刚落。
夏寒以比谁都要更快的速度，冲向巴哈姆特！
然而巴哈姆特操纵着龙骸，以其巨大的龙爪排山倒海般拍向夏寒，这一击，他根本不管不顾周围的虾兵蟹将，横扫之下，无数的龙型侍从在这一击中被湮灭。
神明，是残酷无情的。
夏寒瞳孔微缩，身形本欲躲闪的轨迹忽然改变，他手持刀剑，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面对巨大的龙爪。
在他身后，是一个被折了半边翅膀的暗夜一族青年。
“滚。”
夏寒冷冷发声，“我的眷属不需要不知生死的莽夫。”
话音刚落，夏寒一刀一剑斩出，巨大的刀剑流光化作十字斩击，在飞行的空中不断扩大，“轰隆”一声，刀剑斩击直直地击中龙爪，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龙爪，顷刻间便被瓦解碾碎！
可巴哈姆特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无比兴奋，“原来你还残留着人类的意识啊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该死的伪神！”
“你的灵魂，根本就不是完整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