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参观下茶苗
校门口已经离去了好多村民，还没走的村民一直在远远的看着小轿车这边的动静，当车开出校门时，他们让开路后，在车两边起着哄、齐声喊着诸如还我中学、乡里不能没有中学等等口号。
车窗虽然关着，车内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
自坐进车里后，叶子胜觉得车里就自己一个外人，又是和陈家父女一起坐后排，心里有些拘谨。陈晓露倒没察觉到他的心理变化，上车后一直在和他小声的说个不停。
“诶，叶子胜同学，这是你读书的中学吧？”陈父打断两人的对话问道，虽然是问，但听起来是很肯定的语气。
“是，我们乡的学生，初中肯定都是在这里读。”叶子胜回道。
陈父微微颔首，看着窗外的村民，又问道：“叶同学，如果让你从一个在这读书出去的学生的角度来看，你对撤校这事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叶子胜好奇的问道，又说：“当然是不想被撤。”
陈父玩味一笑，说道：“为何？我记得你以前在学校和晓露说过，教育资源不能下沉，所以下面学校教育质量不太行的话吧？”
叶子胜又是一愣，看看陈晓露，心道：又是你说的没跑了。陈父还能记得这事啊？再看向陈父，他说道：“对的，说过，没记错的话，就是当时在看高一录取榜单时，和陈晓露随便聊了几句乡下中学升学率的问题，稍带着提了几嘴。”
陈晓露被叶子胜看的尴尬的笑笑，又转过头去，瞪了陈父一眼。
被女儿瞪了，陈父也不在意，继续对叶子胜说道：“既然你也觉得乡下中学，优质资源不能下沉，分得到的资源不多，这些是客观存在的问题，国家还不富裕，没那么多钱投入到基层。所以，现在我们把乡中学合并，能让资源更集中有效的利用，提高乡下教学质量，这对乡下中学和学生都是好事，为什么不想学校被撤？”
叶子胜冲陈父笑笑，“我想陈叔刚才在学校，老师们都和你说过村民们不愿意被撤的原因了，主要还是学生上学实在不方便。你看深山里的学生，到学校都要十来里路了，如果并到外乡，那深山里的那些学生，就要差不多三十里路，对初中生来说，这路程太远了。”
陈父默然，轻叹一声：“是啊，是我们考虑欠妥了，当初没重视这点，主要考虑集中和优化资源。来现场了解，才发现老百姓意见如此之大。”
叶子胜没想到，从刚才见面时，陈父在众人面前时，和自己说话的态度如第一次见到时一样随和没端着，现在又直接承认政策有问题，便又即兴说道：“当然，从我个人的情感上来说，也希望学校别被撤掉。这学校，我从小看现在，对这学校还是有感情的。同样的，我们乡两三辈人都习惯到习以为常的学校，他们对学校同样有感情，现在说没就没，乡下的百姓，特别是有小孩读书的，心理上肯定是无法接受的。我说句话陈叔你别往心里去，如果按这样发展下去，到时我们乡的村民，怕是会成群的去堵教育局。”
陈父认同的点点头，“小伙子说的不错。”
“其实我个人觉得，理想状态下，肯定是想有好的教育资源，但实际上不太现实，所以，先要解决的是读书问题。优化提高乡下教育这事，只能退求其次，先有，再谈好。不然我们乡的学生上学，更往山里那些读初中不方便，因此直接辍学都说不定。”既然说了，叶子胜干脆僭越的多说几句。
“是我们决策草率了。”陈父坦然承认。
“陈叔，我没那高度，看不到太多，随便说说，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陈叔你就当我胡言乱语吧。”叶子胜谦虚客套的说道。
陈父颔首，皱眉思索着，没再做声。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陈晓露趁机说道：“叶子胜，这是我爸他们的事，让他烦去好了，你和他掺和什么？我爸问你，你还真说一大堆啊？诶，对了你家不是种茶苗吗？我还没看过，过会经过你们村停车时，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啊？有什么好看的？茶树你还没见过吗？就是小茶树而已。”叶子胜说道。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般无聊。我没见过整亩地的茶苗，就想长长见识嘛，带我参观下茶苗呗。你经常看，当然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啦。”陈晓露嗔道。
“不是这意思，你们不是要回县里吗？”
“没事，小伙子，晓露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看看呢。”陈父偏过头来，笑呵呵的说。
“既然如此，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叶子胜爽快的答道。
几个人又寒暄了一会，期间陈叔很有兴趣的问叶子胜是如何做到从全校倒数的成绩，突破到了前一百名。在聊天中，车子拐了个弯，从一座山边绕出来，前面，已经看到村子。
“师傅，麻烦前面点那桥头边停车。”叶子胜客气的和司机说道。
司机嗯了一声。
“哦？原来这就是你们村啊？”陈晓露恍然大悟般的说，她只听过方莉莉说过自己乡下的家在北路，但她又对北路这边不熟，刚才听爸爸说来时有经过，便在想到底是去乡中学的路上时经过的哪个村子，一直忍着没问，现在看到，终于了然。
“嗯，一个小村子。”叶子胜回道。
说话间，车子已经在桥头停住，叶子胜坐在后排的副右边车门边位置，车停稳，他便开门下了车，随后陈晓露也跟着下了车。而另外一侧，陈父也下了车。
“陈叔，陈晓露，我家的茶苗地就是那块田。”叶子胜指着种满稻子的青青稻田中间的一亩旱田说。
“哇，就是那一块田吗？好大一块啊，快带我去看看。”陈晓露雀跃的说道。
叶子胜看了看陈父，说道：“那，陈叔，我带你们去看看？”
“好，我啊，久离田地，对土地都陌生了，现在这么一看啊，土地挺有亲切感。”陈父笑呵呵的说。
穿过田梗，三人来到田里，地里温棚已拆，茶苗已长到比筷子还高，郁郁葱葱的，成片的绿色，煞是惹眼可爱。
“哇，小茶苗好可爱。”陈晓露感叹道。
“小伙子，这里有多少茶苗啊？”陈父饶有兴致的问。
“三十万株多点。”
“这么多啊？”陈父诧异，又问：“现在这茶苗市场价多少？”
“两毛钱一株。”
“哦？这么看，这一亩田，利润不错啊。不过这么多，找到销路了吗？”陈父关切的问。
“目前已经被预定了十多万株。”叶子胜诚实的答道。
“不错不错。说句心里话，看着咱们县的百姓，能有好的赚钱路子，能多赚点钱，我心里也替你家高兴啊，起码读书有保障了。这么多年来，咱们县，累计下来，有好些学生因为家庭贫困辍学，我们有时也有心无力。”陈父惋惜的说道。
“谢谢陈叔关心。”
“诶，什么关心不关心的，我就是触景生情说下。要是到时这个茶苗卖不完，让晓露和我说说，我和农业局的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家再找找销路。老百姓的这种好事，我们应该提供支持和帮助。”陈父又说。
“谢谢陈叔。不过可能要让陈叔你失望了，按我估计，卖完问题是不大的。”叶子胜半开玩笑的说道。
“小伙子这么有信心啊？那是我托大了，哈哈。”
接着，叶子胜在陈晓露好奇心的一连串问题下，笼统的介绍了这亩茶苗从开始种植到培育的经过。
在叶子胜说完后，陈父蹲下来看了看茶苗，又在田间走了走，看了看手表，对叶子胜说道：“那今天就这样吧，小伙子，我还要赶回局里有事。”
“啊，陈叔，我家就在前面，走过去也就几分钟，要不，去我家坐坐喝口茶再走？都到村口了，不然这太没待客之道了。”叶子胜客气的说道。
“好啊好啊。”陈晓露高兴的说道。
“小孩子胡闹。”陈父责声说道，“没听我说局里有事？”
陈晓露做个鬼脸，“是了，老爸。”
在回县城的路上，陈父余光看着陈晓露，心里忽然惆怅，女儿总归是要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