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铁头娃(下)
徐安绝对相信李文涛不是故意找茬的。
他根本没这谋略,纯粹是缺根筋,牛脾气犯了,贼较真。
但周品良丢脸的表现,已经被路过的男女老少们给瞧了个底掉。
严重影响到城防队的威信。
如果作为老大的徐安,不替小弟找回场子,好好教育下李文涛。
那么以后城防队执行任务时,就更难办了。
180人同时向自己递交辞职信的场景,徐安可不愿见到,心脏会疼的。
所以,小子,算你活该!
于是李文涛连猪带人被拽到半空中,徐安也不废话,瞪圆眼睛,慢条斯理的说:
“小娃娃,你很勇嘛。
损坏公物,妨碍交通,呵呵!
来,跟我上擂台,敢否
我替你爹妈揍醒你哦,不用谢。”
骤然失重,给徐安惊醒的李文涛,最本能的反应便是扔掉野猪,溅起一地血污。
张主任的脸色瞬间黑了,这下肯定得让保洁协会狠敲一笔,没个千把块,甭想解决。
接着李文涛便使劲挣扎,并试图掰开徐安的右手,哪有功夫理会他的挑衅。
可双脚离地,力不从心的李文涛,就算挤出熬夜追剧的劲头,满嘴利牙快咬碎了,也跟刚才的周品良差不多,毫无波澜……
反而引得围观群众哈哈大笑,这场面太喜庆了,好红啊!
听到如此嘹亮的欢笑声,李文涛整片胸膛都高高鼓起,气得肋骨外翻,恨声怒吼:
“大叔,你放我下来。
打就打,我会怕你。
不过事先讲好,我赢了不补偿营养费,你还得让医院替我宰猪,行吗?”
傻小子,请你继续努力作死吧!
张主任不动声色的打着手势,示意身后的急救组同事们撤掉速效护心丸和天王保命丹,改换成黄庭固神散。
以免身体没事,脑仁却被敲烂了,虽然本来就没剩多少脑子……
徐安让这稚子童言也给逗得乐呵,他满不在意的跟李文涛保证道:
“没问题,不用你赢。
只要撑足二十招,我亲自替你杀猪。
拆骨剔肉,我可是把好手。
玩刀,全摩斯坦应该没人比我更顺溜。
你没意见的话,现在就去签契约吧,如何”
张主任也及时的跑过来,帮徐安站台:
“没错,李兄弟,这位可是我们医院的创办人。
同样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的学长。
论刀法技巧,绝对是全院第一。
卸条猪罢了,绰绰有余。”
经两人这么一唱一和的忽悠,方文涛当然信,果断喊同意。
徐安也爽快,直接松开右手,不怕他跑,自顾自的转身朝生死擂那走去。
方文涛则先从野猪肚皮里拔出祖传的阔斧,再紧追徐安那晃荡的尾巴。
而看着大怨种远去的步伐,周品良悄悄贴到张主任的耳朵边,低声说:
“哇,老张你演的真厉害,有考虑拍宣传片吗?我那正好缺个群演。”
张主任撑了下眼镜,压低嗓门,不动声色的商业互吹道:
“彼此彼此,你个戏精倒也不赖啊!
唉,说好的,我赌方兄能醒着出来,1赔15。
你做庄不还是换我来”
周品良比了个“二”的手势,表示他接盘了,赌方文涛肯定得昏迷不醒,1赔2。
张主任同样做个“晓得”的手势,便开始向后面诸位同事拉起赞助。
仅有十来秒,在俩坑货无数次挥舞手指的撮合下,这场涉及二万现金的赌局就正式封盘了。
简直熟练的过分,显然不是第一回做局了。
但这次真不怪张主任跟周品良缺德。
谁叫早上方文涛的叔叔,举着小山似的鲶鱼来医院排队,是最先开始“请”张主任接下屠夫的活计,让手术科的大夫险些懵逼的罪魁祸首。
整得走廊里到现在都有股恶臭的鱼腥味,仍能看见没擦干净的粘液!
结果下午方文涛又来了,还带着更大的猪……
佛瞧了也冒火,何况人呢,好吧。
要不是心里明白,这叔侄膀大腰圆的,不好对付,张主任何不自己上场,就没必要假借于徐安了,那气出得更顺,更爽快!
………………
不提周品良与张主任狼狈为奸似的卑鄙复仇。
徐安已经跨过天地玄关,步入了一座通体幽黑,是由百大研究院协力合作,创造的至强科技【生死擂台】
虽然徐安经常没事就到这里找乐子,跟下馆子吃饭差不多,可每次进来仍旧会感到压抑。
因为擂台里弥漫着生物磁场,基因等级越高,所受的限制越猛。
喏,徐安体表的鳞片都快冒火了,所穿的艳红衣裤却无半点反应,合着只刺激活物。
最骚的是,生死擂就一出入口。
那漆黑如墨的大门两旁还刻着标语:【雅俗共赏,普惠利民】。
等李文涛也跨入玄关后,那本来敞开的大门便自动关闭落锁。
左边墙壁的斜上方则开了个洞,裁判佩戴齐全套防具,坐在悬浮椅里,正式就位。
同时两份卷筒状的文书也随之射向台下两人。
生死擂没啥规则,除去不能杀生外,唯独剩只许单挑这一条了。
“选手已全部入场,请签属冥河契约。
本人江平,编号985667,此次生死擂的裁判员,若结束后哪位认为我徇私了,欢迎投诉。
二位可以自行决定几时开始,无需咨询我。
不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务必注意安全。”
一套标准的话术念完,江平便喝了口茶润润喉,再打开投影装置,准备请路人共同欣赏。
好戏开锣。
没错,这四四方方的千米黑屋,外壳镀了层水火不浸的感光剂,能够投放内部数以万计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再加上几十处隐藏式的大喇叭,以确保擂台上的每处细节全能毫无保留的公开展览。
真成耍猴戏的地方了。
徐安抽出卷轴筒里的笔,签完姓名,就把契约朝地面一扔,李文涛亦是如此。
走个形式罢了,摄像头拍到他们动笔就行,真出人命官司,有没有签契约,都是小事!
失败者的家属,闹到法院,照样会被受理。
只要签了,法官会从轻处罚获胜方。
毕竟生死擂上无怨魂,并不是玩笑话。
“大叔,你想怎么安排”
方文涛握紧阔斧,摆正架势,礼貌的询问着对方的意见。
小娃娃就是嫩,换我早抢攻了。
扔笔的那一秒便是开战的信号。
唉,年轻人,蠢呐!
徐安晃晃脑袋,拉伸着脖子,散漫的说:
“公开场合,别让人嘲笑我以大欺小。
让你一招,随意攻击吧,无妨。”
狂妄!
方文涛心中积压已久的郁闷,彻底被徐安的轻视点燃:“那我不客气了!”
他双目赤红,嘴里念叨起古老的咒言,拖斧蓄力,向前冲锋!
愤怒是最佳的兴奋剂。
这一刹那,方文涛超越往日极限,双臂肌肉撑裂皮肤,急速倒抡阔斧,以反面尖锥朝着徐安,挥出用于洗涤自身屈辱的半月形破甲击。
憨不代表傻!
徐安那层厚实的鳞片岂是摆设
作为传承了七代的巨兽猎人,方文涛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对付【金身】。
“哟,乙木神兵,噬血奇锋,怪我小瞧了你。”
左腿鳞片爆开,露出粉嫩鲜肉的徐安,难得反省自己眼拙,看漏了。
谁能料到,那柄绑着脏牛皮的烂斧子,竟然是件珍宝,起码值八十万。
这还是成本价,如果编套合理的故事,往拍卖行里当古董抛,至少得在小数点前加个零。
可我的裤子也是貔犰的,要三千块呢,你这家伙下手真利索,不心疼吗?
但别再毁我的衣服了,春婷牌的,更贵!
徐安尾巴一卷,轻松拦下顺势砍向自己脊骨的斧刃:
“嗯,你学得不赖,猎人这条路算出师了。
起招挑筋,回手断背,是否还要刺我肾脏,穿我肺腑啊!”
“是又如何!”
第二次在力量上输给敌人,怎么都拔不出阔斧的李文涛自觉玷污了菱湖星的威名,有违母亲的教诲。
那拼命吧,以死亡重铸荣耀,无论谁的死亡。
悬浮椅上坐着的江平,也饶有兴趣的向李文涛竖了根大拇指,以表赞扬。
不是每位愣头青在碰见南墙的时候,都能选择继续撞到底的。
何况李文涛撞的墙是实心钢浇铸而成的,坚不可摧哦!
他没机会翻盘的。
除非徐安那尊榜二百名的排位是花钱买来的。
但这更没可能性,无论榜单的名字怎么变,统计的协会怎么换,都是由历届总理托底,整整两千九百年,不曾胡来过的。
比高考严得多了,好吧。
【鳄甲】徐安,被戏称为垫底王又如何。
全联盟亿兆生灵,能脱颖而出的岂是弱者。
不过无需分神,江平接着看戏,好玩。
………………
“先祖庇佑着我!”
李文涛双目无神,仅存的能量主动将全身骨骼炸为齑粉。
他挤干最后的气力,才在徐安诧异的脸色中,抽回阔斧,遵循潜意识的指引,当头一劈。
其实徐安诧异的是,此刻笼罩于李文涛体表的赤红虚影。
好漂亮的血怒,你小子走狗屎运啦!
啧啧,放弃闪避喽,免得队长又讲我不顾全大局,就硬抗你这一斧吧,不败你机缘了。
“咚!”
沉闷的声响,如同暮鼓晨钟。
惊呆了江平,也惊艳了围观的众人。
蹲在北大门的周品良,掐了几下张主任的腰间软肉,勉强合拢下巴,不敢置信的说:
“喂,我没眼瞎吧,那是意志外显,灵能乱流”
张主任也扶正眼镜,擦干冷汗的讲:
“还好没受你蛊惑,这可是法相雏形!
我真跟这蛮子单挑,恐怕已经矮掉半截,泡营养池里,被那帮护士小妹笑惨了!”
周品良同样庆幸道:
“哦我的天,你也没少撺掇我!
额,对了,老规矩,投降输一半,你还要坚持到底,乞求奇迹吗?”
稍等,张主任连打十七个手势,先跟同伙商量好,再十分笃定的回答:
“废话,这次我们认栽。
法相都搞出来了,傻子才加注。
麻烦你算下账,要我补多少钱,我转给你!”
(联盟全民嗜赌,还有专业的赌博协会。
但好在只许赌现金,不能押固定资产。
输的可以申请退回一半赌资,也是协会立下的规矩,具备法律效应,必须遵守的。
奇葩吗?
物资绝对充沛的星际时代,这不是最奇葩的)
而场内,就在李文涛力竭倒地,不甘的闭上双眼的时候。
江平如浮萍般飘到他的身前,像护犊子的母鸡,跟防老鹰似的紧盯着徐安。
“我丢,阿平,你搞毛呐,有必要吗?
我真准备害这浑小子,你防得住!”
面对徐安的质问,江平无奈的反驳道:
“当初是谁,仅仅碎了部手机,就不顾我的阻拦,扁得那舞剑的小子,弃武从文。
合着不是你干的
还有月初,那不服输的家伙,非得再跟你比象棋,然后你赢了不算,又把人家暴揍一顿。
现在估计仍躺家里,阴影没过呢。
这次你破相了,我不防着点,怕你往死里抽。
摩斯坦难得养出颗种子,岂能被你损了道心。”
徐安想起自己斑斑劣迹,懒得反驳,确实挺残忍的:
“好,好,这里你是老大,你说啥都对。
但这小娃娃全身粉碎性骨折,没一处硬的了,既然你当块宝,就伺候他两周吧。
我先离开了,免得伤咱俩感情,拜!
下次来钓鱼场找我喝酒啊!”
瞧徐安抹掉眉羽间的一抹醇红,便溜达出玄关,没回头的意思,江平方能松掉胸中的气。
老实讲,碰见这神经病,谁都没底,包括他的那位干爹。
天晓得怎么了,平时徐安最珍惜脸上那几根毛,这次竟没借机发作,倒真稀奇。
江平岂能晓得,徐安念诵经文替方长抚平创伤的同时,也是在自救。
或者说,连陆顺福都未想到,方长会成为徐安的锚点,心灵的港湾。
不是骨肉血亲,却更似手足兄弟。
虽然徐安这艘船不止一处码头。
………………
江平转身望向瘫在地上,软趴趴的李文涛,又不免得脑袋疼。
碎骨茬大部分都镶嵌进筋络里,虚拟金丹也被榨得太干,损伤到根基了,比较严重,一次手术搞不定的。
得长期治疗,徐安不愧学过医,知识还没还给学校,测得很准。
但再耗时间和银券,江平也必须救,还得免费救,这是他背负的责任。
生死擂并非是斗兽场,把它当成高价的健身房都更正确。
总部拨款,在人族的领地范围,大肆建立生死擂的本意,主要想用激烈且可控的战斗,使民众解开原始本能的禁锢。
只有超越自我保护极限的人,才能驾驭住城市级的力量,方可领悟法相的真髓。
当然驾驭不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会变成同级之耻,百分百会遭遇越级反杀的废物。
而且晋升星球级时,所需耗费的资源得乘五。
有钱富豪烧的起,加油!
钱是万能的,并非无所不能。
像比克两兄弟就属于典型:痴呆易怒,无法自控,与其说是人,更接近于兽!
嘿,实验室产物就是这么拉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