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北漂的坚持
徐子旭所说的拿手菜原来是“剁椒鱼头”， 鲜红靓丽的剁椒铺在鲜嫩肥美的鱼头上，首先从卖相上来说，他就成功的勾起了沐子的食欲
沐子暗暗称奇，他原是这样的一个男人，菜做得如此精致，看惯了郑浩的家常便饭，子旭的刀功和摆盘深得人心。
郑玉说：“子旭的拿手菜，剁椒鱼头，大家尝尝看怎么样？”
“这道剁椒鱼头，子旭用心了！”春生尝了一块鱼肉由衷地夸道，“来！叔敬你！”春生端起酒杯，仰脖喝得干净。
被夸的徐子旭竟然腼腆的笑笑，没有像对沐子那样的没正型，他端端正正的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恭恭敬敬的回敬春生，他的行为板正得像经过了礼仪大师的调教。
春生放下酒杯说：“子旭呀！你也不小了吧！今年春节该办喜事了吧！”
徐子旭很有礼貌的顺着春生的意思，说：“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和郑玉正准备征求父母的意见呢！”
毫无心理准备的郑玉突然听到子旭说到结婚的事，她眨巴眨巴眼睛，好像不敢相信这是子旭的话，激动得连耳朵也嗡嗡响，简直有点晕头转向了。
母亲国秀听了更是喜出望外，她早就想要问问子旭的想法，碍于情面她不好意思催婚，作为母亲，她为女儿的婚事比谁都着急。
这同在一个屋檐下，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乐呵呵的接过话，当场表态：“女大不中留！你们的事你们做主！我们做父母的没意见！”
“谢谢婶！我敬婶一杯！我爸已经把我们的婚房装修好了，春节回去选个好日子，接郑玉过门！”子旭又站起来敬了丈母娘一杯。
郑玉两颊绯红，她不该质疑子旭的感情！
徐子旭全程没有看沐子一眼，他殷勤地招呼春生喝酒吃菜。
“你们吃菜！吃菜！都吃菜！我去看看孙女醒了没！”国秀招呼大家吃菜，谈到了女儿的婚事，有一点激动更多的还是不舍，一个人借口去房间看孙子，悄悄的抹起了眼泪。
沐子听了子旭的话，脸上不动声色，内心深处却暗流汹涌！他迟早要走这一步的！难道不是吗？
她看似平静地敬了父亲和翠萍一杯酒，林森跟着也敬了父亲和翠萍一杯。
丹妮说不能喝酒，只自顾自吃菜喝水，就免去了酒桌上敬酒的繁琐，她其实只是不愿意敬春生罢了，林栖也不管丹妮喝不喝酒，站起来敬了她一杯，她只想表达自己该有的礼貌。
尴尬的气氛在推杯换盏之间逐渐融合。
春生敬了郑玉一杯酒，说他那个出租屋小，过几天翠萍姨的儿子放假也要过来，所以林栖只能借住在这里，请郑玉要多多担待。
郑玉是极随和的人，她被春生的一套客气话恭维得不知所措，连连说没事没事！和林栖住在一起还有个伴了，更好呢！
郑玉去厨房盛了米饭胡乱吃了就离开餐桌，翠萍也不想在酒桌上聊天，找国秀哄孩子去了。
几杯酒下肚，郑浩开始推心置腹的说起了自己的心事，生意难做，淡季到了，自己的店铺也只能勉强维持。
沐子和子旭的店铺一直是不开张的状态，如此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交房租都有压力了！
林森透露自己最近的生意还好，因为家里有孩子，林森一直不能出去打货，他想就地取材自己拿面料当地加工，没想到正好附近搬来了一个小裁缝，手底下有十几个工人，林森把这个厂子接手了。
自己加工出来的服装竞争少，他的利润相当可观，而且选的是今夏流行的一款，属于爆款，最近供不应求，早上人多抢货的时候，人手不够，他说想要林栖过去帮忙。
“林栖去帮忙倒是可以！在哪住呐？”春生觉得住在这里有点不方便，有点远了。
林森说：“我那里地方小，要不我回去买个上下铺吧！”
丹妮说：“那怎么行！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太挤！”
“那就跟郑浩车子一道，下午跟郑浩一起回来，我们的市场离得不远，也方便！就是来回有点辛苦，林栖你行么？”
“没问题！”林栖和丹妮相处时间不长，她刚好不愿住到哥哥家里的，可以住在沐子这里，再辛苦她也乐意。
“哥！你的生意越来越好，我们要向你看齐了！”郑浩醉眼蒙眬的说。
徐子旭讲到生意，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面露残色的自斟自饮。
酒过三巡的人都用不着再伪装坚强了。
郑浩说：“哥！依我看我就这样小生意慢慢搞，虽然不能发大财，但是温饱还是可以的。就是沐子的店铺一直经营得不好，我早就说过做生意做大是有风险的！沐子她要坚持，我也没办法！”
沐子听了如坐针毡，毕竟几个月没开张实属少见啊！也没脸辩驳！
郑浩一直是做批发兼零售的，这种现象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即使没有批发，最不济他也会零售几件，他卖货是杠杠的，只要进去店里，他绝不会让买家空手出去，这点沐子也是见证者。
“哥！你别担心，我就是卖房子我也要坚持做下去！不拼哪有机会呢？”徐子旭说的不是醉话，他是千杯不醉的。
“休要胡说！傻话！房子不能卖的！”郑浩红着眼说道，看起来酒多了，心还是明白的。
“做生意就是这样的，起起落落很正常！只要有人在，就不能认输！”
春生端起酒杯敬几个孩子，也是敬自己！
春生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境遇，生意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做，批发10条裤子只挣几块钱，虽然能跑量但是人也辛苦，卖出去一大包也没见多少收益，即使这样也要坚持！
打货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春生是个社交高手，跟他们聊天学会了欠账的手段。
说到兴头上，他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了，说到自己出去为了一趟能多赊些账，在打货时候是怎样算计的。
他一开始极力装得有钱，装成大客户，先来几笔大货给现金，连追几天的货，让对方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做大买卖的人，得到充分信任后，他就开始欠账了。
有些大的厂家赊账极痛快，欠得差不多了，他就换一家再赊欠，回来也不管什么利润了，大多数比市场价便宜批发出去，卖得量大又快，卖出来钱就是自己的了，至于还账，那就是后话了！
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靠这种手段，他和翠萍早就没法在北j生存了。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良心发现，那次他准备在这一家打五千块钱货，因为他伪装得很好，老板娘以为他是大客户，几句话过场就同意赊账！
以为拉到大客户的老板娘很是殷勤，拉着春生的手问他饿不饿，给他泡了一包方便面。
就这一包方便面，春生放弃了赊账的想法，他借口说下次再来，那个老板娘不明就里，一度非常很失望，觉得失去了一个大客户。
春生说到这里哈哈笑道：“我想说呀，你这个老板娘今天走运了，一包方便面换了几千块钱！”
父亲像讲别人的故事那样讲着自己不堪的一面，林栖僵硬地笑着，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子，她想到这学期又要几千块的学费，对父亲来说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春生说：“不欠账咋办？就那点小利润别说生意转不开，哪够生活？”
说完，他面向林栖继续说：“等我小闺女大学毕业了，我就享清闲了！不是万不得已，谁会愿意做这种事！哎……我也是被逼的呀！”
春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说道：“等我有朝一日发财了，我会一个一个还给他们的！我是认真的！欠账的名片我都留着呢！”
是不是认真的也就他自己知道了。
林森也不知道父亲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略显得有点尴尬，不想听下去。
他起身追着儿子喂饭，孩子看电视看得入神，吃饭不专心，林森耐心地哄着他追着喂。
春生看着他说：“我当初也是这么喂你的！你看你现在是怎么养他的，我当初就是怎么养你的！”
林森听了这话，知道父亲是在奚落他，他也没好话，回击道：“你当初是这样对我的，我现在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
春生自知把他婚房卖了有点理亏，如果再呛呛几句，勾起了不愉快，那就辜负了沐子的一番苦心了，春生知道沐子是希望他们和好才请他们一起过来吃饭的，想到这一点也就不再辩驳了。
郑浩也叹口气说：“哎！都不容易！我们的市场现在不如你们早市那边红火，我打算不干了，也去早市。”
春生说：“不好做就不能死守，不要说是淡季，你说的淡季，人家生意好的很呢！要不你也和林森一样自己找个厂家自己加工，这是条好路子。”
郑浩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再不想办法，混不下去了！”
郑浩看一眼林森，林森好像没听见。
大家就这样吃着聊着，到了很晚，翠萍出来催着才散了，各回各家去了。
……
徐子旭喝酒后喜欢睡觉，郑浩洗完澡，酒似乎醒了，没有睡意，心事重重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最近沐子一直只忙着自己的事情，郑浩的生意陷入瓶颈她一无所知，今晚才知道同床共枕的丈夫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沐子不禁有点自责，结婚以来郑浩从来都是独当一面，里外都一个人操心，沐子是从来不曾过问他的生意。
她轻轻坐过去问道：“真的要去早市？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过啊？”
“想法没成熟跟你说那么多干嘛？明天去看看再说！”
“ 不能操之过急，好事多磨么！”沐子劝道。
“不急不行啊！你看这么大房子住着，一大家人都要开销，没有进账了怎么过？”
“慢慢来么……”沐子也没了信心，小声说道。
“我不能和子旭一样啊！他父亲是包工头家里有点钱，他创业有他父亲大力支持，再不济他市里还有房子，你不是听见了么，他卖房子还能救急，我们呢？我们白手起家，上有老下有小，我们不能跟他一样轻松的！”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损失一些摊位费而已，到年底再说，现在撤了太不仗义了！”
“郑浩……其实你是没去那边，你要是多了解就不会这么灰心的，只要接到单子，一个单子可能比你一年都挣得多！”
“这都是子旭跟你说的？”
“你对我们没信心？”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郑浩语重心长的长吁一口气……
“你也想和哥哥那样自己找场子加工？”
“我有这个想法！你没听哥说的，他生意都忙不过来了么？说明是条好路子！”
“可能是他的货好！咱们做什么货呢？你一直做毛衣，对其他也不懂。”
“我就和他做一样的不行么？你说呢？”
“我不知道！做一样的肯定会有影响的！哥哥也许可以，嫂子可能会不高兴的！”
“他的货不够卖，他说几个老客户把他的货包了，每天厂子里出来多少要多少，我做我的，我到南面去租铺子，他在东面，离得远一点！”
“要不你去市场看看吧，尽量做别的，别做一样的！”
“这我就不能理解了！明明知道他的货卖得好，我为什么还要找别的货？找别的卖不卖还另说！”
“你这种叫追货！太不体面了！”
“什么叫追货？他不也是追别人的货呢！又不是自己设计的！再说市场上一样的货多了去了！我不追货就要承担压货的风险！我们现在怎么能冒这个险？”
“我只是担心……”
“一点都不要担心！你哥对你那么好！他还会因为这点事翻脸？”
“谁知道呢？他也就刚刚有点起色，我们就拖他的后腿！……”
“我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也不会这么做的！相信哥会理解！换做是我，如果郑玉遇到麻烦我不会不管！”
“真的做一样的？！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要不你明天跟哥说说？探探他们的口风？”
“我觉得悬！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一应季的货，也就一个月的红利期，再缓缓就过期了！一个月再挣也挣不了多少钱！还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全给我们也没多少钱！放心吧！哥不会这么小气的！”
沐子还想多说几句，看到郑浩已经没有意思说下去了，沐子一时间也很烦躁，洗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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