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荣永安一夜未归, 陆攸宁自然是心里有数,沈迟也猜到了荣永安多半是去了谢盼姝那里。
可两个人却是罕见地默契,闭口不谈这事。
虽是目的不同, 最终的结果倒是一致的。
如今,话说开了,沈迟也就越发大胆。
接着的一段日子, 他是每日都来, 以往还会想着避人耳目, 可越到后面, 更是肆意。
后来有几次, 他竟是下午便来了, 还光明正大从正门进来了,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进了陆攸宁的屋子。
陆攸宁的贴身丫鬟每日在陆攸宁身边伺候,自然是注意到了沈迟, 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蹊跷。
每次沈迟一来, 公主便会把她赶走, 他们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是不妥, 可她一个丫鬟,也不敢说些什么,还要守在一旁,帮着把来往这边来的下人丫鬟都打发走, 怕其他人发现。
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当天夜里起夜时,她经过公主房间时,竟听到了些暧昧的声音,她虽未经人事, 可也不是一点都不懂,这种声音是在做什么,不言自明。
驸马并未回来,那就意味着在房中跟公主在一起就是白日来的那个男人……
第二日,她早起又撞上了换了身衣服从公主房中出来的男人。
她这时终于是确定了,这人是在公主房中待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才离开。
一个成年男子,每日在驸马不在的时候出现,与公主在屋里待了那么久,而且还过了夜……
意识到这一点,她也后怕起来,这个男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明知公主已成亲,却还能做出这种事,还不小心些,竟然连他们这些下人都不避了,真是太胆大妄为。
意外撞破了公主与其他男人的私情,这么大的秘密,她好些日子都是胆战心惊,生怕被人发现。
可她还算聪慧,虽然惊慌,可也知道此事肯定不能声张,不然她的小命不保,公主的名声也就完了。
陆攸宁躺在床上,看着正在穿衣服的沈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迟转身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陆攸宁十分冷淡,面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问道:“你究竟要怎么样?你觉得我们一直这样下去有意思吗?”
“我觉得如今这样很好。” 沈迟弯腰,抚上陆攸宁的脸,十分温柔,“京城里有谁不羡慕你?夫妻恩爱,相敬如宾,跟荣永安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而我,只是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男人,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陆攸宁却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与他感情甚好,十分恩爱,又为何要做这个恶人,破坏我与他的关系?”
沈迟很想告诉陆攸宁,她以为的完美夫君,不过是个伪装得很好的骗子,在她面前是谦谦君子,温柔有礼,对她柔情蜜意,可她不知道,对着别的女人,荣永安也是这样的。
沈迟脸上带着笑,帮陆攸宁将颊边的头发撩开,动作轻柔,似乎都有了些缱绻的味道。
“既然这样,你就当我是个恶人,见不得你过得开心。”如果这样想,她能开心些的话。
反正他是不可能放手的。
“那林宛宣呢?你也不考虑她吗?”
“我都说过对她没有感情,你不相信,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我都不喜欢她,那她伤心还是难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情绪好坏对我没有影响,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沈迟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道,“再说,不是有你吗?你这么关心她,甚至不惜这般委屈自己,我要是她,知道了的话,应该会很感动的。”
“他日,若是我们的事被她知道……”
“闭嘴!”
陆攸宁现在开始后悔了。
她最初的决定就是个错误,如今就在这条错路上越走越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若是一开始就坦白地告诉林宛宣,成亲或是不成亲都由她自己来做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痛苦也只是一时的。
可如今,虽然暂时瞒住了林宛宣,但总不可能瞒一辈子的,到那时候,两人已经成亲,林宛宣知道的话,就已来不及了。
长久地单方面付出却一直得不到回应,还一直被欺骗,这样带来的痛苦远比前一种多得多。
但是,陆攸宁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们成亲的日子定在这月初十。
如今距那个日子,也只有不到五日了。
林宛宣正开开心心地筹备着自己的婚事,若她此时去告诉林宛宣真相,她不知道林宛宣会是什么反应。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男人。
陆攸宁盯着背对着她正在整理衣物的沈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变了。
或许不该这么说,应该是她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他。
过去的他隐藏得太深,从未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如果一切都回到从前该多好。
他还是沈迟,还是那个守在她身边沉默寡言又很可靠的人。
听到陆攸宁的话,沈迟忽然僵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身,看着陆攸宁。
两人对视许久,沈迟说:“可是我不想回到过去。”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既然你都知道过去的我是伪装出来的,又为什么要自己欺骗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真实的他。
沈迟不愿意。
他不想回到过去,因为那样意味着他要永远守着陆攸宁,只能当一个旁观者,看着陆攸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她嫁人生子,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幸福。
这样的事情,光是想象,他都要嫉妒疯了。
如今,他再回到这里,都已经来不及了。
陆攸宁不仅成了亲,还有过了孩子,沈迟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回来,若是他在,是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你喜欢过去的我?”
“不。”陆攸宁忽然提高了声音,“不管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让我厌恶!”
过去的他不告而别,忽然消失,如今的他,只会强迫她做不愿意的事,还是个偏执疯狂的人,哪一个他,她都不喜欢。
沈迟眼底闪过一丝受伤,但一瞬便消失,未让陆攸宁察觉。
“你这样是在提醒我,你明明厌恶我却还不能不委身于我的这个事实,这会让我更愉悦。”
“疯子。”
“嗯,我是。”沈迟转身往出走,后背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然后是清脆地瓷器碎裂的声音。
“如果这样能让你发泄的话,今夜可以继续。”
“滚!”
沈迟打开了门。
此时天色尚早,沈迟一出门却碰见了在门口守着的丫鬟秋云。
秋云见到沈迟,瑟瑟发抖,忙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沈迟倒是淡然,一点没有被撞破的慌张,反而问道:“你在此处干什么?”
“奴,奴婢在这里守着……”
沈迟了然,道:“既然如此,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秋云赶紧跪下:“请,请大人放心,奴婢明白的。”
“屋里有东西打碎了,过会儿进去收拾。”
“是。”
听着沈迟离开的脚步声,秋云这才敢抬起头来。
她没看错的话,这人竟是近来京城风头正盛的凌将军。
他明明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又如何会……
秋云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屋里的动静,她这才敲了敲门:“公主,奴婢来给伺候您梳洗。”
“进来。”
她端着水进了房中。
陆攸宁已穿上了衣服,方才沈迟在门口说的话,陆攸宁全听见了。
“看到什么了?”
陆攸宁语气很平静,可却把秋云吓得立刻跪到了地上。
“公,公主饶命,奴婢无意……”
“起来说话。”
“奴婢不敢。”她连着磕头,“奴婢……请公主饶命……”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奴婢……一直守着的,其他人来了,都被奴婢打发走了。”这事肯定是不能暴露的,这点她还是知道的。
陆攸宁起身,往热水盆边走,秋云见状,赶紧跪着过去,将热帕子递给了陆攸宁。
陆攸宁接过,看了一眼还跪着的秋云,道:“行了,下去吧。”
丫鬟秋云地抬起头,望着陆攸宁,有些不敢相信:“公主……”
“日后该做怎么做,不必我再说了吧。”
“是,是,奴婢明白。”
被丫鬟撞破,沈迟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愈加恣意。
夜里。
屋内,沈迟的声音哑到了极点,在陆攸宁耳边响起:“既然已被撞破,公主便也不必忍得那么辛苦了。”
“想叫就叫出来。”
陆攸宁想到在门口守着的丫鬟,又羞又恼,若真的放纵自己,那她以后还有何脸面?
门外,丫鬟正守在门口。
听着屋内传出的暧昧声音,还有隐约的喘息,床笫之私,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秋云不敢再听。
她一身冷汗,惶惶不安,动也不敢动一点。
原本以为又要守上一整夜的,可门却在一个时辰后开了。
沈迟从中走了出来。
秋云自然是不敢看的,低着头,只能看到沈迟的一双靴子。
直至沈迟离开,她才抬起头,看到了沈迟的侧脸。
若不是她一直守在此处,光是看沈迟,生得这般风流韵致,冷淡疏离的模样,哪里又像是能说出那些话的人。
更难以想象,他会是威逼胁迫女人的人。
她能看得出,公主似乎并不情愿维持如今这样的关系。
可也不知是何原因,公主却又能受着这般委屈,委身于他。
沈迟没有在此留宿。
陆攸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想起了,再过两日,便是他成亲的日子了。
真是可笑!
陆攸宁从未想过,自己竟还有被沈迟要挟的一日。
更让陆攸宁觉得恶心的是,这个男人一面准备着跟林宛宣的亲事,一面还不肯对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