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是个拥有灿烂的星期天，思静拨通了我的号码。

    “进餐时间到了，是不是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干坐着直等到氛围冷却是么？”

    “上哪儿？”我问得很干脆，每个人都知道乘胜追击的道理，我却迟钝了一步。

    第一次正式的约会，思静正好说起了杰克西饼屋，我们约定在那里成就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我早早就到了目的地，思静还没有露面。

    西饼屋在午后并没有多少顾客，杰克说过想把店盘掉，小沫当时就责问他说，好好地干嘛要盘。杰克如是说因为地方有点偏所以赚不到钱。我看到这稀落的光景，心想什么叫有点偏啊，简直是拍农村题材选景的地区。

    仿佛是有一种旧日灵犀的牵引，我选坐在小沫每每来时都坐的位置。

    杰克见到我并没有我我想像中的热情，他频频地向我后面和窗外望，我和他寒暄了两句，当听说我约了思静时，他笑着点点头，我原以为我不辞劳苦跑来这里光顾他的生意会让他兴奋不已，我记起了第一次和小沫光顾时，杰克的款款盛情让人几乎应接不暇，洋鬼子可能就是这么一阵一阵的，我并不理会杰克格格不入的冷漠，我心里还惦记着思静。

    “让你久等了呢。”一个天真的声音打断了回忆，思静娇小玲珑的身影赫然眼前，她穿一件大方得体的米色毛衣外套，麻布及膝绵群，两支挑染着浅黄的马尾蓬松而娴静地躺在胸前，让她看起来神采飞扬，“我可以坐么？”她精致地一笑。

    “当然，当然。”一阵心慌意乱之后又稳定下来，“我也是刚到的。”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显得颤抖。

    思静坐下来，撑着手微笑地望着窗外，两颊飘着淡淡的红晕。

    思静先点了两杯einspanner。

    我说：“杰克，放一段《爱尔兰摇篮曲》吧。”

    杰克表现出很无辜的样子回答说：“我这儿没有你要的曲子。”他扫了我们一眼，有些喜而不露的感情色彩挂在他嘴边。

    我不敢纠缠，怕思静追问，我无趣地喝着咖啡，加了朗姆酒的黑咖啡呷起来像是带着股野味，神秘得让人琢磨不透，思静倒是有滋有味地品着。

    “听小沫说那是咖啡中一种比较极端的口味。”我延续着以物作导线开头的好习惯，这样会让自己相应地放松身心。

    思静拿着一本杂志随意地翻动，“我钟爱的咖啡就应当有狂野的口味，就像我喜欢冰镇可乐的碳酸泡沫刺激嗓子的感觉。”

    “那样对身体不好。”我很关切地提醒她。

    “人生在世也就几十年，如果不能尽情享受自己所爱的，不觉得有遗憾么？”她合上杂志，抬起眼笑着问我。

    思静是标准的享乐主义者，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不乏这类人的存在，还美名曰新新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