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刚回到宿舍门口就听到电话铃声,小沫在电话里问:“你上哪儿去了?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
我如实说上网去了。她说她想要换房子,找个离学校近一电的住所,要不每半个小时的车程让她有些难受。
我说:“小沫你为什么不住学校宿舍呢,体验体验群居生活。”
小沫说:“我是个不喜欢热闹的女孩,在宿舍那样混乱不堪的大环境下会把自己送上恶习遍身难以改变的绝路。”
于是在那个天气闷热的夏天,我光明正大地骑上自行车,快乐地摇着车铃,载着小沫漫无目的地在绿荫遍地的马路边四处游荡找房源,路边阴凉处捧着紫砂茶壶和摇着蒲扇的街坊老人们笑吟吟地目送我们出门,小沫则正襟危坐,手轻轻地捏着我上衣摆角,彼此的身体保持着一段距离。
这个时候的小沫嘴角挂着美妙的弧线,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小沫一直都不知道我灰透过街边一连串店面的玻璃门折射看到她的表情,用小沫的话说就是特鹌鹑的那种,小沫用这个词形容过周小敏,她说每次见到周小敏都是恬静平和,小鸟依人的感觉,别提多鹌鹑了,一个名词在她嘴里成了特别形象的形容词。
太多的时候我都有种冲动想问小沫为什么要微笑,我直没有问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小沫自己所说的:女孩都有自己的心事。
不是有首歌这样自然快乐地演唱: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我寻思着我永远都无法猜透女孩们的心思,当周小敏说我永不放弃你的时候,当钟华兴说你要对我负责的时候,我就像面对着平静安逸静若止水却包藏随时爆发汹涌澎湃的怒涛的大海,只能望洋兴叹,感情的事当真不是一两句能概括的。
最后房子租在复兴路的荷花村,宁静又温馨的街道,别致的老宅,任何人看了都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依然有庭院,不过要大和精致很多,院子里面载着一颗橘树,枝枝桠桠地占住了院子的一角,慈善的房东老爷爷指着那株橘树说它在金秋时分会缀满黄色的橘花,用手捋进容器里,一层橘华一层白糖,层层夹杂着密封起来,就能制成深褐色的橘花糖,甜润中有浓浓的橘香。
小沫总能把事情想得很远,她满脸孩子气地说:“橘花盛开的时候,你主要任务就是帮助小沫我采集橘花,而我自己的任务就是在橘花上洒白糖,分工均匀公平合理童叟无欺。”
小沫对新家很满意,她很兴奋地说她一看见这儿就有家的感觉,好像是在梦中来过的桃源一样,人无论到了哪儿,身在何处,心都要有安了家的理念,因为心是需要温暖呵护的。
小沫告诉我她的童年是在四合院里渡过的,古槐的荫庇,下头聚拢在一块堆摇着蒲扇的老爷老奶,光着膀子四处晃荡的大老爷们,四下的招呼问候声,以及空气里飘荡着的让人忍不住加快步子往家赶的炒蛋香。那个时候的四合院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热闹,所以她特别怀念那样的院子,这里虽然不像北京的胡同里的四合院,但也差不多。
小沫说,如今走进这个平凡的小院,矮矮的斑驳的院墙上,在记忆中是永远都飘着白云的蓝天,仿佛还能够听见那时脖子上细红线串里两片青铜钥匙相碰的回音声。
我发自内心地赞叹小沫是个怀旧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