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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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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知道你想等到阳转世后,把一切都还给他,还他自由。mbaiwenzai】

    【但你有没有想过,以阳的性格,一旦想起以前的事会怎样?】

    直到他们在大周的最后一个熟人也死去后,庚辰才从大周回到了天柱山。

    此时,朱雀还在天柱山深处沉睡。

    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庚辰,便开始修建起了周修齐要他修建的周王墓。

    他的御兽师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善良,总喜把一切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在离开大周前,抹除了他在大周的所有痕迹,希望转世后的他能彻底与过去的事情切割开来。

    可就像周修齐最后对他所得那样——

    【你和他之间是一场死局。】

    【就算你抹除了他在大周留下过的所有痕迹,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想起以前的事情。】

    是啊……

    他没法保证他的御兽师在他死后,不会想起过去的事情……

    所以,他们必须留下点什么。

    至少保证他在想起以前的事后,不会因为过去的事情深陷阴霾,裹足不前。

    可惜周修齐的灵魂已经撑不了太久,只告诉他记得把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隐秘画成壁画在周王墓里。

    至于其他的,就只有等日后,他把他从周术留下的封印中放出来再说了。

    可庚辰总觉得这样有点不保险。

    所以他又在周修齐让他修建的周王墓上方,挖了一个洞窟,留下了真正的历史壁画。

    他不知道向阳会不会在未来想起过去的事情,但他希望向阳知道——从来没有人将祸蛇袭击带来的伤亡怪罪到他头上。

    他代替分身乏术小周王来南川抵御兽潮的这段时间,已经为南川的百姓转移争取了很多时间。

    如果没有他拖着病体去战斗,或许南川早就沦陷。甚至在真正的祸蛇袭来前,就已经在一波又一波的兽潮中,被那群逃亡的野生幻兽踏成平地。

    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所以,不要再用我的错来鞭挞你自己了……

    害死留守在南川城的那些将士的人,是被悲伤冲昏了头脑了的我。

    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人,也是我。

    而你——应该放下过去,去迎接属于你的新未来。

    想到这,在周王墓中静坐了许久的庚辰,又打开了他们准给留给向阳的那个红木盒子。把以前向阳留在祭司殿中没有带走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把周修齐的札记放了进去。

    这是周修齐去见世界树前写下的。

    从怀疑自己,怀疑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到坚定自己的理想,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完成改革的心路,全都被他记录在了这里面。

    庚辰希望这本札记,能够让未来看到这本札记的向阳知道,他的好友从来不觉得他是在帮他收拾烂摊子。

    这是他们共同的理想,即使在去完成这个理想的路上,最后只剩

    下他自己(),他也无怨无悔。

    就像周修齐在札记最后所写得那样&a;a;ash;&a;a;ash;

    【吾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能认识你真好。】

    曾经未曾说出的话,现在已经传达到。

    但人始终要告别过去,继续前进。

    我们不希望成为你的束缚,也不想看到你因我们而难过和痛苦。

    毕竟明天更重要。

    “滴答……滴答……”

    眼泪最终还是沿着向阳的脸颊慢慢地滴落在了那本札记上。

    跟幽焰狼王一起坐在札记前的绿纹虫,仰头看着第一次当着它的面流泪的向阳,有些手足无措。

    “呜……”

    它直起身体,朝向阳挥了挥自己的足肢,看起来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可和影刀一样,看不懂大周时期文字的它,根本不知道向阳是在为什么难过,于是没一会儿,它又丧气地趴会了床上。

    倒是跟向阳一起看完整本札记的幽焰狼王,抬起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向阳。

    “喂,小鬼,你该不会……”

    然而,幽焰狼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不知何时回来的夏一鸣,抱着手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低垂着头坐在床边的向阳,问道:“现在,你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闻言,刚还沉浸在往事中的向阳猛地抬头。

    不仅是他,就连趴下的绿纹虫和坐在向阳身后揽着他肩膀的影刀,也一同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夏一鸣。

    此时的夏一鸣并没有戴墨镜,一双深红如玉的眼睛就这样暴露在了向阳和他的四只幻兽面前。

    他似乎有点不想再装了,直接对里面的向阳说:“毕业的手续已经办完,不日后我就会离开这里。”

    “我在人类世界待得有点太久了,需要一段时间的沉睡来沉淀记忆。”

    “你……自己珍重吧。”

    说完这番话,夏一鸣便放下手,转身准备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向阳却猛地跑了过去,从后抱住了夏一鸣。

    “老师”二字几欲脱口,但夏一鸣却没有给向阳这个机会,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沉睡的这段时间,我不会再管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任何事情。即使有人想进入天柱山,我也不会知道。”

    “夏一鸣的人生已经结束。从此之后,你的生与死便与我无关……自己保重吧。”

    说完,夏一鸣直接化作火焰消失在了向阳面前,一点也不给他挽留的机会。

    看着空荡荡的怀里,向阳愣了几秒,才慢慢地放下了双臂。

    紧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冲向了夏一鸣的房间。

    然而,那里早就被保洁阿姨打扫得一干二净,甚至完全看不出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向阳呆呆地站在夏一鸣的房间门口,表情呆滞,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跟他一起跑出来的影

    () 刀和绿纹虫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看着干净的房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夏一鸣的出现与离开都太突然了,甚至他对向阳说得那几句话,也让几只幻兽摸不着头脑。

    后面那几句,知道夏一鸣真实身份的影刀和幽焰狼王倒是听得懂。

    但前面第一句,“现在,你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了吗”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想活下去的欲望”?

    向阳……不想活了?

    为什么!?

    不等影刀和绿纹虫开口,缓缓将扶在门口上的手握成拳状的向阳就转过身来,对四只幻兽说:“好像也快到晚饭的时候了,我去做晚饭吧……”

    说完,向阳也不顾四只幻兽的反应,径直越过影刀走向了楼梯。

    飞在空中的红绸想要跟去,却不想,被影刀一把抓住。

    影刀转过身来,看向了还站在向阳房间门口的幽焰狼王,直接用心灵感应对它说:『我知道你能看懂那本书上的内容,把上面写得东西告诉我们。』

    幽焰狼王沉默了几秒,身体在一团幽紫色的雾气包括中,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不过碍于这里是室内,所以它并未恢复自己原来的体型,而是以普通狼的大小对影刀说:“那小鬼在地下应该还获得了其他东西吧?你知道在哪的话,都找出来。”

    “只凭那本书,信息太少了。”

    影刀点了点头,抓着红绸跟随幽焰狼王返回了向阳的房间。

    而绿纹虫,则在楼梯和向阳的房间之间犹豫了两秒,才追着影刀和红绸回了向阳的房间。

    现在,比起去安慰向阳,它们更应该做的是去弄清楚,向阳到底在为什么而痛苦和难过。而夏一鸣刚刚对向阳说得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向阳不想活了?

    绿纹虫的眼中泪光闪烁。

    它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以前最艰难的时候,向阳都还在和它一起期待未来……

    为什么真等他们实现了过去对未来的部分期望之后,向阳反倒失去了对未来的向往呢?

    为什么?!

    绿纹虫的泪水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而楼下。

    向阳站在厨房的水槽前,看着被擦得纤尘不染的水龙头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如果说之前还不知道周王墓的事是什么回事,那当他师兄对他说出那番话后,一切就都豁然开朗了。

    向阳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翻看起了那些他在地下拍摄的竹简和石片。

    一些之前被他忽略的细节,在这一刻全部涌了出来——

    明明是一座全部由青石打造的地下宫殿,为什么放在案桌上的竹简和泥土,会带着泥土呢?

    而且这些泥土的颜色,为什么全部都不统一呢?

    因为这分明就是不久前,才被人从华国各地的墓中找出来,放到那里去

    的!

    想到夏一鸣前段时间的不见踪影,向阳心里就堵得厉害。

    【现在,你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出于对自己的厌恶,他修改了那份原来只是想帮普鲁承受伤害的新契约,将他与文王留下来的那份逆契约相结合。

    然后,在高校联赛的决赛前夕,完成了他与普鲁之间的契约替换。

    有着过去记忆的他知道,元素之晶这东西根本就不像老校长曾经告诉他的那样,有十一种。

    早在圣兽诞生之前,这个世界就只剩下八种元素之晶。

    光,暗,金三种元素的元素之晶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想要通过集齐元素之晶,利用它们的力量帮普鲁实现质得变化,不过是曾经无知的他的一种妄想。

    当他与普鲁重新相遇,并再次生出想要让它进化成龙的念头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会走上过去那条既是既定,也是唯一的道路。

    而这条老路的尽头,是一个即使强如文王也无法改变的结局。

    所以在与雾都大的比赛结束之后,向阳就越发肆无忌惮,越发不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

    哪怕全国赛的决赛上,他前世的老师,这世的师兄第一次给了他一巴掌,仍没能改变向阳的想法。

    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一个罪人又有什么活下去的资格呢?

    既然选择走上和过去一样的道路,那受伤也好,流血也好,于他而言便无所谓了。

    或者说,只有身体上的痛苦,才能令他暂时忘记两千年前的过去。忘记那些悲惨的,无法摆脱的,痛彻心扉的记忆。

    可现在,他师兄却问他,你有想活下去的欲望了吗?

    在知道自己并没有像你想象中的那样罪不可赦之后,你想要活下去了吗?

    你想带着过去对你的祝福,和你现在的伙伴一起活下去了吗?

    向阳扶着水槽边沿,缓缓地蹲下身来。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他现在脑子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想活下去。

    或者说,他有资格活下去吗?

    他,可以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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