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帝王业
“你倒是厉害。”
顾随摸了摸小凰的头，不免笑了笑。
不愧是皇族妖兽，短短一二年便是将大炎皇朝境内的妖兽尽皆折服，而后自己称王称霸。
若不是有妖兽外通五阶大妖，想必小凰还是能威风不少。
“不过对于它这般皇族妖兽来说，寻常妖兽血肉不过饱腹之用吧，也就只有那些四阶五阶的大妖以及王族乃至皇族妖兽血肉，才可令它进阶。”
看着模拟器中的经历，顾随不自觉的推测到。
小凰身为皇族妖兽，天赋甚至远超人族中的少年至尊，若是它能够成长以来，绝对是自己最好最忠心的帮手。
涅槃火的加持，两个境界之内无人可及的速度，这些对顾随来说都极为重要。
其一可助自己与他人厮杀搏命不败，后者则是可远遁逃命。
感受到顾随的抚摸，小凰叽叽的叫了两声，似乎又是有些饿了。
顾随哈哈大笑，将纳戒之中储藏的妖兽血肉尽皆倒出。
“我选二。”
看着那模拟器给出的三项奖励，顾随想了想说道。
如今身在大炎皇朝已经再无成长地步了，而要往外面走，区区道台九阶的境界，显然是不够的。
而紫府境初期的自己，加上小凰相助，哪怕是上阳境强者亦是无惧，纵使联手起来也打不过，那也能全身而退，不受丝毫损伤。
待得顾随选择完毕，只见心海之中又起翻涌，无穷无尽的魂气在心海之中飘散，就好似无尽的海浪被拍打在无垠的海岸线一般。
那魂气不断不断的飘忽，最终在那九阶高台之上凝聚，形成一座紫气遮隐的洞府。
那洞府立于九级道阶之上，就好似是天上宫阙，云遮雾绕。
云是紫色的，是虚无缥缈的紫。
顾随随手一挥，魂气便是带着十足明显的紫色。
“气蕴紫府化为紫气，紫气东来，要远比寻常魂气凝练千百倍。”
“一缕紫气与一缕魂气相撞，那魂气定是会被击的荡然无存。”
感受到紫气的磅礴气力，顾随不免为之一叹。
若不是自己数世模拟之中使自身魂气极度的凝练浑厚，恐怕以道台境界与紫府境界相战，只会是一番惨败。
“逆行伐上，说的好听，但做起来还是太过苛刻。”
若是自己道台境界觉得自己掌握了如何如何的功法，习得了如何如何的武技，觉得可以与紫府境强者相战，但若是那紫府境强者也有如何如何功法，有如何如何武技，可以与上阳境强者相战呢？
那这般不就是还是差上一个境界？
所以顾随前世看些网文小说是总是十分奇怪此事，若是有日那些习惯了逆行伐上，跨阶而战的主角遇上比他高一境，但也能跨阶而战的天之骄子，那想必会很好看。
但很可惜 顾随没有看到过这般的小说，在那些小说里，主角们总归是天下无双，天底下只准他们越阶杀人，只准他们逆行伐上。
对于顾随而言，若是没有这模拟器，他定是不愿去赌那逆行伐上一事的。
他更愿意的是战必胜，即当我出手之时已经默认你能投子认输了，无论是何境界，倒是此般。
诸如酒刀客以及梵宫，哪怕他们一人独占天骄榜榜首数年，一人身为少年至尊，但顾随依然有十足的把握去赢。
“紫府境中期了。”
【宿主：顾随】
【实力：紫府境中期】
【评价：世界将向你展开，少年理应持剑，遇蛟龙处斩蛟龙】
【模拟所需：一百块魂石】
“魂石？”
看着突如其来出现在脑海之中的光幕，顾随不禁为之一愣。
魂石是高等修士之间的硬通货，其中所蕴含魂气极大，远超于冥想感悟天地之力，用以增长魂气。
不过也因为魂石的必要性与适用性，导致魂石极为稀少，哪怕是皇室之中的众多皇子皇女，一年也不过发下寥寥数块魂石。
而北境之中最为有名的天魂矿，亦是因为能大量出产魂石为各方所争。
如今虽是北境三大宗门共同开采，可随着上清宗势力越发庞大，想必日后定会有独占天魂矿之意。
“既然如此，那便更没理由留在大炎皇朝了。”
魂石珍贵，若是留在大炎皇朝，一年苦寻，恐怕还不足一次模拟花费。
至于魂币，对于顾随来说倒是没什么作用了，他炼上几炉丹药便是能赚上几千万，可就算炼上一年，也换不了多少魂石。
但凡珍贵之物大多无价，只能是以物易物。
而魂石这般硬通货，那便是相当于上层修士的专属货币。
毕竟对于那些只手遮天的大能来说，魂币无论是何般天文数字，想必都是毫无用处。
顾随的思绪万千飘飞，无论在那些模拟之中死去多少回，但总归是到了这一步。
从大江王朝到大炎皇朝，虽然并未过去很久 但顾随亦是感觉恍如隔世。
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孤身一人，亦是能踏破整座大江王朝。
“走吧，随我回大江王朝一趟。”
顾随目光望向一面墙，像是透过那堵密不透风的墙看到了极远的地方。
小凰听到顾随的声连忙又化作小雀模样，十分乖巧的停在他的手背之上。
少年人眯眼含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
一处壁上悬画的雅室之中，少年沏了一壶茶，放在那案桌之上。
按桌前的老者眸子闭起，似乎是在养神一般。
“老师，顾随想去外面看看。”
他向虚风尊者拱了拱手，恭谨说道。
原些还是闭眸静坐的虚风尊者顿时睁眼，眼眸之中露出些许震惊与疑惑神情。
“你突破了？”
顾随点了点头。
“侥幸一步踏入紫府初期。”
顾随远转玄玉诀遮隐了自己紫府中期的实力，毕竟一日道台九阶迈入到紫府中期，属实是骇人听闻，无论如何天才恐怕也解释不清。
“好好好！”
虚风尊者抚须大笑，笑意极为畅快。
“原些还以为你还能在书院配上我几年，没想到这还未足一月，便又要离去。”
老者大笑之中，眼神有些许的落寞。
他已经许久没有收徒了，而好不容易有位心性天赋都如此佳的弟子，但短短时日，便又要离去。
虚风尊者忍不住的叹了一声，人生如逆旅，众生皆行人。
他此生漫长，已是见过太多别离，乃至生死相隔。
如今弟子远去，正是扬名立万之时，自己理应高兴才对。
想到此处，虚风尊者又是笑了起来。
顾随察觉到老人眼眸中那股落寞神色，当下也是一怔。
兴许无论境界如何之高，总归是被什么东西所牵动吧。
他鼻子忽地有些酸，但是咧嘴笑道，“顾随在外绝对不给师尊丢脸，定会如师兄一般，扬名天下。”
顾随坚定而语，像是说着最为坚定的誓言。
老人轻轻笑了笑，忽地没来由的说道，“其实我以前也希望我门下子弟都能顶天立地，作为一方巨头，可人越老，便越是瞧不得生离死别，所以对于我来说，你们这些孩子活着，要远胜过你们登上什么什么境界。”
“能每百年千年来见为师一面，那为师便是欣慰了。”
老人摸了摸顾随的脑袋，像是看着族中远去的晚辈，句句皆是平安。
顾随点头，而后一字一顿说道。
“顾随，谨遵师命。”
…………
山巅之上，一老一少并肩而立，望着山下万家灯火。
老的那个折起一株草，轻轻一挥，天空中便是划出一道极长的剑痕。
而年轻人也有样学样，亦是一株草挥出剑意，仿佛星辰将随之而坠。
剑三长老见到顾随这一剑忽地一愣，而后仰天大笑，重重的在顾随肩上一拍。
“好小子！若是你十年百年后没在北境闯出名堂来，老夫定看不起你。”
剑三长老扯着他那有些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
“学了长老的剑招，那小子定然不会辱没。”
顾随轻轻一笑，拔剑而挥，剑气凌然，如同雨落一般抖落无数剑招。
剑三长老的目光越发呆滞，像是瞧见了什么难以确信的事一般。
良久后他才将神色恢复正常，有些感慨的说，“老夫当年若是有你这般天赋，如今恐怕嚣张到他处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剑三长老说话总像是喝了酒一般，带着股豪爽而又有些醉意的语气。
“那顾随便替长老嚣张到别处去。”
顾随看了看手中长剑说道。
“弟子顾随，谢长老传剑之情。”
他忽地收剑入鞘，拱手行礼说道。
剑三长老呆愣了良久，而后竟是背过身去，挥了挥手说道，“好小子，去吧。”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挥的也有些僵。
顾随假装没看见那沾了什么水滴的手，踏剑离去。
“长老别哭了！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他哈哈大笑道。
剑三长老哭笑不得，大声骂道，“兔崽子别回来了！”
…………
大江王朝，皇宫。
不知是累了还是乏了，一国之君的皇帝竟是坐在那金碧辉煌的台阶之上，仰头看着那大殿悬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陛下可是乏了？”
年纪不小的太监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跟随皇帝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此般神情。
无论何时，这位大江皇帝的君王一直都是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好似是万事万物尽在掌握一般。
事实也的确如此，他陪了皇帝很久，就到皇帝当初还是个不得势不受宠的皇子。
先帝生九子，各有风姿。
可偏偏最不显眼，最受忽视的那个皇子登上了皇位。
更可怕的是当今皇帝登基之时无喜无悲，就好似那本就是他应得的一般。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独坐在台阶之上的皇帝眼眸之中已经没有了那般神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慌。
是太监从未在皇帝眼眸之中看到过的恐慌。
就好似是棋局下了好多手，布局了许久，忽地有人将棋盘掀翻，而自己又无能为力一般。
“你终于来了。”
坐在台阶上很久的皇帝终于起身，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许悲凉的说道。
太监忽地一惊，刚想要惊呼刺客刺客，却见皇帝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
“下去吧。”
皇帝说道。
太监应声而退，一道身影仿若无人的自正门踏入大殿。
但这位立国以来第一次孤身闯入皇宫大殿的身影并未佩剑，也并未带刀。
他孑然一身，空无一物。
可即便是这般，他单单站在这里，也会有一股极为恐怕的威压破散而开。
就好似是千军万马扑面而来，像是应验了皇帝做了很久的梦一般。
梦里千军万马兵临城下，国破家亡。
而如今那道消瘦年轻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中，更比千军万马令人绝望。
“能陪我说两句话吗？”
皇帝看向那孑然一身的年轻人，竟是有些祈求语气的说道。
他并未称朕，而是自称为我。
皇帝想了想，似乎很久没有说过这个字了。
年轻人没有说话，仅仅是站在那，神色无喜无悲。
“以前这里是一片荒地，我父亲是被大苍流放的罪臣，他本该和那些流放的人一样，被那些妖兽踏于足下，就此死去。”
“可他没有，他不愿死去，也不愿看着那万千流民一同而死。”
“他找了很多年轻人，其中也有你的父亲，他们高举着火把，将此地的漫漫长夜照亮。”
“血与骨埋在了他们的脚下，崭新的王朝随之兴起，这里逐渐成为一片乐土，一片为方圆万万里生羡的乐土。”
“很多年过去了，这片乐土上危险的已经不在是妖兽，是人，是你那手握千军万马，战功赫赫的父亲。”
说道这话时，皇帝忽地咆哮起来，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沉寂很久的东西一般。
“一直以来我想要的东西我总能拿到，哪怕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我亦是能踏着我所有兄长的血登上。”
“可现在我不明白了，我早该杀死你的。”
“哪怕要被天下人唾骂。”
皇帝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停了下来，而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又跌坐在那台阶之上。
身影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