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卖冰棍儿
没顾得上午歇，田富贵厚着脸皮从支书家借来了自行车，将大的箱子绑到后座上，小的箱子绑上背带。
让袁若男骑车先走，他搭进城的牛车去县城，两人在冰棍儿厂大门口集合。
大太阳火辣辣的挂在半当空。
冰棍儿厂大门前批发冰棍儿的人不算多，排队五分钟，便轮到了袁若男两人。
自行车后头绑着的大箱子大概能装二百多根冰棍儿，小箱子能装一百多根。
田富贵怕批发太多卖不出去，想着先批发五十根卖着试试，卖完了再来批发。
袁若男不认同，批的多价格更优惠，不论哪个年代，冰凉凉的冰制品都是孩童的最爱。
今天天气够热，一人卖完一百根不是问题，本就交通不方便，来回跑太耽误功夫。
看大伯实在为难，她干脆折中，两人批一百根儿先卖着。
冰棍厂负责批发档口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圆脸妇女，人称陈姐。
田富贵把钱递过去，开了票据才能去冰库取货。
“同志，我们批五十根老冰棍儿，五十根绿豆冰棍儿。”
陈姐点了点钱，“大哥，你这钱不对呀，五十根儿老冰棍儿一块五，五十根绿豆冰棍儿两块，三块五才对。”
田富贵疑惑道：“一百根不是半价吗？”
陈姐笑着解释，“大哥肯定第一回来，单品种批发一百根半价，混着批发不成的。”
听完这话，袁若男本以为田富贵会为难，没想到他立马变脸挂上谄笑。
“大妹子，你看俺们第一回做小买卖没经验，手头不宽裕怕批多了卖不出去。
您就通融通融，我们卖完了再来批，给按半价算成不。”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时代民风本就淳朴，陈姐很是为难。
“不是俺不通融，这不合规矩。”
田富贵笑得更谄媚了，“哎呀，规矩都是人定的，大妹子人美心善，帮俺一把，俺肯定一辈子记大妹子的好，就通融一回。”
“行吧！仅此一回下不为例。”陈姐状若为难的答应下来，上扬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目的达到，田富贵的好话跟不要钱似的，直到把陈姐夸到笑出了一脸褶子。
嘴甜的好处就是，陈姐还专门和库管打了招呼，多给了他们十几根残次品。
袁若男之前只知道田富贵弯弯心思多，万万没想到还有忽悠人做奸商的潜质。
从冰棍儿厂出来，田富贵抢先背上小箱子跑远了。
袁若男无奈笑笑，推着自行车调转方向去了县城旁边的村子里。
大热的天，骑车肯定比负重走路轻松，大伯把自行车让出来，她不好抢县城的市场，只能去稍微远些的村子叫卖。
距离元阳县不到二里地便有村子，夏季上课晚，袁若男一路上碰上不少去县里上学的学生，没走到村里便卖出了十几根。
大人肯定舍不得买冰棍儿吃，再加上天还不是太热，受众客户大多都是小孩。
一进村，袁若男便跟树荫下乘凉的村民打听。
“大娘，村小学怎么走？”
大娘背着孙子凑上来，“妮儿这是卖东西的吧，卖的啥呀？”
老太太穿着破烂，不像是舍得买冰棍儿的人，可袁若男还是热情招呼。
“冰棍儿，大娘可要给孙子买一根儿尝尝？”
大娘摆手，“不了，俺孙子还小，吃坏肚子咋整。”说着给袁若男指了指村小学的方向。
村小学在村子最西头，只有五间新盖的屋舍，连院墙都没有。
袁若男把车停到树荫处，高声叫嚷了两句，便有不少学生围了上来。
“有绿豆冰棍么？”
“有大奶块吗？”
县冰棍儿厂只生产少有的几个品种，价格近两年没变过，根本就不需要袁若男过多给小客户们介绍。
“有绿豆冰棍儿和老冰棍，奶块卖完了。”
话音未落，立马有人把皱巴巴的毛钱、分票递了过来。
“俺要一根老冰棍儿，给钱！”
“俺要绿豆冰棍儿，先收俺的钱！”
一帮孩子争先恐后举着胳膊付钱，生怕给钱慢了冰棍儿卖完了。
生意好到爆，可惜袁若男来的有点晚了，刚卖上十分钟便响起了上课铃声，好多想买的小孩子没敢买，可怜巴巴问她放学后还来不来。
袁若男忍痛拒绝，说明天会早点来。
她不是不想多挣钱，村小学总共才二百来个学生，她箱子里的六十根冰棍儿只剩下两根。
这个时代不是哪家孩子都有零花钱的，小学校能卖上五六十根已是极限，她没必要为了十根冰棍再跑一趟，傍晚再跑一趟还不如换个学校卖。
把最后两根冰棍儿卖完，袁若男没停歇直接回了县冰棍厂。
没成想正好遇上同样卖完了来补货的田富贵，他乐到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儿。
“若男，你这么快也卖完了？”
袁若男笑着点头，“嗯，在学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就卖完了，想着再批一箱子肯定还能卖完。”
“俺也是，没走多远便碰到赶着上课的学生，俺跟着人一路到了县第一中学，五十根根本没够卖，还有好多学生找奶块儿的。”
田富贵后悔的捶胸顿足，刚才没听侄媳妇的话批的少了，要是能卖一百根最少挣三块钱，一个月就是小一百块，比国营企业的工人挣得还多。
尝到甜头，两人胆子大了许多，又批发了一百根老冰棍儿、一百根绿豆冰棍儿、五十个奶块儿。
田富贵在县城的热闹地段，袁若男还是去附近的村子沿路叫卖。
临近傍晚，袁若男把附近村里转了一圈，箱子里还剩下十几根。
她果断回了冰棍厂，又把箱子补满，以最快的速度去了距离较远的第三中学。
元阳县有三所小学，两所初中，一所高中，第三中学距离冰棍厂最远，步行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骑车也需要二十多分钟。
袁若男时间段掐的刚刚好，跳下车没把气喘匀学校便响起了下课铃声。
县城学校学生多人流量大，可生意也不是独家的。
校门口东边有个老太太推着小推车在卖冰棍儿，得知袁若男也是卖冰棍儿的，看她的眼神很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