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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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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良泽回来时,几个侍从颤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君上饶命,仙子她,她不见了。”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隐忍着怒气,放出神识开始四处探查她的气息,感受到她还在魔宫时,渐渐松了一口气。

    “你们连个人都看顾不周,办事不利,再有下次,本君绝不轻饶!”

    他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自行去千劫洞领罚——”

    “是,君上。”

    他顺着那道气息来到了隐池殿内,终于在那繁盛的花丛里找到了她,她双手枕在脑后,脸颊绯红,双眼微阖,像是酩酊大醉了一般。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却无奈地弯下腰准备把人抱起,伸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都感了风寒了,怎么还这般糟蹋自己,不仅喝了酒,还在外面凉了这么久。

    “江采,江采,”,他附在她耳边,柔声问道。

    她听到了动静,轻轻眯着双眼,染了几分月色的朦胧和迷离,因着醉意又多了几分慵懒,“你来啦~”

    她的声音像猫儿一般,鼻音略微浓重,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有些可怜。她说完,直起身来坐着看着他,双眼圆溜溜地看着他,双唇嘟起,几滴晶莹的泪珠从眼眶滑落,止也止不住。

    他的心赫然揪起,眉间不禁染了忧色,双手捧着她的脸,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心疼地问道,“怎么了 可是有哪里难受了告诉我好不好,别哭了,江采。”

    “我,不想理你!”,她带了几分置气般地偏过了脸。

    他蓦地笑了,像是噙了一地皎洁的月光,声音却温柔无比,“为什么不想理我,嗯” 尾音上扬,显出几分莫名的魅惑。

    江采扒了扒四周的酒壶,半晌都没有摸到,突然抓到了一个像酒壶的坚硬的东西,便拽着抱到怀里,嘴里嘟囔着,“我,我要走了”,边说,边摇着头,“不理你——”

    陆良泽无奈地看着江采把自己的胳膊抱入怀里,整个人耷拉脑袋,轻轻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都是我错了好不好,你说,你想要我做什么才能原谅我呢?”

    低着头的人慢慢抬起了头,盯着他的脸,然后把抱着的胳膊放开了,双手突然环住了他,她的脑袋靠在他心脏的位置,整个人烫的骇人,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委屈地出了声,“我不想理你,你老是忽冷忽热的,想理我的时候就来找我,不想理我的时候我却找不到你,让我觉得,是我一直在自做多情地缠着你”

    她抱着他的手环得更紧,“一直都是这样,在苍华山时是这样,我都受伤了也不来看我,还去闭关了五年,现在也是这样,想见我就带我去仙彩河,却丢下我自己走了,我还在殿外等了那么久,都怪你——”

    “江采,对不起啊,我以后不这样了,都是我的问题”,都是他的问题,一直以来,是他自卑,不敢直面她,不敢告诉她他的心意,害怕她的厌恶, 害怕失去她,最后连朋友也不是。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的一切,不敢逾越半步。

    “还有,她们说你今天和湄愔去苍华山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我以为,你该会喜欢她,只是后面半句她却没有说出来,默默在心里酝酿着。

    他的手臂慢慢抬起,轻轻回抱着她,手心溢出了些许冷汗,听到她的话,好像理解了一些她话的意味,不禁勾起了嘴角,“江采,我是去苍华山了,不过并非为了她,是为了你”

    “嗯”,她抬起头,怔愣地望着他,随即皱起了小脸,“不,你是男主,你是女主的,你们天生便是要在一起的”

    她咬了咬下唇,有些哽咽,“我只是个炮灰,我来到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意外,你会喜欢上她,会的,一定会的”

    他凑近她的脸,离她极近,可以看到他眼里的真挚,“江采,没有谁会天生和谁在一起,我知道你与这里的人不同,我不管你来自哪里,”

    “但是在我心里 ,你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所有幸运”

    “我不管前世如何,我只知道今生遇到了你,所以我愿意收起所有的獠牙,对这个尘世多了一分慈悲,只愿祈求能与你有一个圆满”

    “江采,如果我暂时忘了你,忘了对你的情义,忘了我曾经有多喜欢你,你能不能别怪我,再给我一点机会”

    “我只是想,不再有任何东西能控制我,我只想全心全意地——”

    “喜欢你”

    空气一时安静如斯,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了的人,把她的发丝挽到耳后,轻轻抱了起来,向着殿内走去。

    把人放到了床上,盖好被子,他低头,想要吻一下她白里透红的脸颊,看了她熟睡的眉眼良久,终究只是吻了吻她散在枕上的青丝。

    回到紫来殿,他拿出了袖中的龙骨利刃,思绪渐渐拉远。

    浮生镜,浮生若梦,可知前世,可明今生。

    在那场前世的梦里,少年魔王因为湄愔仙师的琴音在血海之域生出自我意识然后逃落下界,拜入玉清峰门下,修仙习字。

    后来,魔王身份暴露,那些仙门之人挖了他的慧根,抽了他的魔筋魔髓,那个他心生爱慕的师父,亲手斩断了他的一身魔骨,从此沦为一个废人。

    魔王被暗接回了魔宫,他的神识被侵蚀,渐渐变得嗜血,杀戮,心狠手辣。

    于是,他冲上苍华山,以众仙门的命逼迫她成为他的囚徒,魔王如愿了,他以为只要她的目之所及只有他,那么她也会像寻常女子那般,宽恕他,爱上他。

    可是她却逃走了,她口口声声仙魔不两立,她真的想要杀了他!

    他以为,只要他不再是魔,她便会给他一个平等的机会,当他去找她的时候,只见到成河的鲜血,和成堆的尸山。

    她成魔了,她以为他杀了她的师父, 师门,杀了天下人,她要报仇!即便成为她最不耻的魔,也在所不惜!

    那一日,这世间乌烟瘴气,再无半点生灵,天空被血染得嗜血一片,树木萧瑟,河流干涸,她的凤翎毫不犹豫地贯穿了他的心脏,她的眼里杀意尽显。

    他笑了,笑得苍凉,笑得悲戚,笑得疯狂,她不信他,一直都不信他,她在心里给他判了刑,所以坚信他真的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可是她又怎么能杀了他呢?这世间没有人能杀了他,人皆有欲念,贪嗔痴,爱恨欲,他有它们喂养,只要尘世不死,那么他便不死不灭,可是心死了,又怎么会求生呢?

    他终究是挣了她的剑,自戕在她面前,他倒在地上,一滴陌生的泪滑落到脸庞,他看着湄愔,眼中满是灰白,

    “湄愔,你是心怀苍生的仙师,为何,从不肯给我一点慈悲”

    “我不欠你了,我这条命因你而来,现在也还给你——”

    他说着,巨大的力量从体内爆发出来,化成点点的甘霖降落到尘世各地,她的眼里迸发出震惊,

    “你——”

    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复了这个尘世的所有人,自己却慢慢消散在天地间。

    他的眼神变得涣散,身体透明如烟,脸上无悲无喜。

    湄愔,再来一世,别再让我遇见你了。

    不要了,都不要了,你的悔恨也好,爱意也罢,我都不要了。

    这一生,我什么也没有拥有,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生来一无所有,死后也是尸骨无存。

    我是魔,不信神明,可是这一刻,我竟期盼着神明降下一点福祉给我。

    下辈子,别让我做陆良泽了

    龙骨利刃在祉息手中开始散出幽光,他把利刃一寸寸扎进了心脏,鲜血淋漓,染红了剑柄和手心。

    龙骨利刃可斩尽情丝。

    他不是陆良泽,他只是祉息。

    他不想再与前世有任何一丝的牵连,情丝尽断,那一点关于湄愔的执念便再与他无关。

    他只爱江采,爱那个从始至终都相信他的江采;

    爱那个不顾一切奔向他的江采;

    爱那个为他舍去性命的江采。

    即便六识尽丧,即便舍去一身修为,他也在所不惜。

    周遭的一切的感知开始在脑海中渐渐减弱,眼前开始模糊,耳中变得寂静无比,就连痛感都变得麻木。

    江采——

    江采,——

    嘴里不停地呢喃着这两个字。

    江采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呼唤着她,她骤然睁开眼睛,只见眼前都是熟悉的场景。

    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脑海中好像浮现出什么对话,她头疼地捂住了脑袋, 好像想到了些什么。

    昨晚她好像看到了祉息,他好像很不对劲,不,从她来到这里,他都不太对劲,时而对她无比陌生,时而却又如从前一般,她感觉她好像抓到了一丝什么东西,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东西,急着在心里呼唤着破晓,“破晓,你快出来!”

    “幸运儿,怎么了”,破晓摇摆着剑身。

    江采一把握住了剑柄,威胁道,“你之前是不是对这里的人做过什么你快告诉我,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把你扔进火炉,或者用你去切千劫洞里的臭虫子!”

    “哎呀呀,我说就是了嘛,干嘛那么暴躁!”

    破晓挣扎着摆脱了江采的手心,如实招来,“你死的那十年,这剧情不是停止了吗,所以我就以毁掉我原身为代价,暂时控制了他们的神识,想让男女主按照书里的剧情发展,让一切回到正轨,可是到后面全崩了”

    “谁知道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江采的声音不自觉带了一丝颤抖。

    “剧情不可抗拒,我把原书的剧情渡在他们脑海中,那些剧情会成为他们心中不可放下的执念,会在午夜梦回时一遍遍提醒着他们,若是反抗——”

    “会,怎么样”,所以会是她想的那样吗?她不停挥动着剑柄,质问着它,“会怎么样!?”

    “五脏六腑衰竭,神识凐灭,沦为疯魔,直至——”,破晓歪了一下剑柄,似是不太敢面对江采,

    “神魂俱灭”

    神魂俱灭,神魂俱灭——

    这几个一直在她脑海中徘徊,然后炸裂,所以是真的,她所看到的那些反常,那些突如其来的冷漠,都是他一次次在抵抗,抵抗原书加诸在他身上的苦难,不幸和情感。

    是这样吗?

    她从床上跳下来,一路跑着,赤着的脚在地上磨得发红,她却像是全然没有感受到,她来到紫来殿前,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推门而入。

    里面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坐在位置上抬起了头,江采看着他的模样浑身僵住,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焦点,眸子由墨黑变成浅棕,像是蒙上了灰蒙蒙的一层薄雾,听到有人来了,他歪了一下头,为了能更好地接收到外界的声音。

    她走到他面前,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江采伸出手想要抚一下他略带疲惫的容颜,却被他轻轻躲开了。

    “祉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江采——”

    眼泪不自觉流出,为何,短短一夜,他便成了如此模样,为何,他连做自己都那么难,他只是祉息 ,不是任何人,为什么,他们要逼他成为陆良泽,为什么,要让他去完成陆良泽的人生

    祉息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微弱,“我记得,记得,江采”

    “我现在,很丑,你别看,我,”,祉息偏过了头,扶着旁边的桌角站了起来,吞吐道,“我,还很忙,要去处理一些事情”

    说着,便摸索着慢慢走出了大殿。

    江采的手停滞在半空,“破晓,他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破晓飞来时便看到呆滞的江采,好像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他自己断了情根,了却前尘,因此失了六识”

    “不过,他天魔骨,不似寻常人,所以可能还尚留有一丝感官,并未完全丧丧失意识。”也可以是心中执念太深,所以下意识保留了一些反应和回忆。

    江采的心疼得厉害,随即跟着跑出了大殿。

    祉息走在她眼前的不远处,走得极慢也极稳。

    他是祉息啊,是那个温柔待她的祉息,是那个永远在他身边的祉息,是她,放在心里的祉息啊

    他是魔君又如何,身怀魔骨又如何,她喜欢他,喜欢他。

    “祉息,我喜欢你!——”

    “江采喜欢你!——”

    “你能听到吗?”

    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声音极大,像是要穷尽了自己一身的力量和勇气。

    前方的人停了下来,脚步微滞,僵在原地。

    江采看到他停了下来,奔着向他跑了过去,从后面紧紧环住了他。

    我本可以选择在那个世界就此死去,可因为你,我又选择来到了这个世界。

    也许从与你见到的第一面起,那个冷漠的少年便被放在了心底。

    也许一切皆有因果,也许,我历经两个世界,辗转十数年,只是为了能够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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