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婚宴（4）
程澄见合奏结束，二人的身影彻底没入黑暗中，便按下了结束录制的按钮，回到席位上。
奉雪家那桌原本被安排和二姨一家三口坐在一起，由于临时增员，就给二姨一家重新安排了别桌的位置。
舞台上正在进行双方父母的致辞环节。
四周光线虽然偏暗，程澄循着数过去一下就看到那张只坐了三个人的10号桌，她绕开后场的摄影机，快步走过去，刚想在男孩身边坐下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你是我姐那个朋友吗”男孩抬头小声问道，灯光映在他脸上，不难看出五官清秀中还带着一抹俊俏。
程澄点点头，没想到奉雪的弟弟还有几分姿色。
奉雨指了指和自己相隔两个空位的位置，“你坐那个位置。”
“为什么？”程澄一下没反应过来，学着他那样，压低音量问道。
男孩脸上露出一抹浅笑，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淡淡涟漪，“莫弈哥坐我旁边，我姐坐他旁边，你不就坐那吗？”眼神里颇有一股在看笨蛋的意味。
她虽然有点不服这位弟弟的眼神，哦了一声后还是照做，坐在右侧第三个位置上。
她刚坐下没多久，就看见奉雪和莫弈二人就提着小提琴盒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奉雨马上热情的摆着手，示意莫弈坐到他隔壁。
就如他所想一般，二人在“预先安排”的位置上落座。
随着主持人念完最后一句祝福致辞，宴会厅全场灯光大亮，服务员从后方鱼贯而入，为每一桌送上婚宴的第一道菜。
“大宝啊，没想到你这小提琴曲子练得还可以啊，不愧是以前跟我学的呢。”许萍脸上笑着开口说道。
“嗯，是有花时间练了。”奉雪喝了口柠檬水，应声答道。
那可是花了很多时间练的呢。
“那不是幸好那个文轩哥被锁在房间里了，我下午看表姐发在群里那个我姐和文轩哥的彩排合奏视频，觉得他实在练得不怎么样，根本配不上我姐的小提琴。”奉雨直言，也不避讳。
奉母瞥了他一样，“你说这话被新郎家听见了怎么办？”说完这句话后，竟然自己忍不住先捂嘴笑了起来。
“小雪和莫弈的合奏确实挺好的。”奉父也搭了一嘴。
“那可不是，我也觉得还是弈哥比较相配。”眼神往身侧二人的方向扫了扫。
莫弈抬手夹了块肉放进奉雨碗里，面不改色地说道：“快吃，我看你是饿了。”
奉雪听了弟弟这话，脸上有些发烫，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闷头喝着炖汤。
其实她和奉雨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说和黄文轩搭档仅仅是演奏出曲子，那和莫弈合奏应该算是一曲完美演绎。
正喝着汤，忽的被右边的程澄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你看，我给你录下来了。”说着伸过来一只手机。
屏幕里正是程澄录下的合奏全程，从两人进入会场就位准备，到结束后两人从侧门离开消失在画面里，一秒都没落下。
画面中灯光落下的那刻，是银白与深蓝的交织，宛如月光照亮了深海蕴藏的明珠。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两今天结婚。”程澄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她余光瞄了一眼左侧的莫弈，见他正跟自己父母聊天，并未留意自己这边的动作。
她微侧过身子背对莫弈，右手捧着程澄的手机放在桌下专注地看着。
视频无声地播放着，她脑子里却响起了当时的旋律，每一个音符都清晰无比。
直到看见演奏结束后，自己看向舞台的方向，而莫弈却站在自己侧后方看着自己。
而自己当时只是紧紧的注视着舞台中央的新人，并未有所察觉。
脑海中闪过卞之琳的作品《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整个人像触电般一怔。
她慌乱的熄灭屏幕，把手机还给程澄，又故作冷静地继续喝汤，都喝到见底了脸上的红晕也不减半分。
“视频，发我。”
程澄听她这样说，脸上隐隐一副“我还不懂你吗”的表情，瞟了她一眼。
奉父奉母也不冷落程澄，刚跟莫弈聊了一阵又逮着程澄聊，很是关心奉雪日常上班的情况，也很感谢她平常能帮助奉雪。
饭菜吃到一半，两位新人的父母就领着一群人开始轮桌敬酒，表姐的妈妈，也就是奉雪的小姨，真的很热情好客，每桌亲戚都能唠个三五句。
大团还在隔壁桌呢，小姨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奉雪跟前，双手握着她的手，“小雪啊，你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啊，今天多亏你救场了，不然你表姐回去得跟家里好一顿委屈呢。”
奉雪陪着笑，“你太客气了小姨，主要还是我朋友来得及时。”说罢看了看隔壁的莫弈。
小姨马上转身看着起身问好的莫弈，“谢谢你啊，感谢你能过来帮忙。”定睛看了下他的打扮，“这小伙打扮的还挺帅气，这西服的颜色也和小雪的礼服很相称呢。”
奉雪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人觉得他俩今天的穿着是商量好的了。
“小姨，你客气了，奉雪是我的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他也随着奉雪的称呼喊道，话里又不着痕迹地表明关系。
敬酒大团走了过来，大家站起来喝一杯，熙熙攘攘地又走到下一桌继续。
见奉雪敬酒坐下后，垂着头叹了口气，他开口关心道：“怎么了？”
“我在想，他们一看就来一句觉得我们俩很般配的话，会给你造成困扰。”
他没有回答，嘴角牵起一抹笑，摇了摇头。
这反倒让奉雪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他笑着摇头，到底是想表达他并不在意旁人如何言论，还是他觉得并不般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其实表面波澜不惊的莫弈心里也很矛盾，他是有点小心思的，服饰确实是按照奉雪在朋友圈发的礼服照片特地搭配，同时他又深知眼前的人并不是这副皮囊的主人，一切早晚有一天会回归原位，自己只能把心头的情绪潜藏起来。
他想起之前bas来电话提到的那个大师。
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两个月时间好像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