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契约
仰望头顶历经千年风霜的石人俑，即便因供养山洞中的生物，消耗不少石人俑，仍由一大片在空中铁链上倒悬起，一眼望去，根本无法数清，由此可知当时的献王究竟杀了多少人。
越往里走，灵幽灯越亮，不停吸食无处不在的怨煞之气，化为火焰点亮灵幽灯，灵幽灯最初幽蓝色的光芒，变成最白色的火光，燃烧着白色的焰火，将山洞照的如同白昼。
而在石人俑中，已经被痋术蚕食灵魂，分裂依附在虫卵中的碎魂，竟和灵幽灯相应和，亮起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莹光，万千莹光同时亮起，若不是地点不对，光芒来源不对，这万千光芒就好似一条银河横跨在山洞中。
明楼雪看着手中蠢蠢欲动的灵幽灯，以及石人俑中，被唤醒碎魂传达出来的强烈意念，对着灵幽灯道：“去吧。”
灵幽灯当即悬入空中，被万千碎魂的光芒拱卫，如同乳燕归巢一般，投入灵幽灯中，形成好似流星汇聚一般的奇景。
张承宣看着这种莹光汇聚的瑰丽之景，身为张家本家中人，见过太多常人难以窥见的景色，就连他自己，曾经也亲手创造出，在别人眼中无法达成的奇迹，现在见到这一幕，却让张承宣产生疑惑。
张家在世人眼中，一直是违背常理的存在，他可以肯定明楼雪不是张家人，却对张家知之甚多又无恶意，如今又展现这种神鬼莫测的手段，让张承宣更加在意她的来历和目的，落在明楼雪身上的目光带着更加隐含深意的探究。
接住落下的灵幽灯，神识一扫，被吸纳入灯中的碎魂，在灵幽灯的滋养下，正在逐渐融合，假以时日，必定会形成新的灵魂，可以前往转世往生。
而失去碎魂依附的虫卵，只是普通的虫卵，在碎魂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死去，明楼雪看着头顶这一片的石人俑，弹出一缕净世业火，在石人俑身上熊熊燃烧起来。
在净世业火出现的一刻，水中响起“噗通”的一声，溅起的水花，在火光和灯光的照耀下，显露无疑。
一条水桶粗细的巨蟒，正潜入水中快速逃走，看其微微鼓起的肚腹，想必当先进入山洞的汪家人，有不少人成为巨蟒的口粮，随后又将明楼雪和张承宣当成它的猎物，结果被净世业火压制，不得不暴露出来，逃离净世业火的范围。
看着逃离开的巨蟒，明楼雪没有阻拦，而是等头顶石人俑烧成灰烬后，调转竹排慢悠悠地逆水前行，回到蛇河的岸边。
明楼雪提着灵幽灯向张承宣问道：“你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要回家族交接任务吗？”
张承宣看着明楼雪手上的灵幽灯，在离开山洞后，光芒已经弱下来，现在已经近乎于无，对着明楼雪回答道：“云南有张家的联络点，我暂时不回家族。”
明楼雪点头，道：“那麻烦你给族中长辈传个话，我想见他们一面。”
张承宣并没有打包票般地承诺，而是道：“消息我会传回去，至于要不要来见你，由族中长老决定。”
明楼雪道：“如此，我就在附近山寨等你的消息。”
与张承宣分别，明楼雪回到在山寨暂时借宿的木楼，在房间中布下结界，就打开《灵约启典》，再次来到太阳神使身边。
太阳神使一如既往地坐在神座上，双目轻阖，也不知是假寐还是在参悟。
“遇见什么难题了？”
察觉到明楼雪的到来，睁开双目，眼中全是明楼雪的身影，将明楼雪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神色间一派淡然。
明楼雪问道：“张家和世界意识签订的契约是什么？”
和张承宣相处越久，明楼雪越能感应到，那份冥冥中的牵引出自何处，明明是两份不同的契约，为什么能彼此牵引感应？
太阳神使问道：“誓约使觉得你和世界意识签订的契约是什么？”
明楼雪想说，是对契约双方的誓言进行束缚，只是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只能紧闭着嘴巴，眼巴巴地看着太阳神使。
太阳神使看着和自己签下誓约的同族，眼中全是无知和疑惑，正眼巴巴地等着她为她解惑，心里不由叹息一声道：还是一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苗啊。
“普通的契约是对誓言的束缚，与世界意识的契约却是权柄的授予。”
“权柄？”
明楼雪嚼着这个她又不知道的词语，她知道这个词语代表的意思，却不知道这和世界意识，和契约有什么关系。
太阳神使想了一会儿，好似在组建解释的语言，明楼雪有耐心地等着。隔了一会儿，思考完毕的太阳神使道：“权柄的诞生，就要和世界发展与世界本身的意志说起。”
“我告诉过你，世界等阶有脱胎，超卓，越阶的划分，那么，意志，意识，天道，就是世界规则本身的自我等阶，严格来说，世界规则诞生的自我意志，是没有等阶的，他们的意志直接与掌握规则的权柄挂钩。”
“若说脱胎，超卓，越阶这三个等阶，是世界整体的实力和潜力的划分，那么，掌握世界规则的权柄多寡，就是世界意志到天道的划分，而这两者看似相辅相成，实则存在肉弱强食的竞争，世界的存在可以压制世界意志，让世界意志无法聚拢规则权柄成为天道，但世界意志聚拢权柄蜕变成天道，却离不开世界的存在。”
“而世界和世界意志竞争之间，同样需要维持世界的平衡，两方竞争之时，一旦被世界中的生灵，或者其他东西打破这种平衡，难么就会给双方带来无法挽回的创伤。”
“同样，世界也无法离开世界意志，单独地长久存在，世界意志是世界规则的体现，一旦失去世界意志支配世界规则，那么世界也将面临死亡，因此两方只能互相竞争，谁强，谁就占据主导地位。”
“这就像一个人的身体和灵魂之间的关系，身体是灵魂的容器，灵魂是身体的支撑，谁也无法离开谁，失去其中一样，都无法单独存活，却可以彼此竞争，容器强大，灵魂弱小，则变成痴儿，灵魂强大，容器弱小，则体弱多病，双方必须维持在一个平衡点，才能让彼此都得到成长和发展。”
“而在竞争时候，世界初始的发展和生灵的生存，有着决定性的因素，世界初始发展的方向，则会促成其中一方的强大，而谁强大，则是由世界发展决定。”
“就像一个本来适合发展修行的世界，却发展成了科技世界，因此，科技在世界发展的时候，世界意志只能被压制，反之，则是世界意志能快速聚拢权柄向天道蜕变，从而压制世界，由蜕变后的天道主导世界的发展，让世界继续发展到下一阶段。”
“本来在世界诞生之初，世界和世界意志都是共同成长发展，世界和世界意志创造执掌权柄的神明，授予职责，由神明指引世界发展，等世界强大起来，世界则帮助世界意志聚拢权柄蜕变成天道，进而让世界进入高等阶。”
“但世界和世界意志之间的竞争，就好比新登基的君王，与臣民之间统治权的争夺，究竟是臣民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世界意志聚拢权柄，蜕变成天道君临天下？只有等他们之间竞争出一个结果，世界才能彻底安稳下来，然而憋屈的是，他们谁也不能消灭谁，只能不停地互相压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