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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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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誉手肘在榻上一撑, 借势起身,迅猛的动作突然一顿,就这么半支着上身, 斜撑在床板上。

    俊逸眉眼倏然睁大, 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床边之人。

    “徐……如?”画像上的徐如, 居然如画妖一般,从画里走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自己一定是眼花。

    钟誉用力闭上眼,一息之后复又睁开。

    ……徐如还在。

    他站在床沿边,居高临下看着他,神色高傲, 眸光睥睨。

    钟誉听见自己声音略微轻颤:“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 该问的, 不该是他为什么会从画里走出来?

    徐如冷嗤:“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你自己心里没个数?”

    “难道不是因为你心里想着我?”

    钟誉额头瞬时渗出几滴冷汗。

    他急切地想矢口否认, 不知为何, 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阵布料摩擦的悉索声响,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在他面前。

    徐如解开腰封,净白的衣袍从清瘦的肩头滑落, 露出如羊脂白玉一般的秀丽春色。

    无边春色抬腿上了床榻,坐在钟誉腰腹上。

    瞬间引燃凶猛烈火。

    冰冷细长的手指紧紧拿捏住炽热,凶横又甜腻地上下挑衅。

    钟誉的呼吸再难维持, 变得粗沉而急促。

    “不行……”他极力克制着灭顶的情动,喑哑低喘:“……不能这样。”

    徐如是谢信深爱已久的人。他们不能这样。

    摄人魂魄的清艳双眸高高在上睥睨着他, 眼神越发鄙夷不屑。

    “不是你想这样?”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口是心非的谎言:“你想着我, 我才会在这里。”

    冷润的白玉往前移动了一点, 紧紧压住炙热。

    “这也是你想的。”

    精致眼梢目光如刀,毫无掩饰嘲笑着道貌岸然外表下的阴暗情丝。

    钟誉被挑拨的神思朦胧,极力克制着沉重的呼吸,无话可说。

    徐如嗤之以鼻地挑弄是非,过了片刻,似乎没了兴致,骤然起身。

    降火的冷玉撤离,钟誉蓦然一怔,熊燃的烈火还在灼烧他的神魂,令他胀痛不已。

    他的手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掌控,凶猛抓住清瘦手臂。

    “你,你要去哪?”

    凛冽嗓音冷笑:“你是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我何须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自然是去找想和我翻云覆雨的谢信。”

    “!”钟誉心跳乍然全乱。

    不能去。别去。

    他不想做什么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

    他只想和眼前的画中妖孽共赴巫山。

    劲长五指狠狠收紧,他猛力一拉,将人扯到床榻上,翻身覆了上去。

    他不想,也难以再忍耐。

    他从来不是什么恪守礼节,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即便以前是,以后也不再是。

    他不愿再去顾虑那些礼义廉耻,即便被人辱骂唾弃,他也想将身下之人牢牢拥入怀中,让那双冷艳的双眸,情乱迷离之时,映出自己的身影。

    ……

    洇湿的衣裤贴在了身上,钟誉蓦然惊醒。

    方才的……是梦?!

    然而即便只是一个已经消逝的梦境,衣裤上的脏污昭然揭示出他内心不可告人的阴暗。

    他下意识转移目光。

    徐如的画像躺在他身侧,被他在睡梦中小不小心压皱。

    那双摄魂的绝美眼梢冰冷无情地看着他,和梦中一样,鄙夷嘲笑着他道貌岸然之下的人面兽心。

    他情难自抑轻抚上冷锐的眉眼,灼目的泪痣,白净的脸颊,精妙的薄唇……

    手指上沾染的污浊便留在了画中人脸上。

    清冷澄净的美人被染上荒逸下流的脏污,最是勾动人心。

    他霎时回忆起,谢信曾经有一副妙手偶成的得意之作,挂在床边最显眼的位置,看上去极似陪着他入睡。

    后来某一天他去谢信房里,发现画作换了一幅。

    他好奇询问,谢信言辞闪烁:“脏了。”

    他那时觉得奇怪,谢信将之挂在床边,当宝似的成日清理,怎么会弄脏。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那幅画怎么脏的。

    他也弄脏了一张徐如的画像。

    而他心中所思,是想弄脏他这个人。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他该如何是好?

    谢信是他肝胆相照的结拜兄弟,谢信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

    谢书怀轻世傲物,很难对世间人事上心。他痴迷徐如,这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动心。

    他不能横刀夺爱。

    可是他无法保证,在徐如面前,能当个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

    他应该把徐如放在心中何处?

    今日发生了许多事。

    先是一大清早姚林郡主来访,随后他入宫,刚一回府,钟誉又闯入府上。

    自入京两月,林策头一次和在朔方一样,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可惜到了下午,又百无聊赖,只能拉着孙有德下棋。

    孙有德愁眉苦脸:“钟小将军如今已是镇南军统帅。将军如此不留情面,万一他恼羞成怒……”

    “怒了又怎样。”林策不以为然。还是那句话,他低头退让,钟誉就不上门找他的茬了?

    钟誉擅闯将军府,没把他放在眼里。对方挑衅在前,他何须顾人颜面。

    “莫非镇南军还能兴兵伐北?”

    最多就是上谏,要求削减镇北军粮饷,削弱他的兵权。

    如今帝位之争还在腥风血雨中,朝廷公卿顾不上管他。

    若不能让周则意坐稳龙椅,时局稳定之后,不用钟家上奏疏,镇北军的军备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孙有德眉头皱得更紧。

    镇北军全靠宣武帝一力支撑。若下任天子没有那么信任将军,想必不会再将朔北三州完全交由将军治理。

    到时朔北和京城,还有一番拉扯。

    而如今将军和淮王……

    徐如不表明身份,麻烦。

    表明了身份,也麻烦。

    这荒唐可笑的关系实在难以理清。

    林策敲了敲棋盘:“专注棋局。”

    他在朔北三州根基已稳,镇北军如今兵强马壮,妄想削弱他的兵权,没那么容易。

    根本无需过早担心。

    这时,值守的亲卫入院。

    林策奇道:“又有人来?”

    今天吹了什么风?

    亲卫神色也略微惊讶:“将军,廷尉府的人求见。还带着一队羽林卫。”

    廷尉府带着羽林卫上门,必然不是私事。

    林策和孙有德疑惑对视一眼,离开主院走向将军府正厅。

    走至将军府正厅时,被亲卫领进门的廷尉正卿也刚好抵达。

    见到林大将军,他急忙上前见礼。行完礼后,又变得支支吾吾,他究竟来干什么,窘困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

    “正卿大人若无要事,”林策懒得在这和他浪费时间,“末将还有事,先失陪了。”

    “将军!将军留步!”廷尉正卿急忙喊住他。

    他擦了擦头上冷汗,小心翼翼朝林策道:“宫里出了大事。劳烦将军移驾尊步,随下官去一趟廷尉府,有些事,要请教将军。”

    他说得客气,然而带人去廷尉府问话,那是审问嫌犯的意思。

    林策冷冷一笑:“不知末将犯了何事?”

    总不可能他打了钟誉一拳,钟誉让羽林卫上门找茬?

    廷尉正卿被凌人的盛气惊出一额头的冷汗。他拿着锦帕一边擦汗,一边为难道:“实是非常之大事,请将军移步。若此事和将军无关,下官自当把将军送回府上,再给将军赔罪。”

    “本将军要是不去呢?”

    带着羽林卫上他家,怎么着,打算强行抓他走?

    “职责所在,还望将军莫要为难下官。”

    若非兹事体大,廷尉正卿也不愿来招惹这个位高权重的兵马元帅。

    可这事都顶天了,他不得不来。

    林策哑然失笑。他入了京城,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来他府上,究竟是谁为难谁?

    都以为他离了朔北,就是拔了牙的老虎,人人都能欺在他头上?

    他朝亲卫扬了扬下颌:“轰出去。”

    将军府中五百将士,全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羽林卫想拿他?再多来十倍的人也只能被轰走。

    “林大将军!”廷尉正卿也没办法,微怒道:“廷尉府掌管刑罚审判,宫中出了这般大事,林大将军有嫌疑在身,必然得去廷尉府接受调查!”

    “出了什么大事?”

    气势凛然的清朗男声传入众人耳中。

    谢信忽然来到将军府上,身旁还跟着钟誉。

    谢信派人严密监视着将军府门口,一听到廷尉府的人去了将军府,随即赶来。

    钟誉听说后,也要跟着来。他想见徐如。

    午间一场旖旎欢梦,他想见梦中人,心中又有几分情怯,一路上忐忑不已。

    他和谢信直接闯进来,只见林策未见徐如,狂跳的心霎然平复,却又满心怅然若失。

    廷尉见了谢信,如同见了靠山,腰杆都直了几分,说话也底气十足。

    “谢相!”他快步走到谢信身前,毕恭毕敬行礼,随后将事情重复一次。

    宫中出了天塌的大事,要请林大将军去廷尉府接受问讯。

    “所以我不是在问你,究竟发生何事?”

    谢信冷声质问廷尉正卿,又朝林策恭维:“林大将军何等金尊玉贵,岂能去廷尉府?”

    “有事,就在这说。”

    林策对他视而不见。

    廷尉面露难色:“这个……兹事体大,尚不能让外人知晓。”

    谢信以客代主,叫人去大厅里关上门窗密谈。

    林策心烦地皱了皱眉,最后走入大厅,吩咐孙有德在门口守着。

    几人入内,廷尉正卿左右环顾一圈,才压低声音朝谢信禀告:“太后,太后薨天。”

    林策,谢信,钟誉,全都听得一惊。

    董太后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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