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时寒今天心情真的很好，她被许愿“逼着”吃了一大块三明治和一些沙拉之后，又喝了一杯燕麦奶。这些任务都完成之后，时寒小心翼翼地问许愿：“我可以喝酒了吧？”
许愿笑着点头，时寒也跟着笑，然后一边小口小口喝着长岛冰茶，一边跟着台上的歌手打拍子。
顾阳在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一人将一打酒喝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已经上头了。
在灌下一大口酒后，顾阳突然说话了，带着浓浓的醉意……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许愿停下了手里剥花生的动作，静静等待着。时寒此时也有一点上头，她糊里糊涂地看向顾阳。
“我之前给你们讲过故事的前半段，今天说说后半段吧。”顾阳的声音已经染上醉意，听起来有些萧瑟。
“我刚离开学校，之所以回去美国，是因为当时我姐姐在美国工作。父母想，两个人在那边，可以有个照应。”顾阳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后来我妈妈觉得儿女都在美国，也申请过来，和我们住在一起。”
“刚开始的时候，日子都很正常。只是后来，国内的父亲，渐渐和我们联系少了。我明显可以感觉到妈妈的不安，所以让她回去看看。妈妈只回去了几天，就又回到了美国，只是她的情绪很低落。”
“她努力掩藏自己的情绪，但我还是在夜里看到她偷偷哭。那一天我和姐姐拉着她聊了很久，她告诉我们，父亲出轨了，还让她抓了个正着。”
顾阳声音无波无澜，好像这个故事并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没多久，妈妈就病了，医生说是严重的肝硬化，伴随腹水。本来治疗还是有希望的，但是她自己没了求生的意志，半年之后就离开了。”
许愿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兄弟，终于知道第一天见他时，那股忧郁从何而来。
时寒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酒精的作用让她无法清晰的思考，她只能茫然地随着顾阳的情绪起起落落。
许愿看向傻坐着的时寒，突然不知道，这一个死局，究竟该怎么走下去……
直到顾阳说完，时寒还是懵懵懂懂地看向顾阳，眼神中藏着一点哀伤。
许愿看不出时寒的想法，又想帮顾阳，又怕失去时寒，一颗心上上下下，像被人操控着，就是不属于自己。
“都过去了……”许愿听到时寒喝完酒，有些娇憨的声音，“向前看，你一定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许愿不知道，时寒说的，是不是自己的心……
时寒在这里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开口说话时，有些脸红，她对两个男人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时寒走后，许愿静静地等着，等顾阳说话……
看到时寒走远后，顾阳果然开了口：“我说这个故事，不是想要你把时寒让给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顾阳抬头看向许愿，“上一次咱们为这件事喝酒的时候，我笃定我会是赢的那个。这一次，我大概率是个输家了，但我还是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顾阳静默片刻，低声说：“我真的只有时寒了……”
许愿听着顾阳的话，心中也有些难过，他想起了当年他们那场酒局……
那时，顾阳和许愿都对时寒生出了些心思。二人一同帮助时寒送同学去医院，机缘巧合之下，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那年的场景，到如今仍是历历在目……
许愿和顾阳走出校医院的大门，夜色已经有点深了。校医院门口宽阔明亮，夜里的凉风不断刺激着许愿的感官。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顾阳突然开口：“兄弟，咱们好久没约酒了吧？”
许愿心下了然：“是啊。”
“今天来点？”
“行。”二人赶在商店关门之前，买了一整箱啤酒，在宿管大叔严厉的注视下，扛着酒上了露台。
秋天的夜色，有着说不出的空旷和豁达。男生宿舍的露台，正对着学校的室外体育场，许愿看着月光照耀下的跑道，沉默地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
“什么时候开始的？”顾阳开口。
许愿在心底轻笑，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他微一摇头，低声道：“爬泰山的时候。”
顾阳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没有开口，撬开瓶盖喝了一口酒。啤酒苦涩而刺激的味道划过他的喉咙，顾阳的大脑反而又清醒了一些。
“前些天一直没找你聊，是我在犹豫。”顾阳低声道：“我还没确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不想冲动找你，让你为难。”
许愿安静地听着顾阳的心里话，默默喝着手中的啤酒。
“之前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我有点慌。”顾阳低下头，“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小汽车让你拿走了，我找你，想要把它抢回来。”顾阳又喝了一口酒，“谁知道小汽车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孩的背影。她背对着我说：‘我不是你们手里的物件，我的人生要由我自己做选择。’”
“那天醒来我就在想，我究竟应该做什么，才能不伤害任何人。”顾阳突然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停顿了一下。许愿转过头看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重点。
“今天，我想明白了。”顾阳接着道；“我看着她清醒地把桩桩件件，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我知道她是个通透的女孩。”
“这件事情的选择权，从来也不在我的手上，也不在你的手上。”
顾阳轻声说道，“她想要的，我都能给她，哪怕她想要的是你，我也能给。”顾阳看向许愿，“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各自努力吧。”说罢，顾阳举起了酒瓶看着许愿。
许愿从第一天知道顾阳对时寒的心意开始，就知道他会做这个选择。严格来说，许愿甚至比顾阳还要了解自己。
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许愿轻轻地笑了，他从容地举起酒瓶“砰”地一声碰上顾阳的酒瓶，开口道：“我和你一样，我只想尽我所能扶她站在阳光下，不背负，不掩藏，至于她未来选择谁，都不会改变我的愿望。”
月色下两个男孩兀自喝着手中的酒，一瓶又一瓶，直到箱子里的酒全部变成了空瓶也没有人再开口……
坐在酒吧里的顾阳，看着皱眉沉思的许愿，大概猜到了，他也想起了多年前的那次谈话。他等待着许愿，给出他最后的答案……
许愿的眉目终于松下来，他开口的时候，十分平静：“我给你当初，你给我的回答。选择权从来也不在我们手里。”许愿笑了笑，“没想到，十年了，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顾阳举起酒瓶，和他碰了碰。
时寒回来的时候，清醒了一些，她看着两人逐渐变好的气氛，安心地坐下来。许愿没有再阻拦时寒喝酒。他怕这些举动会让顾阳伤心，只好看着时寒将一大杯longisland全部灌进肚子里。
他了解时寒的酒量，此时的她应该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