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惨状
许七夜带着缩为手掌大小的驰云一路飞驰，而后方吴凡紧跟其后。
这还是许七夜特意放缓脚步的原因。
但这一路上的所见，却让许七夜的眉头越皱越深。
起初，许七夜在淮盘南山脉附近，遇到的那些废弃村庄，大多都是诸侯真乱那时候导致的。
但现在许七夜眼前所见，仿佛让他回到了十年前。
一具具尸骸横七竖八的躺在道路两旁，他们的身上大多有着刀箭的伤痕。
尸骸铺就的长路上，时不时有野狗在撕扯路边的尸体。
远处是一片片被烧毁的农田，这让原本秋收的盛景，成为了黑暗的荒原。
此情此景，就是许七夜看了都觉得心底发毛。
“这些都是胡蛮干的。”
就在许七夜还在思考，这些到底是谁做的时，背后的吴凡突然出声提示道。
“胡蛮？”
许七夜皱了皱眉，幽州靠近南方腹地，最外面还有锦州作为屏障，胡蛮虽然强势，但怎么可能会杀到这里来。
此时吴凡身穿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扒来的衣物，头上用树枝撑着一个斗笠，虽然看起来依旧奇怪，但起码看上去有了一丝人的模样。
吴凡没有回答这群胡蛮来自哪里，而是从比较专业的角度解答了许七夜的疑惑。
“你看这些尸体的刀伤多半是来自头部，并且伤口较窄，这乃是胡蛮骑兵弯刀所造成的伤口。”
随后，吴凡又指向一名箭矢所射杀的百姓道。
“你在看这些箭矢，大多都是些骨箭，这是因为草原缺少铁矿而多牛羊，所以胡蛮才会用这些骨头来做箭矢。”
顿了顿，吴凡又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兵祸，他们也不可能点燃这片稻田，要知道这可是救命的粮食呀！”
说到最后，吴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让他的言语显得有些低沉。
许七夜有些诧异的看向一旁的吴凡，他没想到这三百年前的古人，居然懂得这么多。
紧接着，许七夜再次踏上了前往李家城的路。
这次，就不仅仅遇见躺在路边的尸骸了，还有很多被屠灭的村子。
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腐烂的臭味，充斥着每一寸空间。
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这里肯定会爆发一场恐怖的瘟疫。
“这李家是干什么吃的，胡蛮都杀到家门口了，他们就不会派兵围剿吗！”
走到一处比较大的村庄时，许七夜看向村庄门口挂着的一具具尸体，最终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虽然许七夜融合了这个世界原主的记忆，也杀过不少人，但这里的惨状依旧让他情绪有些失控。
“唉！”
吴凡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不远处的许七夜道。
“不是李家不想出手，而是李家的高手基本都死在了前不久的争斗中，这个世界毕竟武力为尊，没有高手领兵，李家也不敢擅自出城。”
吴凡的话，如同利箭般让许七夜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这悲剧的产生，还有着自己一部分原因。
但很快许七夜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李家固然没有高手了，但幽州还有其他世家，归根到底还是这个世界有问题。
因为有着绝对的武力，世家皇族掌握着绝对的权威。
而这些百姓，不过只是上层争斗的牺牲品罢了。
吴凡说的固然也没错，但他以前的身份与时代给予他的束缚，让他看不见，又或者选择忽视了最根本的原因。
许七夜深吸一口气，也没有反驳吴凡的话语。
有一点他没有说错，这些百姓的死确实有他的一份，因为不知不觉中，他也已经进入了上层的争斗之中。
接下来的一路，许七夜都没有说话，这让他袖口中的驰云都不禁感到一丝害怕。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许七夜如此生气。
这让驰云时不时回头瞪一眼后方的吴凡。
吴凡心中也是苦笑，他有些后悔说刚刚那些话了，准确来说许七夜也算是受害者。
又路过一个被屠戮的村庄时，许七夜猛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阿七，怎么了？”
见到许七夜的异样，驰云有些疑惑的问道。
许七夜向驰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竖起耳朵静静的倾听。
自从突破境界后，许七夜的五感都得到了极大的加强，这让许七夜可以听见极远的声音。
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远处秃鹫撕扯腐肉的声音，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在那！”
许七夜直接鼓荡体内气血，身体直接化作一道红光，冲入了那处残破的村庄中。
吴凡瞪大了眼睛，许七夜刚刚爆发的速度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怕是就算是恢复生前的练精境，怕也无法爆发出如此速度。
这让吴凡越发琢磨不透许七夜的修为了。
很快许七夜就来到了一处倒塌的茅草屋中，听着那微弱的呼吸传来的方向。
最终许七夜在一具妇人尸首的下方，发现了一处地窖。
那妇人衣服破烂，显然生前遭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将地窖上的毛草扒开，许七夜将头伸了进去。
地窖的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声音。
而视力得到加强的许七夜，却清楚的看见地窖角落内有着两名孩童。
这两名孩童大的约莫七八岁左右，小的只有三四岁，看模样这两名孩童应该是一对兄妹。
可以想象，在胡蛮来临时，这位母亲用自己的身体保全了这两名孩童的性命。
许七夜示意后面赶到的吴凡将那具妇人尸体挪走，然后才对着地窖内喊道。
“出来吧，胡蛮已经走了！”
可地窖内依旧静悄悄的，好似里面没有任何人一般。
见此，许七夜只能伸手去抓下面的孩童。
可当许七夜的手快要抓到那小女孩的衣服时，一旁的小男孩却主动迎了上来。
许七夜没有多想，顺手就将那小男孩从地窖中提了上来。
小男孩没有哭闹，也没有挣扎，他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的看向提着自己的许七夜，好似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
可当许七夜再次伸手抓向另一名孩童时，那男孩像是发了疯般，疯狂的冲向许七夜，想要撕扯他的手臂。
如果不是许七夜反应快，收回了体内的气血之力，男孩的这个举动，很有可能会让自己没命。
不过这一刻，许七夜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小男孩刚刚一系列的举动，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妹妹罢了。
见到这幕，许七夜的内心莫名的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