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说的也是，”周学谦看着儿子眉眼间的疲色，叹道，“不过顺王可不会管这桩赐婚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本意，他既然报复了你，就已经是摆明了车马，要同我们撕破脸了。”
“撕破脸？”周琛呵呵一笑，“早在郡主欺辱黛玉的时候，不就撕破脸了吗？虽说顺王和顺王妃都代替郡主道了歉，还准备了赔礼，可谁看不出来他们对郡主明罚暗护？道歉怎么也得郡主自己亲自向黛玉道歉才说得过去吧？
可事实呢？顺王的确是准备了厚礼上门道歉，但外头的人只当做顺王有意拉拢林世叔，若是皇上疑心病重一些，林世叔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皇上疑心投靠了顺王。
说是道歉，实则是以身份压迫林家不追究郡主欺辱黛玉的事。林世叔当然不敢翻脸，他如今刚刚回京，根基未稳，翻脸牵连全家不说，说不定还没法讨个公道，林世叔不是图一时爽快的莽夫，这件事即便他恨极了，也不会当场翻脸。”
林黛玉可以说是林如海的心头肉，被人如此羞辱贬低，林如海岂能不恨？
怎么？
你顺王的女儿是宝贝，他林如海的女儿就是草根吗？
即便顺王是皇子，他的嫡女是郡主之尊，林如海也从没觉得自己的女儿就低人一等。
既然已经结了仇，林如海顶多不会当场翻脸，但要说他心里不记恨，那绝对不可能。
连周子琛这样温柔体贴的性子，都记恨上了清阳郡主，又何谈林如海呢？
听了儿子一番话，周学谦叹了口气，“说起来，咱们家同顺王府也有不少过节了，你二哥当初拒绝了顺王的招揽，虽然这事儿没有外传，但陛下肯定是知道的。”
顺王最近的小动作很多，皇上都看在眼里，已然心生不满，给清阳郡主赐婚和亲晋国王子，就是皇上在敲打顺王。
但周学谦看顺王这架势，像是完全没有领会到陛下此举的深意。
周琛听了周学谦的话，眉头一挑，“老爷的意思是，皇上已经对顺王不满？”
“皇上给清阳郡主和晋国王子赐婚，就是在敲打顺王。”
“但很可惜，”周琛领会了老父亲的意思，轻笑道，“顺王殿下可完全没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只怕还当是他爹在皇上跟前上了眼药的缘故。
皇上对顺王心生不满，还有意敲打，可顺王却报复于他，这些算计皇上不会看不出来，可看出来了还听了顺王的举荐，点了他全权调查晋国王子遇害一案……
周琛心思急转，隐约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琛儿，你只要记住一点，我川宁侯府，永远只忠于圣上。”
这是一句提示。
周琛心下了然，回了周学谦一个微笑，“我明白了。”
皇上不希望晋国王子遇害一案牵扯到本朝的人，这次的案子，重点不在于凶手是谁，而在于这个案子的结果必须跟本朝无关。
既然知道皇上有意打压顺王，周琛也没必要盯着清阳郡主不放。
即便清阳郡主是杀害晋国王子的凶手，可在周琛看来，那晋国王子恐怕也不是个好东西，他刻意接近贾宝玉，说不定另有所图，只不过他的计划还没完成，就先被人给弄死了。
周琛不能让皇上认为他是个不顾大局的人。
皇上和顺王之间的矛盾来自于皇位，现在皇上正值壮年，可顺王已经长成，势力也已经开始威胁到皇上的统治权，两人站在了对立面，可以说，顺王现在已经基本与大位无缘，别说清阳郡主，只要顺王无法成为下一任皇帝，那就不足为虑。
“明白了就回去吧，好好办差，皇上不会亏待你的。”周学谦道。
周琛点点头，退出了书房，浑身轻松的回了青松院。
今天到家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院子，就被叫去了老爷的书房，肚子饿的已经不行了。
哪知，刚回到青松院，就见屋里的桌子上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他眉头一挑，“玉簪姐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啊。”
玉簪闻言一怔，旋即便明白公子爷误会了，“这可不是奴婢的功劳，方才老爷跟前的云翠来过一趟，这些都是正院那边准备的。”
周琛听了，呆了呆，接着笑起来，“老爷让人准备的？”
看这个情形，他估计周学谦今天一直都在关注着他，当然也知道他今天只吃了一顿早饭，这会儿怕是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方才叫去书房，也不过简单说了几句话，而且都是直奔主题，看样子也是想抓紧时间说完，让他回屋吃饭。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暖，有爹关心，就是不一样啊。
吃过饭，周琛让人把江平叫回来。
他一直让江平盯着贾宝玉，上元节当晚，他们肯定也在附近盯着贾宝玉和晋国王子，说不定他们会知道一些什么。
江平很快就回来了，对于周琛的疑问，没有任何隐瞒，问什么答什么。
当晚他们兄弟二人确实都在河边，江平盯着晋国王子，江田盯着贾宝玉。
晋国王子落水的时间段，岸边放河灯的人突然增多，等人潮散去一些，晋国王子就落水了，隔着人群，他们没有看清晋国王子到底是怎么落水的，但有一点他们可以确认，晋国王子落水的时候，叫妙春的婢女和贾宝玉都与晋国王子隔着两个身位的距离。
“你是说，晋国王子落水的时候，妙春和贾宝玉都没有碰过晋国王子？”周琛眉头微蹙。
贾宝玉的嫌疑已经可以完全排除，但妙春的嫌疑在他这里又加重了。
江平两兄弟虽然不算是他的心腹，但却是老爷安排到他身边的人，绝不会在这件事上欺瞒他。
既然晋国王子落水的时候，妙春和贾宝玉都与晋国王子隔着两个身位的距离，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不可能推晋国王子下水。
既然如此，为何妙春言之凿凿的一口咬定是贾宝玉推了晋国王子呢？
“当时晋国王子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周琛想了想，问道。
江平摇头，“晋国王子落水前，只有妙春和贾宝玉离他最近。”
“嗯……”周琛沉吟片刻，看了江平一眼，“当晚你是一直跟着晋国王子和贾宝玉的，他们路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
江平闻言，想了一会儿，摇头，“一路上晋国王子都在和贾宝玉说话，聊得还挺开心，贾宝玉还把自己身上戴着的那块玉给了晋国王子看，不过晋国王子也只是看了一会儿就还给了贾宝玉，”说到这里一顿，迟疑着道，“我总觉得……晋国王子似乎很在意贾宝玉身上那块儿玉。”
“哦？”周琛虽然没有见过晋国王子，但自从知道晋国王子刻意接近贾宝玉，他就怀疑过晋国王子想要贾宝玉身上那块玉，现在江平也这么说，他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你为什么这么说？”
“晋国王子拿到贾宝玉那块玉的时候，眼神说不出来的诡异，像是恨不得要吞了那块玉。”
贾宝玉那块玉是什么奇宝吗？还是说……晋国王子知道贾宝玉身上那块玉的来历？
周琛虽然对红楼梦了解不多，但他却知道红楼梦两位主角都是神仙下凡，贾宝玉的前身是赤霞宫神瑛侍者。
这些信息都来自于系统，绝不会出错。
晋国王子……莫非是穿越的？
这个想法来的莫名其妙，可周琛觉得，只有这个猜测才合理。
一个对红楼梦剧情细节了若指掌的穿越者，可能迫于什么特殊的情况，他需要贾宝玉那块玉。
否则根本没办法解释一个刚刚来京城的异国王子，对贾宝玉的事情如此热衷，就算贾宝玉是衔玉而诞的，可一个外来的王子，他怎么就确定这个衔玉而诞是真的，而不是荣国府编造的谣言？
他既然如此刻意的接近贾宝玉，必然是确定了贾宝玉身上那块玉是真有来历，否则解释不通。
蓦然，周琛忽然想起了周子琛。
系统说，他若是没有出现搅乱天机，周子琛就会死。
那么……这个晋国王子会不会也是个异数？所以被天道给清除了？
这个案子，可能根本就没有凶手。
次日，周琛一早就赶去了大理寺衙门，提审了妙春。
一开始妙春没有被关起来，但昨天他在皇上面前说妙春可疑之后，妙春就被关押在了大理寺衙门的牢狱里。
妙春跪在堂前，整个人十分憔悴，精神恍惚，全然没有上元节当日咬着贾宝玉不放的果断。
“妙春，本官问你，上元节当晚，你真的亲眼看见贾宝玉推了燕茂？”
妙春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周琛眉头微蹙，又问，“燕茂究竟是怎么落水的，你是否亲眼看见？”
妙春还是答不知道，不管周琛问什么，她都说不知道，一副精神失常的样子。
什么都问不出来，周琛只得让人把妙春关回去。
他揉着额角，愈发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从未有哪一刻，他感觉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