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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0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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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终于停了,地面上湮了一层积水,大概两指厚的宽度,一脚踩下去,还能激起晃荡的水花。

    浮玉招呼着人拿着扫帚和铁锹,将水扫出宫外。

    太后走时,那水已经扫了个七七八八,露出了被浸泡湿透的深色砖瓦。

    她回头看了沈裴一眼,并未说话,后者便已会意,自觉地跟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岁玉宫,又拐了个拱门,太后的速度这才稍减。

    沈裴跟在她斜左后方,保持了大概一步的距离。

    太后先是喊了一声太子,听得沈裴应下,这才继续开口,“你可弱冠有四了?”

    沈裴点头,“正是。”

    太后哦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还是本命年啊,扎红了吗?”

    俗话说,本命年犯太岁,太岁当头做,无喜必有祸。扎红便是由此而来,亦是是郢朝历来的规矩,凡是到了本命年,便要系上红腰带,腕上扎红绳,才能抵挡这一年的灾祸。

    沈裴不信这些,便将这规矩置之脑后,“还不曾。”

    太后回头瞧了他一眼,“你十二岁生了一场大病,送去了山上修养,还不长记性?”视线在他那通身的月白锦缎上停留片刻,“改日将这一身换下,穿个吉利的颜色。”

    “孙儿知晓。”沈裴乖乖应下。

    “这十几年在山上过的如何?身子好了么?”

    “谢祖母关心,身子好多了。”

    太后嗯了一声,点头淡淡应下,这客套的问候说完了,也步入了正题,“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在山上呆着接触的人少,如今回了京,宫宴上还看了舞,可有心仪的姑娘?”

    若非太后提及,沈裴还当真就将那宫宴的事都给忘了,他那时光顾着瞧沈非衣,眼里哪有什么舞。

    沈裴语气恭敬了不少,“回祖母,孙儿既为太子,又刚回京,如今正是同祖母学习的紧要关头,无暇顾及这些琐碎小事。”

    太后摇头笑了笑,却是不应沈裴的话,只是说着自己,“哀家有个外孙女,上个月刚过及笄礼。”

    “这么跟你说,你估摸也不太记得,驻守漠北的秦大将军,是哀家的妹夫。那小姑娘便是秦大将军的孙女,自小在漠北长大,哀家见过她几次,讨喜的很。”

    “秦大将军心疼孙女,便要她来京,明日哀家便派人将她从漠北接入宫中,你可见见。”

    从第一个字起到最后一个字结束,就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

    太后也没有给沈裴接话的间隙,这才接着方才的话道:“你说的对,如今关头,是要以掌管国家大事为重,可这家室,也一样重要。”

    沈裴自是知道没有同太后回旋的余地,便极为识趣的应下,“全凭祖母做主。”

    太后想说的说完了,便低低的嗯了一声,刚要吩咐沈裴回去,又忆起一件事,“你不要在东宫歇着了,自明日起,便来羽銮殿上朝,奏折要在当日亥时之前给哀家送来。”

    说完,她也没听沈裴应还是没应,便对着他挥手道:“好了,你也回自个宫里吧。”

    那东宫本就同太后走的方向相反,沈裴请辞毕转过身后,眼里这才划过一丝冷意。

    太后这是嫌他散漫,怕他再去找沈非衣,给他安排事儿做埃

    -

    沈非衣将那沈裴取下的耳铛收起,用帕子包起放回了妆奁里。

    那耳铛她还挺喜欢的,也不知道另一半哥哥什么时候还给她。

    她一边拉开抽屉,将妆奁放进去,一边在想方才皇后对她说的话。

    这几日她在岁玉宫住着,已经极少再去羽坤宫瞧皇后,待太后和沈裴走后,皇后便拉着沈非衣说了不少会儿的话。

    那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让她离沈裴远一些。

    沈非衣并不理解这个远一些的概念,她甚至不太懂,她与沈裴都是皇后亲生的,为何皇后这般让她避讳沈裴。

    她就问皇后是不是不喜欢沈裴,皇后哽了几秒,只是说了个没有,便不再有后话。

    沈非衣感到奇怪,她觉得,好像皇后对沈裴的的态度,比太后更加的坚决和冷漠一些。

    她不在去想,将那抽屉合上,拿起篦子梳发。

    入睡后,沈非衣做了个梦。

    她梦到自己嫁给了驸马,两人在公主府住下,可驸马却嫌弃她什么都不会同她大吵了一架,甚至让她亲自去找沈裴学习。

    驸马那怒不可遏的表情她记得尤为清晰,脸色铁青,唾沫横飞。

    “你当真竟是什么也不会?就算你不知道太子难道还不知吗?作为你的亲哥哥竟是半分也不肯教你,你也好意思嫁给我?1

    “自古以来女子都应同哥哥好好学习夫妻之事,你是公主你就能不学,你就能开这个先例么?!你可知你连这些东西都没学便嫁给了我,那是在辱我!没传出去还好,若传出去了,这京中人见了我,定要说一句无能之辈1

    “你莫要看着我,你以为只有我丢脸么?你又何尝不是?!连你哥哥都不屑教你这些,你怎么抬得起头,你即便是公主也只能让人耻笑1

    那驸马越说越激动,要逼着她回宫去找沈裴学习夫妻之事,说到了最后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知从哪拿出了条白绫要寻死。

    对她说,她若不去找太子学会那夫妻之事,他就当场死给她看,让她被贻笑万年,愧疚此生。

    沈非衣吓的惊醒,心有余悸的抹掉额前的汗。

    她愣愣的坐了半晌,蓦地笑出了声,觉得这梦中的驸马实在荒唐可笑,可下一秒便又换上了愁容。

    沈非衣掰着指头算了日子,离她大婚尚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了,她要赶快去找哥哥学习那夫妻之事。

    怕是一回事,但她可不想看着驸马一条白绫死在他面前。

    恰逢浮玉敲门,她便让浮玉进来,盥漱妆发时,沈非衣忍了许久,也没忍住,便好奇又带着试探的问浮玉,“你可知夫妻之间要做什么事么?”

    浮玉被沈非衣这突然的问题惊住了,她眨了眨眼,尴尬的笑道:“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若是不懂夫妻之事,传出去了,会叫人耻笑么?”

    “”

    浮玉这辈子也没听过这样刁钻的问题,任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

    她不曾成亲,也没做过那般事,没办法同沈非衣说。

    但——

    “夫妻之事,公主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人知道。”浮玉如是说。

    沈非衣恍然,看来,果真如梦中驸马所说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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