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欣赏与疑问
岳震东以为自己只忘了一件事，其实还有一件。
那边，赵志尚开始向毛大个详细讲述岳震东的事。
说起如何收拾张三多，他高兴地大吸一口烟后大声喊好！对这样恶贯满盈的军头，就得接受公审，让老百姓看看，还是有人能为他们做主的！
说起岳震东发钱资助那些报社，尤其是给报人邵萍飘家里送去慰问的大洋时。毛大个眼睛湿润了。因为他与邵的关系非同一般。
邵非常爱国，关心国家命运和人民疾苦，立志新闻救国，经常给各大报写评论，批评时政和丑恶，很多贪官污吏怕他，在社会上威望很高，不少青年人都以他为榜样，梦想投身于新闻行业，以笔代刀来挽救龙国。他与史才良关系莫逆，加入组织比较早。他还创办“新闻学研究会&34;并举办讲座，第一期的学生里就有毛大个。随着交往的深入，两个人从课堂上的师生之情转变为课下的挚友深情。正因为经常批评权贵，因此逃过难坐过牢，最终成为龙国第一个被杀害的记者。后来，毛大个曾回忆说：邵对我的帮助很大。他是一个具有热烈理想和优秀品质的人……他永远是我的老师。
当一桩桩一件件说起岳震东的事，尤其是创办章学会、善待农民的情况时，眼睛就更亮了。毛大个最关心社会最底层，尤其是农民。这不仅与他出生农村有关，更在于他认为工作重点要放在农村农民上面，要想胜利就必须吸引绝大多数处于弱势的农民起来斗争。
当赵志尚说起岳震东开展改进北东军的政治工作，探索出诉苦运动等做法时，他高兴坏了，这就是好办法啊。总想改造旧军队，可是一直缺乏有力的抓手。其实，这时的工农军也比较杂，成分有旧军队的军官、战士，还有新招收的农民，还有刚加入的土匪，还有地方武装力量。
蓝星这个时空，各个军头所属旧军队出来的军官士兵，都存在简单粗暴，打骂下级，不注意思想工作，不讲民主，要求下级一味地盲从，不善于搞群众工作等问题，这与他想建立一支完全新型的军队距离很远。
刚加入队伍的农民士兵，则普遍纪律性差，不愿意离家远一点，旧有习气非常难以改过来。
你想吧，一个人几十年形成的东西，你想三下两下就掰过来？
以王大王和袁大王的土匪武装为例。首先得消除他们的戒心，不用担心被吞并，被架空夺权。为此，毛大个专门替他们消灭了死对头，攻打县城、收拾地主武装时也分给他们一部分缴获，双方的隔阂逐渐消除。特别是找合适机会与王彻夜畅谈后，王激动地说：“毛大个是最有学问的人，跟他谈上一次，真是胜读十年书啊！”后来又往他们的队伍里派了代表，讲道理，讲形势。
为此，他改编部队，强化纪律，强化组织领导，提出一切行动听组织指挥，必须担负起打仗、筹钱和做群众工作这三项任务。但总体感觉，还是收效慢。
当赵志尚仔细告诉岳震东提出的那些规定时，毛大个心里越来越激动：这完全是给自己的私人订制啊，这些拿过来就直接能用得上，比当初先生见岳震东听到这些时还惊讶。因为毛大个在一线带兵打仗，正为这些问题头疼不已，更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
最后提到，岳震东要加入组织的事，而且要求毛大个和先生做介绍人。这下让他彻底惊讶了，为什么要找我？
赵志尚：“岳震东说了，目前龙国的现状，组织里可能只有您一个人最清楚。他的观点是，龙国的事，必须由龙国人自己解决！熊国和留学派，都不能承担起这个重任，反而会导致彻底失败！只有您有这个能力、眼界和格局！”
“你是怎么认为的？”毛大个没直接评价，而是使劲吸了一口烟后，问起了赵志尚。
“说实话，一开始我也难以接受他的观点。后来我发现他说的有道理，尤其是他与先生的争论过程，我也参加了。一开始他们也是争论地非常激烈，不过理越辩越明，后来先生也很有触动。我们是弱小，需要指导、帮助，但不是领导与绝对控制。熊国实际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忽悠我们给他们打工，却从来不顾及我们的利益。当年那些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任何时候国家利益高于意识形态。无论龙国的哪个党派，首先是龙国人！”
“这个岳震东了不得啊，不仅一眼看穿了目前组织面临的困境，也看穿了熊国的本质。可惜内部绝大多数人看不清！”想到这里，高大个没有直说自己的观点，却是认真地点点头。
两个人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聊着。其实核心问题主要是岳震东通过赵志尚表达的以下几条：
一是熊国的控制对组织有害，其经验也不适合照搬。
二是由此诞生出组织领导权归属问题，不能任由他们指派，必须由组织自己选出真正熟悉了解龙国国情的人，比如毛大个
三是因为拿人手短，导致不得不听熊国的话，岳震东会给与组织大力支援。
四是自信问题以及选择自身道路的战略选择及改造旧军队等问题。尤其是井山当前的麻烦，必须尽快解决。
五是组织建设，必须抓好正规化与灵活性相结合。这个也是核心问题，打铁还需自身硬。
六是避实击虚，明知道是石头非要拿脑袋往上撞，不要做无谓的牺牲。这是目前一个最突出的问题，造成了很多战友的无辜牺牲。
七是想加入组织，请他当介绍人。
八是要人支援，也包含着给组织分批次培训人才。这里面其实也包含岳震东的小心思，就是给这些人灌输他的观点，别给熊国当枪使唤。防止给自己捣乱，也让组织少受一些损失。
九是保密，这些话不能扩散出去，不然就是超级大麻烦。不仅是被开除，甚至要被杀头。所以目前只能是先生、毛大个、岳震东和赵志尚四个人知道。
十是内部关系必须捋顺的事。组织现在上下级关系比较混乱，不了解情况就胡乱插手军事指挥和部队打仗，特别是随意处决自己人的问题。这也是岳震东极为关注的事，蓝星这个时空，组织上很多干将没死在敌人手里，却被自己人随便就处死。必须完善制度，杜绝草菅人命！
十一是通讯联络。不能每次都是派人千里迢迢来回奔波，费时间也不安全。
无疑，这些问题都使毛大个震撼无比：岳震东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对当前局势看得如此透彻？为何对组织如此熟悉？为何提出那么多既有战略眼光更有操作性的经验作法？为何与自己想的完全一致？为何如此看重自己，让自己当领导人？还要让自己当介绍人？难道是局外人更加清醒，还是多智近妖？
对于这些问题，他非常急于搞明白。赵志尚则如同迷路已久的小孩找见了父母，加上本身就是急性子。这三四天时间里，两个人激动地不停地问、说，几乎忘记了一切，往往被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声提醒才想起来又忘记了吃饭。
吃着红米饭，喝着南瓜汤的赵志尚不由地难过起来，战友们都这样艰难了，依然斗志昂扬。同时也更坚定了战斗到底的决心。直到说起最后一个通讯问题时，才一拍脑门着急地说：“哎呀，差点忘记了大事，我带来一部电台！”
“什么？电台？”毛大个激动万分。现在的他们太难了，通讯基本靠吼，交通纯粹靠走，基本无法从外界获取信息，处于孤岛状态。在一次战斗中虽有缴获，但战士们不懂，直接都给砸烂了，让人痛心无比。
“是的，在我骑来那匹马身上呢。”那匹马早被当做通讯工具使唤了，带来的那个箱子，因为这几天赵志尚一直忙着说话，没想着问，通信员就搁在他们屋里。
找回来以后，赵志尚兴冲冲地组装了起来，拿出那本当做密码本的老兵战场经验汇编，却傻眼了：不会收发报啊。
毛大个也无奈，不过随即安慰到：“不急不急，咱队伍里有的是能人。快去，把你同学都叫来见见面叙叙旧，顺便问问谁会使唤这宝贝玩意儿。”
随着警卫员急匆匆地去了又回来，一会儿屋里就挤满了人。
“豪子，你好啊，当年你就是风云人物，现在肯定不错吧？”（伍毫中也是第四期，人们一般称呼豪子，比较有名气。现在当了人数最多，兵强马壮，约900来人的一个团的团长。）
“哎呀，老赵啊，好几年没有见啦。”
“老林，你也当团长啦。”（林表也是第四期，不过平时寡言少语，比较低调。）
“我们这人数变化快，一个团也没几个人。你这些年还好吗？”
“都好都好，难得一见啊。”
这是同为黄岛四期的同学见了赵志尚后或激动地拥抱，或紧紧握手，亲切地叙旧。
这也难怪，很多同学都牺牲了。虽然以前可能不太熟悉，但好歹都认识，现在同在一个组织里，又在此艰难环境下相见，甭提多激动了。
现在顾不上嘘寒问暖，先问问看谁会操作电台，必须尽快与岳震东联系上，汇报自己已经安全到达。
结果，那么多人，一个也不会，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