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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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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宴归赶到营寨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宋时初秘密带着五万义军驻扎在此,见他姗姗来迟,迎上去调笑道:“干什么去了,被美人儿绊住了么?”

    “闭嘴。”他不予理睬,下令提人。

    宋时初紧跟其后,掏出一封信,“别怪我没提醒你,可有人给皇帝进言,要把你身边那只金丝雀弄进后宫呢。”

    前面不远处,黎焕被押着走过来,看见他,神情微微一愣。

    “二皇女,好久不见。”裴宴归目光落在她雌雄莫辨的脸上,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或许应该称你为,三皇女。”

    “是埃”宋时初拍手接到:“谁会想到,沈颜妤竟然是西域王族血统,这么快就弄死了前任女帝,将西域牢牢掌控在手。”

    他拿着刚得来的消息,在裴宴归面前炫耀道:“你养的那只金丝雀,现在有了个当女帝的姐姐,若是去到西域,只怕日子比以前更风光。”

    “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何来迟吗,白家老太太来了我府上,所以耽误了。”对付他,裴宴归轻车熟路,见对方眼里露出诧异之色,轻笑一声:“那位也来了。”

    宋时初脸色霎时垮了下来。

    去年做的一桩荒唐事,本来已经在记忆里淡去,如今被扯出来,简直让人发狂。

    “放心,人家不一定还记得你。”想到出门前小东西还在生气,裴宴归有些心神不宁。

    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乱发脾气,吃了午膳没有,晚上是睡在原处,还是搬去西厢院陪老太太。

    其实今儿天气不错,倒是可以出来散散心。

    他不习惯这样时时牵挂着一个人,双拳紧了紧,尽力清空杂念。

    “为了这么一块玉,就自投罗网,沦为阶下囚,值得吗?”裴宴归拿出从梦瑶那里得来的血玉,循循善诱:“如今你皇姐已经被杀,西域已然是沈颜妤的天下,各处都在四处追捕你。”

    “我若是你,就先留在中原。”

    “留下,受你们这些人的侮辱吗?”黎焕知道,自己从小就不够聪明,只喜欢舞刀弄剑,呆在军营的那几年,是她过得最舒服自在的一段时光。

    “这些士兵们都和你一样,是受朝廷追杀的义军。”裴宴归语气平淡,恰如他的立场,从来就没有站到过任何一方。

    这个世界上,弱肉强食,只有绝对的强权才是硬道理。

    “你若愿意留下,就和他们一样,从最底层的士兵做起。”他将血玉放在黎焕前面的空地上,眸色清润,如无边疏阔的草场,透出让人信服的清正气度。

    “若是,我不愿呢。”黎焕脑海中浮现出西域茫茫辽阔的沙海,以及临行前皇姐对自己的叮咛。

    “那我会放你走,然后眼睁睁看着你死。”裴宴归站起身,看了眼远处正在演练的士兵。

    两年前,宋时初找他商量养兵的事,两人都觉得这天下早晚易主,于是不谋而合。

    汾渭两城流窜的叛军是最容易收服的,只要稍加安抚,给予些好处养在深山里即可。

    去年,两人又去了一趟江宁。

    也是那一次,宋时初犯了那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黎焕重新被押送下去,裴宴归给了她三天时间考虑。

    宋时初盯着她的背影,怔怔道:“你说,她会留下吗?”

    “此人身手不错,又善伪装,若能为我们所用最好。”那天雨夜里,她纵使想抓玉晴回西域,却也没有出手伤人。

    明知会有风险,却折回去拿自己的玉。

    这样有趣的人,若死了未免太可惜。

    宋时初又想起过去那笔糊涂账,不安的问:“清宴,你说白家到底想干嘛?”

    ·

    四月伊始,万物复苏。

    裴府里种了各种各样的时令绿植,通往西厢院的抄手游廊两侧,四季青和月季丛叠错杂的辉映着。

    玉晴一路想,要怎么才能让外祖母离开,一时不察,从拐角处突然冒出来个人,不偏不倚撞在她肩上。

    “不长眼的奴才,竟敢冲撞二小姐1随行嬷嬷冲上前,恶人先告状,指着玉晴一行骂道。

    看她们不是穿着裴府的下人衣裳,必定是白家的人了。

    玉晴一边偏着头打量,被丫鬟们牢牢护在中央。

    “姑娘,你疼不疼,没伤着吧。”安娘给她揉了揉肩膀,转头斥道:“分明是你们走路不长眼1

    “没规矩的东西,见着小姐不下跪,还敢在这叫嚣。”老嬷嬷分毫不让,见那边明显人多势众,眼神闪了闪。

    玉晴定睛瞧去,见被那老货护在身后的,是一名面色苍白,身姿瘦弱的少女,看上去还有些不足之症。

    “桂嬷嬷,您别说了。”少女声音亦是有气无力,一只手抚着胸口,抬起一双水波粼粼的桃花眼,好奇的看玉晴:“这位,不会就是玉儿妹妹吧。”

    “我是你表姐白檀儿。”少女微微一笑,苍白的面上浮现几分红晕,去拉玉晴的手。

    玉晴这时终于想起来,白檀儿是她大舅舅的女儿。

    去江宁的时候年纪小,只记得白家几个小姐姐都十分无趣,跟她玩不到一处去。

    老太太把孙女一并带来裴府,到底想做什么。

    她暗暗揣度,甜甜笑道:“表姐好。”

    “二小姐纯善,但玉姑娘还是应该用尊称,才合规矩。”桂嬷嬷在一旁不阴不阳的开口。

    意指她如今已是贱籍,没资格跟白府小姐称姐妹。

    玉晴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氛围,轻轻吸了口气,一脸难过看向白檀儿:“表姐原来是这样的人。”

    白檀儿面色青白交加,连连摆手道:“妹妹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1

    安娘冷哼一声,扶着玉晴,朝桂嬷嬷骂道:“你们别忘了,这里是裴府,要耍威风也回自己家里耍去。”

    “安娘,算了,表姐性子向来就是这样,这点委屈,我还是受得的。”玉晴不耐烦和她们说话,说罢,便往前走去。

    边问安娘:“怎么白家来了这么多人,大人知道吗。”

    安娘摇了摇头:“大人从您那儿出来就直接去了郡衙,哪里管这许多,早上帮她们打理院子的许嬷嬷还问我,这帮子人到底是大人的亲戚,还是您的亲戚。”

    “那你怎么说的。”玉晴头都大了,这关系可真够复杂的。

    “奴婢当时答,两头都是。”

    这么说,倒也没错。

    西厢院是客房,一直无人住,今早上临时喊人来打理,现在院子里正风风火火的搬东西。

    厅里燃了清淡的檀香,老太太坐在上首,正在喝普洱茶。

    先前去她院子里拍门的两个嬷嬷,其中一个不在,另一个正拿个蒲团放在玉晴身前,让她给老太太跪下磕头。

    玉晴微微往侧面让了一步,行了个屈膝礼:“方才桂嬷嬷说,玉晴不配再和白家沾亲带故,请恕外孙女儿不孝,为了白家的清誉,不能再给老太太请安了。”

    堂上气氛一瞬间凝滞,半晌,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你这是何必。”

    玉晴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道:“如今大人尚未娶妻,裴府上上下下都是我作主,老太太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就是。”

    “芝婉,你去把桂嬷嬷叫来。”老太太摇了摇头,别过眼去。

    玉晴挑眉,闷不吭声站在原地。

    不一会儿,桂嬷嬷来了,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先跟老太太见了礼,才转向玉晴道:“表小姐,方才是老奴嘴贱,您不要见怪。”

    “在白家,奴才侮辱主子小姐,这么两句话就能蒙混过去吗?”她轻轻笑了起来,五官灵俏生动,似乎这段日子又长开了些,美艳不可方物。

    “表小姐,您别得理不饶人。”芝嬷嬷开口劝道:“老太太疼惜小辈,您也要识抬举才好。”

    “我只就事论事。”她娇矜的回看过去,笑意未达眼底,眉眼弯弯的好似观音。

    这些人要将她踩在脚下,却不知,她本是从深渊里而来,压根无所畏惧。

    虽为连奴婢都不如的贱籍,可她更是沈玉晴自己。

    自轻自贱,是弱者才会做的事,沈家的女儿各个娇贵,被欺负了,哪有不打回去的道理。

    “住口1老太太发了怒,指着桂嬷嬷道:“跪下1

    白檀儿跟着赶过来时,就看见桂嬷嬷下跪的一幕,一时又惊又怒。

    桂嬷嬷是她的乳娘,在白家连母亲都敬她两分,何曾受过这样的憋屈。

    “祖母——”她走上前去,想要为嬷嬷求情,见芝嬷嬷朝自己使眼色,一时不由惊慌失措。

    “那就,掌嘴十下吧。”玉晴语气轻飘飘的,却已无人能忽视。

    这些人只怕都忘了,过去武侯府的小郡主,刁蛮跋扈,在京都横行霸道。

    “祖母,桂嬷嬷年纪大了,万万不可埃”白檀儿看向玉晴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啪——”一连声的脆响,桂嬷嬷自己掌嘴,打完后一脸老泪纵横,屈身退下了。

    “多谢外祖母替我作主。”玉晴‘感动’的垂眸,恭恭敬敬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你很好。”白老太太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目光凉凉落在她身上。

    “好是好,就是和你母亲一般,不会挑男人。”

    玉晴不搭腔,对方不喊她起身,便自己默默站了起来。

    终于要亮明来意了么。

    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仅仅为了证实她和裴宴归之间有无夫妻之实,真是可笑。

    老太太屏退了左右,仅仅留下芝嬷嬷和孙女白檀儿。

    白檀儿方才受了惊吓,被老太太一把搂在怀里,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泪光,要落不落的样子很是动人。

    “那个畜生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如此糟践自己。”随着老太太这句话,她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玉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开常

    裴宴归和白檀儿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居然被老太太硬生生凑在了一起。

    她心里突然十分不是滋味。

    难道他还去招惹了白檀儿?

    “去年,你祖父得了一场重病,召那人回府住了几日。”老太太想到那件事,心里厌恶极了,冷声道:“谁知,他竟对你檀儿表姐动了心思,趁着大家都围着你祖父转,在夜里行不轨之事。”

    “你表姐自小养在深闺,从未见过外男,遇到这种事亦不知该如何自处,直到去年除夕夜,不慎跌倒小产,才将此事暴露出来。”

    “祖母,您别说了1白檀儿已经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玉晴怔愣的听着,一时又想起昨儿夜里,他对自己说,等她长大些再行房,莫伤了身子。

    心中只觉十分荒诞。

    她深吸了口气,饶是对裴宴归并没有动心,亦觉得事情太难以接受了。

    “玉儿妹妹,求求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白檀儿突然跪在老太太脚边,哭得几欲昏死过去,“祖母,檀儿愿意终身不嫁,留在家中伺候您。”

    “说什么傻话,以我们白家如今的声望,难道还配不上他不成1

    “竟有这种事。”玉晴冷眼瞧着这对祖孙,心里亦十分窝火,“那跟外孙女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将白檀儿拉起来,想起早上看见他们二人眉来眼去,冷笑一声:“你与檀儿不能共侍一夫。”

    玉晴睁大眼睛,这才弄明白她们此行的目的。

    感情是想在白檀儿嫁进来之前,扫清障碍,把自己先弄走。

    真是后悔,方才不管怎么样,都不该磕那三个头的。

    她突然没了兴致,转身就走。

    “你站住1老太太厉声喊道,跟着追了几步,芝嬷嬷赶忙上前扶着,劝道:“您千万别动气,四小姐她自己会想明白的。”

    “这件事,外孙女帮不了。”心里莫名觉得闷闷的,感觉自己又被裴宴归骗了。

    老太太走到她面前,目光如刃,一字一句道:“只要你离开他,我自会为你想法子再寻一门好亲事。”

    “外祖母为了嫡亲的孙女,就丝毫不顾惜外孙女了。”玉晴从没指望过白家会帮自己,世上唯一的血亲,到最后也只给了她无尽的失望。

    “正因为你是我外孙女,所以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二人,沦为天下人的笑柄。四丫头,天下好男儿多的是,有白家给你撑腰,你才能活得像个人。”老太太最后这几句话,或许透出几分真情实感,但见对方一脸无动于衷,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世上能为外孙女撑腰的人,已经不多了。”玉晴心情忽而放松了,从来不曾抱有希望,又谈何而来失望。

    老太太为白檀儿精打细算,想要逼走她,却看错了一件事,自己对裴宴归只是利用关系。

    所以,她不在乎,更加不会走。

    只要对方还是有用的,她就会牢牢攀住这一棵大树,借着他的东风回到京都去。

    白家发展了这么些年,依然只在江宁这一带打转,终究是长久只盯着自己这一隅地方,格局小了。

    裴宴归放着京都那么多贵女不要,怎会娶他白家的女儿。

    真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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