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情深似海
邢府
桌上菜未动,酒壶却已空。
昏暗夜幕下,唯有心隐痛。
邢瀚海端坐在圆桌前,眸光中透着哀伤。
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发簪。
发簪不大,看上去有些年月,图案已微微陈旧。
邢瀚海盯着这枚发簪,似乎在想着什么。
久久,不能释怀。
“大人。”耿磁在房门前轻唤。
邢瀚海眉头微皱,迅速地将发簪揣进内衫。
冷漠回应,“进来。”
耿磁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行至邢瀚海的身前。
“大人,”耿磁拱手施礼,“那人平安回来了。”
“毫发无损?”邢瀚海语气冰冷。
“是。”耿磁应的有些底气不足。
“看来,”邢瀚海勾唇轻笑,却目露凶光,“我还是小看了她呀。”
慢慢悠悠地站起身,邢瀚海寒声问道:“可是有人帮忙?”
“这个……”耿磁面露难色,“属下不知。”
“不知?”邢瀚海忽然转首。
耿磁慌忙单膝跪地,“属下该死。”
邢瀚海睨眼看着耿磁,沉默不语。
片刻,低沉道:“起来吧。”
耿磁松了一口气,“多谢大人。”
“这事儿不能完全怪你,”邢瀚海走了两步,“我知道你们不能时时刻刻派人监视,以免露了行踪。”
“属下无能。”听闻这句,耿磁连忙抱拳施礼。
“龙王呢?”邢瀚海语调平平。
“还未归。”耿磁可不敢说,他们跟丢了。
邢雨姗捋了捋胡须,沉思着。
半晌,邢瀚海出声问道:“现场可发现了什么?”
“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对方武艺高强。”耿磁不敢怠慢,“咱们有一个人,是被马踢死的。”
“被马踢死的?”邢瀚海诧异。
双眸微眯,邢瀚海得到了答案。
“凡事真的,不能只看表面哪。”自言自语道。
缀青和点翠早一日回来,祝雪凝却未归。
派去的人,不说多么厉害,至少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简直是杀鸡用了牛刀。
结果,五个人,一个也没回来。
他可不信,他们会傻到在龙鼎寺的门前下手。
所以,出手相救的,绝不是那群和尚。
那么,便只有一个人。
邢瀚海知道,龙王与姗儿的结合,不过就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龙王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对邢雨姗用情至深。
实则,怕是比皇上对待冷宫的妃嫔还要淡漠。
爱不爱一个人,一个眼神,便已足够。
这方面,他最是深有体会。
可是,据阿拾反馈回来的消息,龙王对那个丑女半点不感兴趣。
二人在府里,连面都见不到。
各过各的,互不相干。
偶尔碰个面,龙王连看都不看一眼。
还不如,阿拾在府里的地位。
这可就,奇怪了。
他知道龙王是因为黎太妃的缘故,才会迫不得已迎娶她为正妃。
至于那个丑女是死是活,龙王应该毫不关心。
那么,为何还会出手相救?
“姗儿那边可是送了消息?”邢瀚海皱眉。
“大人请放心,属下第一时间便派人送去了消息。”
“很好,一定要与姗儿保持联系。”邢瀚海颔首。
“是。”耿磁应声。
“另外,”邢瀚海突然想到,“那个橙菊……”
“此事属下也递了消息。”耿磁率先开了口。
邢瀚海转了转眼珠,“姗儿那丫头,心慈手软,我怕她下不去手。通知阿拾,必要时,他可以出手。”
“大人,”耿磁抬眸瞄了一眼邢瀚海,“橙菊毕竟是小姐的陪嫁丫鬟,而且自小与小姐共同长大。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小姐会不会……”
“凡成大事者,必不拘小节。”邢瀚海厉声。
“舍了一个小小的橙菊,不算什么。”邢瀚海摆了摆手,“再说了,我派去的人,可比橙菊要机灵多了。”
看着耿磁欲言又止,邢瀚海皮笑肉不笑道:“姗儿如果不同意,早就派人传话了。”
耿磁一愣,蓦地心惊。
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啊。
就算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可也陪伴了邢雨姗十余载。
虽然,橙菊疯了,可到底还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况且,是因为邢雨姗,她才会如此。
就算没有了价值,完全可以丢出府去,自生自灭。
断不能,就这么草草了结。
邢瀚海看出耿磁眸中的惊恐,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有价值,我必会重用。”
耿磁能感觉到邢瀚海的手掌,敦厚有力。
抬头对上他看上去和蔼,却略带威慑的目光。
耿磁咽了咽口水,赶紧拱手施礼,“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协助大人成就千秋大业。”
“哈哈,”邢瀚海笑得爽朗,“你的能力和忠心,我自是最清楚的。”
“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职位。”
松开了手,邢瀚海低声吩咐道:“通知那边,趁龙王不在,赶紧动手。”
耿磁的心一紧,面上却不显露。
“那个丑女……”耿磁请示。
邢瀚海手一抬,“先别管她。”
阴沉着脸,“我们已经惊动了人,无论是龙王还是那个赤颈鹤,必定有所警惕,暂且先不要动手。”
“也转告姗儿,来日方长,不争朝夕。”
“是,”耿磁领命,“属下告退。”
邢瀚海看着合上的房门,重新坐回软凳。
望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叹了一口气。
交易之事,他知,龙明瑒知,邢雨姗亦知。
可是,偏那傻女儿明明知道,却还是动了真情。
从他向邢雨姗说出,他要与龙明瑒联手的那一刻起。
他的女儿,便日思夜想,早也盼晚也盼。
即便后来,她只能屈于侧妃。
她不仅毫无怨言,甚至心甘情愿。
平日里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千金小姐。
在得知消息时,欢呼雀跃,喜极而泣。
想来,这东海龙王的名号,早已住进了她的心里。
都是他这个当爹的,只顾着忙自己的事,而忽略了女儿的心思。
女儿已经十六岁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会之乎者也的小女童了。
若知如此,他完全可以找另外一个人。
绝不会将唯一的女儿,推入深渊。
要知道,情与毒是一样的,沾染不得。
唯一的区别就是,毒有可能有朝一日会戒掉。
而情,染上了,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