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他尚未出声，一旁整理药材的学徒吸了吸鼻子，疑惑的皱起眉毛，“阿晓，你是不是配错药材了？这味道闻着有些怪……”
瘦小学徒翻了个白眼，张口讥讽道：“你连药材单子都未曾见过几回，更别说配药了，你懂什么药味？”
瘦小学徒对高个学徒所说的话不以为意，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悠然自得的继续配药。
很快，上门取药的病人就到了医馆，瘦小学徒就把刚配好的药用油纸包裹起来，殷勤地递给病人，“王老爷，这是您下个疗程的药，就跟之前一样三碗水煎成一碗喝。”
高个学徒依旧觉得自己没闻错，刚想出药柜去拦着，被瘦小学徒横了一眼后，却是半步都不敢走了。
“苍荠是一味猛药，本身的药性容易被其他药物所影响，失之毫厘便差之千里。”楚淮忽地起身，一把夺过那位‘王老爷’拎在手里的药包。
“你这药若是药量称量错了，吃不死人，病人顶多就是多喝几碗苦水；可若是配错了药材，镇不住苍荠的毒性和烈性，病人喝了即便当下侥幸不死，也绝活不过半个月。”
楚淮视线紧紧盯住那瘦小学徒，当着对方的面，把一大包药材给扔进高个学徒怀中。，
“你来说说，这里边到底是哪味药材配错了？”楚淮收回投到瘦小学徒身上视线，眸中含着鼓励，看向接待他的高个学徒。
高个学徒有些受宠若惊，但他也只是惊诧了一瞬，而后迅速平定心绪，闭上双眼，轻嗅着药包散发出来的药香味。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辨别出药包里边那一味被配错的药材，他皱着眉头，满目惊慌，“是黄术！本该是白术的，被配成了黄术！”
就在这时，一位白胡子老头朗声笑着走进来，拍了拍楚淮的肩膀道：“小兄弟师承何处？这眼力每个五、十年，可练不出来啊！”
楚淮没感觉对方身上的恶意，回答得也算客气，“无门无派，乡野村夫，自学成才。”
“师父，徒儿没配错药，定是这山野村夫和溪河勾结起来，想要陷害医馆！”瘦小学徒不服气的钻到白胡子老头身边，伸手指着楚淮和高个子学徒，一脸忿忿不平。
却没想到，被喊为师父的白胡子老头，并没有包庇瘦小学徒，而是用力的甩了一下袖子，将对方巴拉在他手臂上的爪子给甩掉。
紧接着，白胡子老头给在场的众人表演了一个三秒换脸术，刚才一张笑意满满的晴天脸，唰一下，成了冷若寒霜的阴云脸。
“陷害你个球！老子刚才就站在门外，什么没听见？什么不知道？本身基本功就没溪河学得扎实，硬是要去配药，老子才出去一会儿，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一个篓子！”
“你明天不用来了，日后我德善堂，只有溪河一位正式学徒！”
……
楚淮一点也不着急，等白胡子老头解决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凑上去，跟对方商讨这批药材的价钱。
由于药材珍贵，货量巨大，为了不走漏风声，二人便走到医馆后院去，查验药材品质。
许久之后，大受震撼的白胡子老头双眼放光，视线紧紧贴在楚淮身上，就好似看见了某种稀世珍宝，恨不能现在就将人据为己有。
“小兄弟，你实话实说，这些新鲜药材可都属于你一人所有？”白胡子老头的身体猛地朝楚淮挨过来，小声的询问着。
“是，大夫您请放心，这些药材只有我一人得知其来源，并为我一人所有。”
闻言，白胡子老头泛着精光的眼珠子一转，情绪激动的拽住楚淮手臂，小声道：“那你可会培育药材？”
楚淮一下子没反映过来，不懂大夫的意图是什么，掺杂着些许冰雪冷意的视线，直直落到对方面上去，“说来也巧，我刚好会培育药材。不知大夫问这个，所为何事？”
“这些年天灾不断，边境区域又屡屡被外敌攻打入侵，守边的将士们个个饥寒交迫，一身病痛，若再无补给供应上去，怕是撑不过半年……”白胡子老头说到此事，精气神一下就萎靡了，他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北面失神。
听到这里，楚淮大概能推断出对方的意思，但还是不太敢确定，便开口询问对方的意图，“你想让我做边疆军队背后的资源供给者？”
这也太不靠谱了，他一没背景，二没实力，仅一人之力如何能扛得起护边的大旗？
楚淮下意识拧着眉心，刚想开口拒绝，就被白胡子老头打断，“什么背后的资源供给？我只是想代表整个德善堂，与你长期合作；你只需培育好药材即可，其他的消耗都由我们补上。”
“一株药材就是一条性命，守边的许多将士都死于病痛，而非上阵杀敌，因为缺粮缺药，将士们身体素质不行，行军打仗时，一个头疼脑热，就送了命。”
“小兄弟若与我德善堂合作，也不需你培育供给多少珍稀药草，你只需把常用的哪几种药材，好生培养侍弄即可。”
“如今天灾降至，若不趁着这时间多花些银子，加固家中房墙，怕是洪水一来，房子便倒塌了。”
“侍弄药草，真的是来银子最快的方式。”
白胡子老头循循善诱，娓娓道来，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楚淮凭借着两辈子看人的水准，透过那张苍老的皮囊，似乎可以看见对方身体里，火热的拳拳报国赤子心。
一老一少，二人的想法是那般的契合，楚淮回忆了一下村里那几座山头的情况，确认是适宜种植药材的地域后，便点头应承下来。
德善堂开遍全朝，医者仁心，有口皆碑，没道理就逮着他一个人行骗。
很快，他便与德善堂签订了药材供应契约，带着一个认路的小厮返程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