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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第2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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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隆爷率诸皇子为太后献舞贺寿成了京中名噪一时的新闻,众人虽不敢明着拿皇帝取笑,然那些个花花绿绿的衣裳实在趣味非凡,一时间几位阿哥都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臊得永璇等人连着数日闭门不出,羞愧难当。

    但乾隆这位率性而为的君主自然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他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还让史官们大书特书,要把这桩足以载入二十四孝的美谈给详实记录下来,若非皇太后嫌太过麻烦,他本想让画师们画幅冬日行乐图呢,铺成长长的卷轴,别提多有纪念意义了。

    郁宛好说歹说才劝他打消主意,还嫌不够丢人的,为儿子们多想想吧,他们回去后没少被自家福晋笑话呢。

    当然诺敏是个异数,她就觉得永璂的舞跳得很不错,身段柔软、舞姿婀娜,比她以前学得快多了——额吉小时候让她培养才艺,本打算练练舞蹈的,奈何诺敏这个憨憨不是胳膊磕着就是腿脚碰着,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从丈夫身上寻回儿时的夙愿,诺敏为了圆梦,要求永璂以后没事就给她来一段,好让她私下欣赏。永璂一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面又觉得,福晋难得向他提次要求,怎么能不满足?从此就成了夫妻二人闺房间的小小情趣了。

    当然郁宛是不知的,都知道贵妃娘娘大嘴巴,让她知道,保不齐满皇宫就知道了。

    诺敏遂决定守口如瓶。

    十二月,乾隆爷下旨封九公主为和硕和恪公主,这自然是为婚事做打算,和恪的夫君则是早就定下——乾隆二十九年兆惠将军病逝时,乾隆亲往其家中酬酒祭奠,并当场立下婚约,将小九许给其子札兰泰,彼时九公主才只有六岁。

    虽说又是一桩安抚功臣的联姻,但毕竟是嫁在京城,总比抚蒙强多了。

    如今札兰泰业已长成,九公主也快到及笄之龄,自然亦是完婚之时。

    乾隆曾对郁宛感慨,说他去兆惠家中吊孝时,见到才只有八岁的札兰泰,觉得这孩子跟他阿玛活脱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同乃父复生一般。

    郁宛着实捏了把汗,兆惠将军固然战功赫赫,还为平定回疆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可毕竟容貌上距离美男子差得太远了些,札兰泰要是跟他爹一模一样,那得多磕碜呀!

    好在年初的时候散秩大臣札兰泰进宫,郁宛跟魏佳氏皆吃了颗定心丸,小伙子除了一把不合时宜的胡子,还是挺有风度的——大概是年纪轻轻就被授予了从二品的职衔,生怕不能服众,想让自己显得更成熟威仪些。

    郁宛很清楚,皇帝对札兰泰如此恩遇无非因为其父的功绩,札兰泰本人算不上才干优长,但那又如何?在讲究血统的年代里,前人栽树就能让后人乘凉,只要札兰泰今后不作死不犯忌,乌雅兆惠给儿子攒下的家底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不谈爱情,这对和恪就是个很好的归宿,何况爱情也是能慢慢培养的。

    九公主因为居住京城,其妆奁中的帐房、牛车、骆驼、凉棚等物被乾隆批令不必给发,其他仍按照和硕公主规制,此外,和恪也跟和静一样,乾隆额外赐了一万两的赏银——不得不说,皇帝对待女儿还是很大方的,且毕竟是一母同胞,不便厚此薄彼。

    郁宛暗暗记下,以备将来阿木尔出嫁时皇帝别忘了——其实应该算两万,一万在嫁妆里头,另一万是专门给公主额驸开当铺收利息用的,这时候的当铺就相当于富人们的高级银行嘛,对郁宛这种不善理财的来说,实在很有借鉴意义。

    和恪公主的婚期定在来年八年,但等行初定礼筵席的时候,乾隆跟皇太后却因为身在热河行宫没能出席——大孝子如今愈发孝顺了,许是众兄弟接连离世刺激了他,乾隆如今走哪儿都不忘带上老娘,到底他就剩这么一位故旧了。

    郁宛不想打扰母子情深,便识趣地没去掺和,只跟颖妃笑道:“不知万岁爷还会不会私下献舞。”

    颖妃想了想皇帝穿着五彩斑斓衣裳策马驰骋的英姿,没忍住笑出声来,这要是真做得出可太滑稽了。

    “万岁爷不打算回来么?”

    郁宛摇头。

    不知乾隆是浑忘了自己定下的日子,还是故意要避开这种离愁别绪的场面,但这未免太不给皇贵妃面子了。

    奈何九公主的初定礼耽搁不得,仓促里也没法请皇帝回来,魏佳氏只能独力操持。好在有郁宛帮手,场面倒也有条不紊。

    她对郁宛致谢,“多亏你在,本宫还能有个膀臂。”

    庆贵妃一向不问政事,哪怕魏佳氏几回劝她协理六宫,她也总是推脱,魏佳氏叹道:“这位越来越懒,我是指望不上她了。”

    郁宛但笑不语,其实庆贵妃才是真正无欲无求的那种人,郁宛偶尔还会有点小心思小算计,庆贵妃却是半点藏私都没有的——正因为不想妨碍她跟魏佳氏的姐妹之情,庆贵妃才不想沾手,权力这种东西就像毒药,越用越会上瘾,而比起吆五喝六耀武扬威那点小小乐趣,她更珍视的自然是彼此间的友谊。

    魏佳氏却不太懂她,还以为荣华富贵是对她的最大奖赏呢。

    难怪这些年也渐渐淡了。

    等皇帝回来,郁宛如实向乾隆汇报了婚礼情况,并表示自己绝没有中饱私囊——她很清廉的哦,两万银子一分都没动呢。

    乾隆从她心声里听出多么眼馋心热,笑道:“你不是和恪亲额娘,自然不敢动手脚,将来阿木尔出阁,朕就不信你还能一清二白。”

    郁宛哼声,“臣妾跟阿木尔好得很呢,用不着您来挑拨离间。”

    要是阿木尔私下想孝敬她些,她还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到底是笔养老金呢。

    当然,要是皇帝能多赏些更好了,如今宫里只阿木尔一位没出嫁的格格,他不对小女儿好点,还能补贴谁去?

    乾隆叹道:“咱们的女儿也十二了,再过两年,不知哪个有福的小子能得了她去……”

    他看阿木尔总还像那个牙牙学语的稚童,蹒跚着到养心殿门口来接他,可等出阁之后,这样的场景是再不会有了。

    郁宛被他说得心里微微发酸,勉强道:“既如此,您便多留她几载,又算什么大事。”

    乾隆就等她这句话呢,“说得也是,朕看先给永琰定亲好了。”

    虽说长幼有序是规矩,可谁叫他视阿木尔如珠如宝,怎肯让好端端的白菜被猪给拱了去,宁可让她待字闺中。

    郁宛也愿意阿木尔迟些出嫁,一个是不舍得分开,再一个,过早生产对女子伤害巨大,她见了那么多耸人听闻的事迹,怎么能不提心吊胆?在医疗程度有限的环境下,只有尽可能让阿木尔发育完善,再去当一位母亲,否则,她没法不牵肠挂肚。

    不过听皇帝的意思,似乎早就打算这么干。郁宛诧道:“十五阿哥的婚事有眉目了么?”

    乾隆颔首,“内务府总管、副都统和尔经额家有一女,生得品貌端方,秀外慧中,跟永琰年庚也正匹配,只比永琰大一个月。”

    喜塔腊氏在乾隆六年抬入满洲正白旗,亦在上三旗中,虽非八大著姓,祖上却也出过皇后,在太/祖和太宗两朝颇得倚重,如今虽不比从前,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配皇子并无不足。

    何况乾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永琰找太显赫的岳家,以免令其心怀异志,且外戚过于繁盛,亦容易尾大不掉,如永瑢、永瑆这些早早被排除出继承人选的倒无妨了。

    郁宛道:“陛下思虑甚深,臣妾一介深宫妇人,悉听尊便就是了。”

    但她估摸着魏佳氏可能有点不满意,毕竟她那样憧憬富察家,连永瑢这样被出继的都能跟镇国公府结亲,她反而只能选个喜塔腊氏的儿媳妇,是人都会有些不平。

    乾隆哂道:“正是为了全她的心愿,朕才打算早早给永琰定亲,否则,又何必急在一时?”

    魏佳氏这两年的身体愈发虚亏了,隐隐有油尽灯枯之兆,每日都得用许多脂粉才能出现人前,郁宛瞧着倒替她瘆得慌,这人却还不知保养,依旧强撑着起来料理宫务,真真是个劳碌命。

    魏佳氏也担心自己有何不测,看不到儿子成家就撒手人寰,这才求到太后跟前,太后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乾隆方才答允此事——到底太后也已年过八旬,不把儿孙们的后事安排好,如何放心得下?

    乾隆踌躇了一下,还是坦诚对郁宛道:“太后亦提起立太子之说。”

    郁宛很平静,该来的总要来,乾隆再如何雄心勃勃踌躇满怀,可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而言,死亡的阴影总会在头上挥之不去——当然对这位爷还太早,可毕竟他预料不到今后呀。

    郁宛点头,“原是应该的,万岁爷想必取中十五阿哥?”

    实在是矮子里拔高个,没啥可挑之处,老四老六都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老八先天残疾,老十一是个腐儒,老十二才智平庸,且终究顾念着他生母的缘故,乾隆早先最为看好的永琪,却偏偏让一场附骨疽推翻了他全盘计划,如今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乾隆叹道:“可惜你没给朕生个皇子,否则朕何须如此烦恼。”

    郁宛笑道:“您又来为难臣妾了,难道臣妾给您生了阿木尔还不够?真真贪得无厌。”

    其实她哪怕生了阿哥又能怎样,她身上的蒙古血统就足以让太后和朝臣举反对旗,就算皇帝力排众议立这个孩子为太子吧,这孩子往后的路也会走得分外艰难——作为母亲,郁宛只想让她的血脉过得好好的。

    阿木尔懂事又听话,还曾给她带来无边的快乐,这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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