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悲催的贾浦
穿过水镜，陈弈棋顿时觉得眼前一暗。
视线以内是无尽的黑暗，身体在急速下坠，仿佛突然从九天之上跌落，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强大的气流将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陈弈棋心中一片宁静，没有丝毫慌张。
换做以前，突然掉落到这种眼不能见物，身体不能自主的自由下落场景，便是他修为再如何高妙，也难免心慌。
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所以不光没有胆怯，反倒是还有着强烈的期待。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下坠的势头慢慢变缓，到了最后他落地之时，已经轻柔得像一片羽毛，轻盈无比。
前方出现了一点光明。
光明好似感应到了他的到来，从四面八方开始回应，亮光陆续亮起。
不过短短眨眼之间，整个世界变成了光明的海洋。
这是一个空旷至极的空间，虽然有无穷的光明，但是却和先前无尽的黑暗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视线之内，除了银灰色的地面，没有任何物品存在，甚至……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似乎从恒古以来，这里便空无一物。
陈弈棋淡然盘坐，识海一片空明，金色的门户发出微微的光亮，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从噎呜巨兽的识海之中传递过来。
身前的空间突然出现一道裂痕，裂痕之中也有一道气息缓缓溢出。
噎呜识海之中的气息穿越金色门户，穿越陈弈棋的识海，凝聚在他的额前。
空间裂痕中的气息也飘荡到了他的额前。
两道气息缓缓交融在一起，而后迅速潜入裂痕之中。
一个光团从裂痕之中飘出，幻化成为一道人影。
陈弈棋站起身来，面带微笑看着这道人影，良久之后方缓缓道：“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便又见面了！”
人影变得凝实，带着婴儿肥的少女微微笑道：“于你而言或许时间不长，但是于我而言却已经过去了无数岁月。”
陈弈棋点头：“个中因果我也是刚刚明白，这些年倒是苦了你了！”
双手一摊，少女露出无奈的表情道：“谁让你是我的便宜师傅呢？更何况老话说的好，老天安排的最大，既然都已经被算计到了骨髓里，再做无畏的挣扎，岂不是自讨苦吃！”
少女竟然是早已经在昆仑圣墟之中破碎虚空而去的许佩音。
看着陈弈棋沉静的面容，许佩音缓缓道：“你已经想好了吗，要知道这一步走下去，便不可能再有回头路了。”
“落棋不悔。”陈弈棋淡淡道：“这世间本就没有回头路，每一步都是新路，区别在于选择的权利是否握在自己手中。”
叹了口气，许佩音娇美的面容上出现一丝无奈的神色：“虽然早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摇了摇头，陈弈棋道：“你觉得可惜，是因为你没有看到这条路尽头的风景。坚持固然是一个很好的品质，但是很多时候，坚持到最后，可能结果并不如人意。既然这样，还不如重头来过。”
似乎不太喜欢现在有些凝重的气氛，陈弈棋笑了笑，对许佩音道：“你留下一道意识体，在无相之渊中守候了这么多年，也算等到了一个结果，终究是一件好事。”
白了陈弈棋一眼，许佩音道：“什么好事！于我而言根本没有丝毫干系好不好！不要把我说得像一个苦守空闺的怨妇一般！”
陈弈棋哑然失笑：“如你这么强大的怨妇，怕是没有几个人消受得起！”
许佩音没好气地道：“不要转移话题。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道意识体也会回归本体，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按照约定，这道量子锁你便带走吧！”
素手轻挥，空中出现一个古怪的方形物件。
仿佛由无尽的长方形环体套叠而成，彼此纠缠，看不到开始，也没有结束。
所有的蜿蜒曲折最终都坍缩在了尺许见方的空间之内。
陈弈棋轻轻抬手，将奇形怪状的量子锁握在手中，再张开手时，量子锁已经消失不见。
跟量子锁一同消失的还有许佩音的身影。
无相之渊再度变得空无一物，雪白的光线照射在陈弈棋的灵体之上，他的形体也慢慢变得透明。
轻轻挥手，两柄散发着淡黄色光芒的古朴长剑合而为一，冲天而起，带着陈弈棋向着无相之渊上空急速飞去。
道殿长廊尽头那面水镜上泛起微微波纹，一点微光由小而大出现在镜面之上。
陈弈棋破镜而出，随即盘膝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截泛着淡紫色的竹节。
轻轻敲开竹节，一道灵动的身形从中一跃而出，竟是一条活灵活现的透明小龙。
口中默念法决，小龙似乎十分享受陈弈棋口中吟诵出来的口诀，在他面前盘旋飞舞。
等到陈弈棋吐出最后一道音节，小龙猛然前窜，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陈弈棋的灵体之中。
若是贾浦在这里，必然能够一眼认出，眼前这条融入陈弈棋灵体之中的透明小龙，才是自己想要寻找的最后一条龙脉。
只是现在他身体被困在虚实之间，根本无法动弹丝毫。
世界能量层级的提升给他带来的能量加成来得太快，来得太剧烈，以至于让他沉浸于这种近乎超神的体验之中，连作为顶级修者最基础的自我觉察力都已经丧失。
等到他惊醒之时，才发现天地能量固化，他作为原初之体-跟这个世界最密不可分的存在，却因为没有及时切断自身和天地的联系，导致现在只能在高阶法则的作用下被禁锢在了能量和物质的转换进程之中，无法自拔。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贾浦已经从迷失之中走了出来，他的意识运转没有受到任何束缚，感受着周围诡异的能量变化，大脑急速运转。
突然之间，他看到从道殿之中走出来的陈弈棋，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颤抖是因为激动，激动的源头在于他在陈弈棋身上发现了方才自己感应到的那一丝不安的源头。
绝望的眼神之中冒出希望的光芒。
陈弈棋缓步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被定格在半空中的身体道：“你一定很疑惑，为何没有得到真正的隐龙之脉，却还能成就原初之体。”
贾浦无法言语，但是眼神之中却迸射出渴望的神色。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如我们一开始想象的那般单纯，你的计划或许会成功。
但是事到如今你也知道，这个世界中的访客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多。便是司马掌门有着天人修为，也无法预判到今日会有这么多变故。
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可到了最后，都避免不了亲自下场，成为棋子。
我尚且如此，更何况你们了，所以你输得不冤。
辛小舟是丹霞真人的化身，他很早便和司马掌门取得了联系。为了避免这个世界被过于算计，他们两个老家伙埋了很多雷……”
陈弈棋微微哂笑道：“当然，他们也做了很多无用功。但是至少……你算是一条被捉住的大鱼。”
环顾四周，他接着道：“不过现在也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情况没有变化的话，你会跟这片天地同朽。
这也是你想要达成的目的之一，也不算全无收获。只是可惜的是，你可能要永远地留在蜀山之巅了……
或许千百代后，蜀山的弟子会来把你误认为是某位前辈高人拜上一拜。
……不管怎样，也不算把你扔在了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看这里也算是此方世界中最好的一处所在，也不算辱没了你！”
歪了歪头，陈弈棋对着贾浦眨了眨眼，道：“小爷我还有要事，就此别过！”
说罢陈弈棋化作一团流光，向着西北凌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