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上帝视角
陈弈棋的思绪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
他的神识被分成千万缕，遍布于千丈方圆的空间，追逐光影之中每一点细微变化。
所有的变化都被搜集起来，形成庞大的信息流，乘着剑光在剑心之间流转。
为了支撑这样庞大的计算量，陈弈棋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到了对神识的控制之中。
此刻莫说是对于外界环境的变化，他已经无法再保持任何的警觉，便是有人来到他身旁，对着他的脖子来上一刀，怕是他都没有精力顾及。
但是古怪的情况便是，他的意识仿佛被抽离了出来。
他能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到’那个忙碌的自己，正在虚空之中用神识编织出来复杂无比的线条，全神贯注地推演光团中的秘密。
而另外一个自己却悠闲自在漂浮在虚无之处，看着眼前的繁忙，无所事事。
突然之间一个问题从他的心头冒了出来：“我为什么要如此全力以赴地推演光团中的秘密？似乎并没有十分确凿的证据能够表明，破解了光团之后，就能够达到某种意料中的境界，亦或是得到某种既定的宝物，又或者去到某个神秘的空间。”
既然如此，另一个自己为什么义无反顾地投入全部的精气神来做这件事？
这很没有道理……
难道说这团光芒有着魅惑人心的功效，能够让人不知不觉做出奇怪的举动？
随即他否认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神识稳固，神魂精纯，尤其是在突破到先天巅峰境界之后，肉身不再能够对他的神魂造成束缚，天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在神魂层面对他施加影响。
他的神识、神魂以及武道意识都已经到达了此间最高水准，哪怕是跟天人相比，也没有丝毫逊色。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陌生的空间，他却放下了一切的防备，全力以赴来推演这团未知光团中的秘密……
他从未经历过神魂二分的情况，眼下这个独立的意识体并非某种精神幻像，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只是这个自己和原来的自己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却是让他琢磨不透。
看着下方向着四方散射着柔和光线的光团，陈弈棋意识缓慢下沉，向着光团逐渐靠近。
就在意识体和光团重合的时候，陈弈棋突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来，原本的穹顶消失不见，他的目光直接穿透数百层高塔，来到了塔尖之上。
一道光线进入他的眼帘，似乎穿越了久远的时空，这道光线已经衰减得极其微弱，但是他分明能够感受到这道光线和下方光团之间有着无法切割的联系。
他试着用手碰触那道光线，却发现整个身体在瞬间被拉扯成无限延长的线条，跟那道光线融合成为了一体。
光影在急速变幻，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图像，他的意识在刹那之间似乎穿越了无数个世界，在即将到达光线彼端之时，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前方传来，陈弈棋迅速被打回原形。
天地还是那方天地，大厅之中微弱的光线依然不疾不徐地照向四周。
只是他的视线已然穿越了高塔厚实的墙壁，投射到了一片湛蓝的天空之下。
白云悠然，挂在天空之中，好似一朵朵洁白的莲花。
一块似被硬生生从大地上挖出来的巨大陆地静静地悬浮在空中，地面泥泞处处，狼藉一片。
几道人影站立在这块浮空陆地各处，神情动作不一，却都面带惊异之色，似乎见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几人陈弈棋都不陌生，百济和尚、手持大刀的壮汉、少年哈维以及那个体态妖娆的女子……方才一起在长生秘境之中激斗的一干人等一个不少，全部都站立在这片已经被蹂躏得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陆地之上。
只是几人的神情目光俱是呆滞死板，形态动作亦是僵硬呆板，等到陈弈棋定睛看去，这才发现他们似乎和高塔之外的苍白草原一般，被定格在了时间之中。
眼前的场景，正是陈弈棋被金光照射，随后转移到元武之境时候的模样。
陈弈棋诧异无比。
从他被转移到元武之境，之后遇到曼殊，两人在迷雾之中摸索了好一阵子，再后来便跟阿炳狠狠地斗了一场。
直到他最后潜入水中，来到这座神秘的高塔，他确信已经过去了至少两个时辰。
可为什么眼前所见，依然是他离开时的模样？
究竟是他穿越回到了两个时辰之前，还是在他离开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在了那个刹那？
心思微动，陈弈棋眼前的画面变成一道流光，向后飞退，转瞬之间他便来到了锦城陈府的上空。
陈府之中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原本规整的庭院四处都有坍塌倒地的石柱和墙壁，地面上更是焦黑处处，花草皆被损毁不少，雪白的墙壁亦被烟火熏燎得黑影重重。
原本还未到开放时节的菊花、桂花却是奇怪地盛放在未曾被损毁的庭院苗圃之中，一派废土新生的景象。
管家茅羽生胸前挂着一片血迹，正盘坐在地上调息；他的旁边不远处正是暗卫首领陈玄礼，亦是衣衫染血，跌坐在地。
一个瘦削的青年静静立在院落一角，手中的匕首闪耀出晶莹的光芒。
虽然家中已经狼藉不堪，但老爹陈舞桂的神态却很是从容，正拿着一张锦袍仔细端详。老妈陈夫人站立在庭院之中，抬手指挥着下人整饬庭院。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二哥陈弈剑竟然出现在了庭院之上的半空之中。
白色的气团出现在陈弈剑的脚下，他的身体向着正北方向，衣袍贴附在身上，发带和长发直直向下，似乎因为速度过快，被激荡的风力刮扯得成了一条直线。
看样子二哥似乎刚刚正在踏风凌空而行，却是不知道要去向何方。
只看他此刻赶路的方式，陈弈棋便知道他必然已经从重伤之中痊愈，且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然突破到了宗师境界。
且他的造诣显然比之于造成他重伤的李浩然更加高妙。
当初李浩然在登天岭九曲峰目送陈弈棋驾雕西去却束手无策，正是因为他还无法做到凌空而行。
而此刻，陈弈剑在虚空之中疾行并无丝毫勉强，可见二人境界之差别。
将目光收回，陈弈棋发现眼下陈府虽然依然很是混乱，但看诸人神情就知道，此地战事已了，诸人并无大碍。
放下心思，念头再转，眼前场景再度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