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辨理
“只要能够杀掉你，你的计划自然不能进行下去。”
辛小舟很淡然地说出了他的打算。
并没有感到十分惊讶，叶雨曦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地说道：“在任何时候，这都是一个极好的办法。可你旁观了这么久都没有对我出手，为何现在想要走这条路呢？”
“因为你有些托大。”
辛小舟的目光透过叶雨曦，看向她身后的无尽林海：“本来我没有胜过你的把握，但是，你自己走入了这片林海，既然这里是我的主场，自然能够有更多的胜算。”
“你就没有想过，我若是没有把握，怎会轻易进入险地？即便不是为了我的性命着想，我也要对得起这几千年来的心血啊！”
叶雨曦轻声一叹，似乎对于辛小舟想要冒险一搏的打算有些不屑：“或者……我本就是故意来到这里，引诱你出手呢！”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辛小舟微微一笑，显得洒脱至极：“可你我都是游走在世界边缘之人，生死胜负在很多时候都不是定数，总要搏一搏。”
“有理！”
叶雨曦如玉石一般光洁的右臂轻轻抬起，面前那座精致典雅的竹舍顿时分崩离析。
一颗泛着幽光的石头从竹舍之中缓缓飘出。
石头呈现出不规则的切面形状，每个切面上都发出暗银色的幽光，这些幽光似乎有无穷的吸引力，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无奈地一笑，辛小舟摊开手道：“不问自取是为贼，既然如此，你我便用拳头讲讲道理吧！”
“吧”字方落，方才被叶雨曦拆散，横七竖八落在地面的竹竿化作万千利箭，横七竖八向着叶雨曦直直刺来。
幽蓝的天空以及灰褐色的大地突然消失，如海的绿色倒卷天地，将整个世界都向内包裹了起来。
八百里林海，隔绝天地，自成一体。
老实巴交的和尚和高大英俊的青年并肩站立在尸山血海之中，从容淡定。
哈维微微一怔，先前因为陈弈棋和柯星的战斗分神，一不小心便被这两人逃走，他心中并没有将他们看做足以和自身实力境界匹敌的对手。
那场战斗之中，这两人的表现并没有陈弈棋这般抢眼，见到他们在短暂的失踪之后再度前来，他心中不免有些轻视。
然而他毕竟跟狂傲自大的柯星有着本质的区别，虽然轻视但是并没有全然认为对方是只会敲边鼓打酱油的小角色。
正如陈弈棋所言，天榜前二十的高手，都有着极其强大的战力，哪怕是在他巅峰时刻，也不能等闲视之，更何况经过方才一战，柯星已经有了极大的消耗。
少女转头看了二人一眼。
百济的名头她自然知晓，可朱星晟却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她感到有一些不舒服，微微皱了皱眉。
下一刻，远处的溪流旁突然出现一个壮硕的身影。
少女眉头上的皱纹变得更加深刻，因为就连她也没有发现，这个人是怎样出现在视野之中，仿佛天地初开这个人便站在那里，从未离开。
大刀被壮汉握在手中，这一片天地仿佛都成了他的盘中之餐，随时可以割上一刀，放在嘴中大快朵颐。
这样级别的高手，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本应该被分而治之，此刻却聚拢在了一处。
素手轻弹，空气中泛起点点涟漪，九道如水一般的镜面突兀地出现在姐弟二人面前。
波纹从水镜之上渐渐泛起，空间好似起了褶皱，淡淡的景色从水镜之上慢慢浮现。
感应到空间之力不同寻常地波动，原本神态悠然的陈弈棋突然暴起，无形的利刃从虚空之中诞生，向着水镜之前的姐弟二人砍去。
真空倒卷，数个虚无的空洞出现在水镜前方，瞬间将数面水镜吞噬。
清脆的破裂之声响起，虚无的空洞和缥缈的水镜接触，看似毫不着力的碰撞之后，一大片空间仿佛镜面一样开始破碎。
狂风骤起，无尽的狂暴能量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地面上怪物的尸体好似落叶一般被卷起，抛向远方。
四面水镜破裂，然而依然有五面水镜在爆炸之中安然无损。
五道身影从水镜中的风景里走了出来。
“这样几条杂鱼，值得将我们都叫过来？” 面色蜡黄的萨尔曼嘴角露出不屑的笑意。
“有架打，还有什么值得抱怨。”不同于萨尔曼的故作姿态，叫做阿宁的锦衣少年显得有些兴奋。
身材玲珑有致的妩媚女子漫步走到彩衣少女身旁，如烟如霞的眼眸看着陈弈棋轻笑道：“姐姐却是没有想到，我的对手会是这样可爱的小弟弟呢！”
身材佝偻，弯腰驼背好似一个刚从泥地之中干完农活的老者盘膝坐下，轻轻磕着手中长长的烟斗，从烟袋之中找出一些烟丝填了进去。
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场间众人，好似眼前的一切跟他毫不相干。
面容冷峻的瘦高青年看着身边堆积的怪物尸身，皱着鼻子使劲嗅了嗅，露出一种心旷神怡的表情，浓浓的血腥滋味让他变得有些兴奋，狭长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遗憾的光芒，似乎因为错过了一场激烈的厮杀而感到懊恼。
彩衣少女的脸上展露出好看的笑容：“现在我也有帮手了，究竟谁能打劫谁呢？”
还未等陈弈棋作答，便听见“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响起，灰影晃动之间，百济已经来到少女前方不远处：“不知诸位施主为何要行这等为天下人所不容之事？”
声音低沉雄浑，好似有滚滚天雷在他喉头酝酿。
他先前跟狼人的血战，后来趁着陈弈棋和柯星之间战斗激烈，护住同行之人撤离。
见到秘境之中处处都有怪物肆意伤人，震怒之下百济大开杀戒，一柄降魔杵上不知已经沾染了多少鲜血。
只是怪物无智，无法交流，后来接到陈弈棋借飞鸟传信，赶来此处，总算见到了正主，便直接上前质问。
见到神情肃然的年轻和尚，彩衣少女亦是认真道：“小女子曼殊见过大师。既然你是大禅寺高僧，那么在回答问题之前，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先向大师请教。”
百济显然没有料到少女会有这般反应，怔了一怔道：“但说无妨！”
秋波流转，少女看了陈弈棋一眼，朱唇轻启道：“若大师为御者，所御之车驾马儿受惊，狂奔乱逐。前方有一条岔道，左边有五人行走，这五人之中有好人，也有坏人；而走在右边岔道上的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惊马不能停歇，大师只能选择走哪条岔道。可一旦选择了那条道路，这条道路上的人则必会死于车马之下。
敢问大师应该如何取舍呢？”
这个是后世典型的电车悖论，问题的答案取决于每个人的价值观，没有唯一的答案。
不过，将这个问题搬出来为难一个老实巴交的和尚，陈弈棋觉得这个叫做曼殊的女子有些欺负老实人。
他本以为百济会陷入两难境地，却没想百济竟然没有丝毫犹豫答道：“自然是舍少救多。”
彩衣女子曼殊微微一笑道：“大师果然豁达，并非那等凡夫俗子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反复。既然如此，我便可以回答大师的问题了。”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若我说，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更多的人，大师是否还要与我等为敌！”
百济眉头微挑，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