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啸天峰的敌意
这道看似莽撞的身影正是陈弈棋。
从锦城到蜀山,本就不远,他乘着朦云大雕,不过片刻便飞到了蜀山境内。
只是蜀山有山门大阵护佑,未得禁制之法,断然不可随意闯山,否则便会触发护山剑阵。
陈弈棋虽然一直都想试一试护山剑阵的威力,但眼下绝对不是好时机。
乖乖在山脚落下,放走两只大雕,而后背着陈弈剑,一路飞驰而上。
他身上有蜀山弟子的号牌,一路畅通无阻,直到上到天指峰之巅,正好见到忘忧被白婧逼得连连后退。
以他的眼神,一眼便看得出白婧的虚实。
见到有人欺负忘忧,他哪里肯放过,不闪不避,直接撞入两人剑势空隙,一个贴山靠便将白婧撞得倒飞如崩石。
而后马不停蹄去道殿后面的虚明殿找寻司马道缘,却是没有再看白婧一眼。
惊魂未定的白婧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艰难地转过头,发现刚才那道撞击她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道殿之后。
李婉茹呆立在道殿门前,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正好看见同样将目光投向道殿后的忘忧,好似忘记了方才敌对的立场一般,喃喃问道:“方才那人……是……陈弈棋?”
忘忧娇颜如画,眼眉弯弯,尽是惊喜之色,点头道:“可他背着的是谁呢?”
夜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道殿之后,两人对望一眼,一齐向道殿后跃去,却把白婧完全忘记在了脑后。
陈弈棋复归蜀山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蜀山七峰。
从来没有第一真传如他这般随意,刚刚入门一年,便离开山门,在外面晃荡了两个月后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又风风火火跑回来,简直视门规为无物。
啸天峰,道文殿。
穆奇峰看着精神萎靡的弟子白婧,若有所思。
长相文弱的迟文升道:“我听说,他背负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弈剑。”
此言一出,穆奇峰门下响起一阵骚动之声。
当年正是因为惹了不该惹的陈弈剑,穆奇峰一门几乎成了蜀山的笑话。
一直到陈弈剑离开蜀山,他们头上的压力才算是小了一些。
然而去年的晋级对战中,陈弈棋再次力压蜀山群雄,一个人,一把剑,将内门弟子压得抬不起头。
迟文升的师兄邢宇在晋级对战中发挥出来了压制性的实力,想要将当年在陈弈剑身上受到的屈辱全部还给陈弈棋。
可哪曾想,哪怕是他已经半步先天,却依然不是陈弈棋的对手。
当年他的兄长邢钧被陈弈剑差点斩破道心,这一次他使用出来了禁忌力量,差点神魂迷失,却还是被打得难以翻身。
此中屈辱,实在是一言难尽。
穆奇峰门下跟陈弈剑有过恩怨的并非只有邢家兄弟。
那些年陈弈剑在蜀山孤傲不群,但凡有挑衅者,皆重手法打得对方怀疑人生,树敌无数。
听到迟文升的话,一名矮壮青年冷哼一声道:“陈弈剑自以为资质绝顶,眼高于天,我早就说过他迟早有这一天,没成想来得这般快,真是大快人心!”
一道女声响起,语带不忿:“去年陈弈棋也是嚣张得很啊,今日却如丧家之犬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
听着门下弟子你一言我一语讨伐陈家兄弟。
感受着他们憋屈已久的愤懑之情,穆奇峰心中不无感慨。
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穆奇峰缓缓踱步道:“陈家在蜀中颇有根底,能够惹着他们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
不过我最近听到一些消息,陈舞桂被皇上传回京都述职,蜀中事务暂由十道巡察使牟其中接替。
圣上登基三十余年,从没有派遣出十道巡察使,更别提同时还将节度使宣调回京,这件事情意义非同寻常。
我听说牟其中已经有了一些动作,原来被安置在锦城中的陈家将领已经有不少被调配去了川西湿毒之地。
结合陈弈棋狼狈回归蜀山,陈弈剑重伤,我看,这蜀中就要变天了。”
陈弈棋乘雕而归,从关中到蜀山不过两个时辰,康城之乱还未曾遍传于天下,更不用说山高路险的蜀中。
穆奇峰虽然不知道天下即将大变,但是蜀中这两个月中的变化他却是看在眼中。
蜀山弟子多有在江湖上行走,尤其是穆奇峰一门,在经过陈弈剑之事后,名声不佳,新入门的弟子少有选择这里,故他门下弟子基本上都是老面孔。
这些人多有出入蜀山的机会,因故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了解也比较多。
穆奇峰这样一说,早有感触的众人自然会意。
陈家兄弟明显是遭遇了强敌,连陈弈剑这样的猛人都被打得不省人事。他们在蜀中最大的靠山,陈氏家族显然也出现了问题,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想到此节,在场众人不禁热血沸腾,纷纷摩拳擦掌,似乎现在就要去将陈氏兄弟抓起来痛殴一顿,以泄多年被压制的怒火。
看着同门难以抑制住的激动,白婧却道:“各位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陈家固然是出了问题,陈弈剑也昏迷不醒,但是只一个陈弈棋,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是当事人,感触最深。
当时她和忘忧战在最紧要时刻,双方气机锁定,剑势交叠,而陈弈棋却就这般硬生生挤了进来,如热刀切入牛油,丝滑流畅地将她一把撞飞。
要知道她当时真元运转至巅峰,不论是攻防都在最佳状态,却没有能够挡住陈弈棋突然一撞。
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别人或许不能体会,她却是再清楚不过。
迟文升微微沉吟后道:“你跟他有过接触,能否感觉出来他的修为到了什么层次?”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很愿意趁着陈家势衰去找找陈弈棋的不痛快,但是至少也要知道对方现在修为到了何等境界。
白婧的身手在众人之中也算得上翘楚,却抱伤而归,他们之间的交手自然成了最直接的信息获取渠道。
回到啸天峰之后她并没有对同门详细说起跟陈弈棋的交手过程,此刻被问起来,她淡淡道:“谈不上交手。当时我和忘忧斗在一处,陈弈棋直接撞入我们战圈,之后我便受了内伤。”
场间一片惊咦之声。
没有人想到她居然是这样负伤,有些人心中生出怀疑,道:“他再如何厉害,也不至于到不出刀剑便能轻易伤你的地步,这不合常理。”
“可是他趁你跟忘忧战斗,在背后偷袭?”又有人问道。
质疑声接连响起,白婧冷笑一声,今日被陈弈棋所伤,让她真正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巨大差距。
关于再去找陈弈棋麻烦这件事,她已经拿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参与。
同门还抱着以前的看法行事,恐怕最后会落得更大的笑话。
不过她终究念在同门之谊,不忍他们因为过于掉以轻心,落得个凄惨下场,摇了摇头道:“并未偷袭,他正面迎向我的剑势,直接将我撞飞,其中并无花巧。”
场中一时寂静如斯,好一阵后方听见迟文升道:“先看看情况再说,陈家兄弟得罪的人不少,我们没必要当出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