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莫家拳
莫家拳打的是莫家拳，他的名字也是莫家拳，他认为自己有资格叫这个名字。
莫家沟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一套平平无奇的外家拳法，生生让他练到了宗师境界，之后他便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莫家拳。
宗师境界固然已经属于世间巅峰水准，可毕竟不是绝顶，方才他和雷云枪二人联手，居然还让陈舞桂一行人逃出生天，不得不说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陈家的死士虽然只有先天水准，但是结成的阵法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威力。
不论是五六十人结成的大阵，还是在损失了大半人手后，二十多人结成的小阵，都能够将所有人的战力汇聚到一处，每一击竟然都有着可以和宗师境高手抗衡的能力。
只是终究还是境界相差太大，蕾、莫二人联手，把所有人都收拾掉，并没有花费太长的时间，若非他对于这种奇异的结阵方式感到好奇，或许会更快一些破阵。
不过看着在梧桐树下伤疲不堪的陈舞桂一行人，莫家拳觉得，方才耽误的一些时间，似乎也不影响大局。
“陈大人，既然已经到了今日这种地步，不若乖乖跟我回去见吴王，也省的手下儿郎平白送了性命。”莫家拳负手在后，缓步向着众人走来。
午间的阳光透过已经有些稀疏的梧桐树叶，点点光斑洒落在众人身上，略带暖意。
然而所有人的心中却似塞满了千年寒冰，绝望的色彩出现在不少人的眼神之中。
死亡并不见得有多么可怕，但是没有意义的牺牲却让人绝望。
如果死亡能够换回陈舞桂逃生的机会，所有的护卫都不会有半丝犹豫。
只是眼下似乎已经连一丝机会也不存在。
雷云枪不在此处，便只有一种可能，他在山坡的另一边等待众人。
若是陈元峰还在巅峰状态，或许还有一拼之力，可眼下他已经是山穷水尽，没有创造奇迹的可能。
“天下之事，总要有个是非对错。吴王弑父夺位，并非正道。莫先生乃一代宗师，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陈某人虽然不才，但也不会去见这等不肖的王爷。”
莫家拳点了点头：“陈大人的气节值得佩服，莫某只是为这些衷心耿耿的兵士感到可惜。”
陈元峰冷笑道：“不用阁下来假慈悲，他们是陈家子弟，今日之战并非为了陈大人，而是为了家族，便是死了，那也是死得其所，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弟兄。却不知道阁下是非不明，到底为何而战！”
“为何而战？他们有父母兄弟，我莫某人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虽说某已经不在乎俗世的欲望，但是也想为家族子弟谋一个好的出路。
陈大人出身显赫，升官发财，执掌一方大权，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可莫某只是一个小山沟里面的穷孩子，想要给后人一个坚实的基础，少不得要出卖一点良心。
是非黑白真的那般重要吗？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陈大人舒心日子过多了，怕是忘了祖上是怎么博取富贵的。
有人吃肉，有人喝汤，陈大人告诉我，谁应该吃肉，谁应该喝汤呢？”
“生死富贵都是命，你虽然想尽心思，给莫家后人找一条出路，可你又如何知道，这条路是他们愿意走的吗？
王朝争霸之道，动辄是杀家灭族之祸，莫先生可有想过？”
陈舞桂见他没有急于动手的意思，自然乐得多争取一些时间，让众人恢复体力。
莫家拳微微一哂，道：“就是因为见过了富贵二字，莫某人才觉得，值得为此一搏。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公平，酒囊饭袋日日声色犬马，过着无法无天的快活日子，他们配吗！
富贵险中求，莫家需要有人打开一扇门。我所求者，不过是让家族子弟见到一个更广阔，更完整的世界。
似陈大人这种从小在富贵荣华中长大的人，自然无法理会我们的渴求。”
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舒展开来，莫家拳脚下的青草无风自动，以他双脚立足之处为原点，形成了一片向外倒伏的波浪，空气中响起一道道仿佛爆竹炸裂的声音，一股白色的气流向着陈舞桂直冲而来。
气流高速旋转，变成了一个细长的气锥，四周的空气发出尖利的啸叫声，泥土和草叶从地面被撕扯出来，化作细碎的微尘。
莫家拳的身影消失不见，陈元峰手中长剑倏地向天空直刺而去，这一剑不带半点风声，剑意却凝聚若实质。
火热的气息冲天而起，好似一只腾云而上的凤凰，要将天空烧破；而火凤凰之后却紧跟着冷冽的长剑，剑身上霜衣凝结，犹如九幽玄冰喷薄而出。
坎离剑取的是水火意，走的是阴阳道，行的是轮回法。
莫家拳强势出击，一拳带起八方风云，迫使十多名暗卫不得不挡在陈弈棋身前，结成阵势硬接这一拳。
但是他却早已经高高跃起，以居高临下之势，直取陈舞桂。
这一拳看似随意而发，但是目的却十分明确，他一开始的目标便是从上空发动袭击。
陈元峰看破了他的意图，一剑直破苍穹，拳剑交击，竟有金石之声。
暴烈而炙热的气息被强行压下，如同万顷湖水，当头倾覆，卷涌起丈许高的尘浪。
陈舞桂和陈元峰被这道霸烈的气息当头砸下，好似被铁锤硬击，双腿直直插入脚下泥土尺许深。
冰冷的寒意化作一道利剑，直冲而上，拳意被炙热的真气消耗大半，再也无法封挡住这道凛冽的寒意。
莫家拳低喝一声，化拳为掌，向着陈元峰剑身横拍过去，叮当脆响连环而起，两道身影乍合乍分。
陈元峰身躯剧震，跌坐在地。莫家拳旋身而退，手臂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玄冰。
陈舞桂长剑一震，瞬间洒出百十道剑风，拔地而起向着莫家拳追击而去。
十多名暗卫身形交错跳跃，好似织布机中的飞梭，来回穿插，布下森罗剑网。
陈元峰的坎离剑意显然给莫家拳带来了一些麻烦，身形挪动之间少了先前动如脱兔般的灵动。
看着双臂上凝结的霜衣，莫家拳眉头微皱。
他没有料到已经连番受创的陈元峰还能打出如此凌冽的剑意，经脉之中真元流转隐隐受阻，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愤怒。
空气好似气球一般，以他为中心迅速炸裂开来，层层的涟漪好似莲花一般绽放。
下一刻，莲花的花瓣碎裂，化作无数道白色痕迹，划破虚空，向着围攻他的众人无差别袭去。
滋滋声连响，衣袂和鲜血四处飞溅，好似开在虚空之中的白莲突然变成了雪地上绽放的红梅。
只是这样的无差别攻击，到底还是劲道分散，围攻他的暗卫们周身被划出无数道血痕，可他们手中的剑意却更加凛然。
无数道剑风从四面卷聚而至，将莫家拳牢牢锁在中心。
只是剑风看起来凌冽锋锐，但真正能够斩入莫家拳的武域之内的却寥寥无几。
陈家的合击阵势虽然极为巧妙，却并不能弥补先天武者和宗师武者之间巨大的差距。
简单来说，除了少数聚合十数人之力的剑风能够破掉莫家拳的防御，其他的攻击基本上都属于无效进攻。
好在他们多少为陈元峰赢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压制住心头翻涌的血气，陈元峰剑出影随，带着水火之意的剑气刺啦一声划破莫家拳的武域。
莫家拳虎目圆瞪，低喝一声：“来得好！”
双拳如虎，带出呼啸风声，拳头周围的空气突然向内坍缩，巨大的吸引力将周围的剑气带得偏离轨道，反而汇聚在一处，向着陈元峰猛然袭来。
好似一张巨网突然翻卷倒置，陈元峰和陈舞桂二人皆被打得倒飞而回。
长声而笑，莫家拳正待起身追击，突然心中警意大生，一种莫名的危险在心头闪过。
没有丝毫犹豫，他收起攻势，身形爆闪而退，再现身时已经在数丈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