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 兄弟
定州十九城分布在广袤的关中平原之上。
世人皆知,这十九城组成了天下最强大的守阵,轩辕大阵。
轩辕这两个字便代表着人族气运,所谓轩辕大阵,便是聚八方人气以为根基,铸成的人族大阵。
守一方天地,护万民安康,是为天下第一守阵。
但事实上这座大阵真正守护的只是定州十九城其中的一座城-皇城康都。
外围的十八座城,都是为了这一座城而存在。
比起外围十八城,康都大了不止一倍。
城墙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三个城门,每个城门都有各自的用途,绝对不会混淆。
西面三门正中一门名为安定门。
大宁以西常年战事不息,此门取安定康泰之意,保宁朝边疆无忧。
在浩浩荡荡通过安定门进入康都的队伍中,陈舞桂的队伍并不显得如何特别。
从蜀中到定州,经过天下最难走的蜀道,加上随行的众多货物,他们人马配置不少。
只是临近皇城,除了陈舞桂的护卫亲兵可以随行,其他护持货物的家丁暂时不能入城,这些人被安置在官驿之中等候检验。
此时陈舞桂身边除了十来名亲兵,剩下的便是驱赶骡马的御者。
一行人夹杂在喧闹的人潮之中,不急不缓向着内城行进。
陈舞桂饶有兴趣地看着身边的人物风情,感慨道:“多年未入京,未曾想京都已然繁华如斯。”
他上次入京还是二十年前,经过诸皇子夺嫡之战,天下还未恢复元气,便是皇都之中,也随处可见流民乞丐。
后来陈舞桂被宁皇委以重任,平定西蜀。
十多年的时间,潜伏渗透,将西蜀群山之中的各族力量分化处理,终于经营成铁桶一块的西川大本营。
那一次回京述职,是他最后一次入京。经过宁皇特许,以后都是陈弈道入京代为述职。
不经意之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他身旁的高大中年汉子颔首道:“那次还被丐儿偷走了不少银子。”
陈舞桂笑道:“若非你故意放水,天下间有谁能从你这里偷到银子。”
“再不给他点补给,那人怕是很快就会倒毙于当街,都是战乱之祸,眼见百姓困苦至此,实在于心不忍。”高大汉子正是陈元峰,回忆当年之事,亦是感慨万分。
陈弈棋张了张嘴,犹豫半天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两只乌溜溜的眼珠子在人群之中四处打量。
他本想插嘴说上几句,可想到昨日老爹的吩咐,只能闭口不言。
如今他打扮成为陈舞桂的亲兵,穿着厚重又土气的武士服,老老实实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没有随便插嘴搭话的资格。
陈舞桂本想让他立刻回蜀山,可禁不住陈弈棋的软磨硬泡,他熟知小儿性情,知道哪怕是将他赶走,陈弈棋也绝对不会老老实实回蜀山。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他栓在身边来得踏实。
凤鸣城的规模在定州十九城之中也算大城,可比起康都来说,却又是小巫见大巫。
单单是宽达三十丈的朱雀大道,便已经让陈弈棋大开眼界。
这种宽度,比后世看到的绝大多数道路都要宽阔得多。可放在这康都城里,依然还是人来人往,接踵摩肩,甚为拥挤。
朱雀大街两旁商铺林立,其中一座三层高楼之上,几人坐在临街的窗边,看着街巷之上的如织行人。
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道:“为何陈家幼子没有同行?”
一名仆从模样的老者躬身答道:“据说是陈家幼子本应该在蜀山习剑,这次下山是他偷跑出来的。前日在凤鸣城中被陈舞桂捉到,已经让人遣回蜀中去了。”
“哦?还有此事!”年轻人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当年他以第一真传的身份拜入蜀山,江湖上的人都只当作一个笑话。可如今听到他居然有超凡手段,可见江湖传言,多有谬误,不可信至极。我还想会他一会,却是可惜了。”
微微一笑,年轻人道:“陈舞桂还是人老成精!他早已经觉察出来此行多有变数,所以将小儿子赶回蜀山。真要闹翻了脸,我们也不可能赶到蜀山去找麻烦。”
“少爷谨言!”一旁的老仆弯腰提醒。
“无妨!”年轻人丝毫不在意:“他既然来到了京都,便不再是手握三十万重兵的豪雄,在这里,说什么、做什么,还能由得他!”
轻哼一声,年轻人又叹道:“我还真佩服他的勇气,明知道前途未卜,还这样一头撞进来,是该说他在川蜀坐井观天自大过头了呢,还是的确有着隐藏手段,方让他这般胆大。”
眼看年轻人话语之间,面色更是傲娇,他正对面一个年纪略长的青年笑道:“君要臣死,臣自然不得不死,诏书让他归京,哪有他选择的余地。
不过你也别小看了陈舞桂这个老匹夫。他本身底子不差,身旁的陈元峰更是宗师级别高手,想要轻易拿下他们,恐怕没那么。
况且,如果有可能,爹还准备招揽他,你可切莫会错了意,这次坏了事,可不是关上十天半月就能解决的了。
西川之地,向来富庶,三十多年安稳,更是积累了无数财富。
天下间不论何人得了这块地方,都会是一个极大的资本。
你切莫无端生事。”
青年开口说话之时还满脸笑意,可语调却是慢慢严肃起来,到了最后四个字,几乎已经是掷地有声的告诫了。
年轻人见到兄长神情,知道他并非随便说说而已,也收起面上轻浮之色,肃然道:“兄长莫要生气,我只是想要找找陈弈棋,看看他到底是否真如传言之中那般厉害。既然他不在此,我当然不会多事。”
青年又恢复了先前温文儒雅姿态,微微笑道:“小弟向来是懂事的!你若是想要知道陈弈棋的功夫如何,修书一封,问问同在蜀山习艺的李定便可,何须亲自出手。”
年轻人摇头哂笑:“李定那小子,功夫还未入先天,如何能看得明白。罢了罢了,大不了再等两年,长生秘境之中终能见到他。”
青年不置可否,淡淡道:“上一届你便得了天榜十六,再苦修两年,说不定能冲进前十。陈弈棋再如何厉害,想来也难以望你项背。
爹一向跟我们说,眼光要放得长远一些。不要总盯着不入流的人看,你,明白吗?”
他这几个字说得一字一顿,对面的年轻人顿时一凛,正色道:“小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