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出师不利
对方没有放过乘胜追击的好时机，灰影闪烁，顷刻间便到了洛雨师身前，一掌向着她的胸腹之间按去。
先前一击之下，洛雨师本就受伤不轻，若是被这一掌打实，怕是再也难以动弹。
可那人身法实在太快，她还未从先前的冲击中缓过劲道，真元更是难以提聚，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泛着灰黑色光泽的大手向着胸口印来。
却没想，就在灰衣人大手距离洛雨师不过一尺距离之时，他突然强行撤去掌力，身子更是如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绕过洛雨师，将她身后的一张石桌撞得粉碎。
趁此机会，洛雨师足尖点地，撞珠一般在地上一触即收，顺手将方才被打落脱手的长枪拾起，身子好似灵巧的燕子一般投向陈弈棋倒地之处。
身后并没有传来急切的压迫感，等到洛雨师落地回头，却见灰衣人怔怔立在远处，没有丝毫追击姿态。
身旁的陈弈棋却是一手虚抓，遥遥将那人笼在掌间。
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遍布整个空间，好似在他们和灰衣人中间有着足以割裂天地的力量酝酿其中。
正是这种力量，将对方阻隔在了十多丈外，不得有丝毫动弹。
只是……释放出这等力量的陈弈棋显然情况不是很好，受灰衣人突然袭击，饶是陈弈棋反应极为快速，也受了不轻的内伤，嘴角不断沁出鲜血，遥遥笼着远方的手臂也在发出微微的颤抖。
灰衣人显然对于这等未知的力量有所忌惮。
直到此时，洛雨师才看清远处的灰衣人的模样。
对方整个人被遮蔽在一团灰色的布料之中，远远看去好似一团麻袋胡乱地套在身上。
头发散乱，整个面目都被遮蔽了大半，只剩下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一般，灼灼生光。
灰衣人在远方不停踱步，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有时前进几步，有时后退几步，似乎在摸索着如何突破前方混沌未知的空间。
虽然前方步步杀机，但是他的姿态却很是从容。
相比面对由陈弈棋带来未知风险的恐惧，他的好奇心似乎要更大一些。
至少在洛雨师和陈弈棋眼中，对面灰衣怪人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孩童一般，对空间之中突如其来的变化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若是一个后天武者，哪怕是刚刚步入先天境界的武者，在面对陈弈棋布置下来的空间陷阱之时，恐怕根本觉察不到其中的危险，更不用谈躲避。
很有可能在第一时间便被切割成了一堆碎肉--如同前一段时间给陈弈棋带来很大麻烦的牟远旗一般。
哪怕是肉身已经修炼到了极致，但是依然难以抵挡空间的割裂。
可是灰衣人不是低阶武者，他的修为已经接近宗师境界，虽然看不见空间之中无形的利刃，可是他的武道意境足以让他感受到那些可以轻松割裂一切物质的空间断层。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洛雨师也觉察到陈弈棋大概坚持不了多久。
若让那个怪人突破过来，以他们现在的状态，除了束手就擒，别无他法。
略微思量，洛雨师握住陈弈棋的左手，一股精纯的先天真元缓缓渡入对方体内。
陈弈棋微微一颤，随即反应过来，没有跟洛雨师客套，运起吞元决，将对方渡过来的真元尽数吸收。
他被灰衣怪人偷袭，仓促之下受了不轻的内伤，难以挪动身形，连佛步莲台也无法施展，且现在为了控制住空间异能，体内的真元消耗激剧，若是没有补充，再坚持几息时间便已经是极限。
眼下得了洛雨师的相助，体内真元循环比之于前一刻不可同日而语。
洛雨师的真元非常精纯，连常年以天地元气为食的陈弈棋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带着微微冰凉意味的真元顺着经脉一路流转，竟然对他体内的伤势有着很好的镇压效果。这种程度的先天中阶……绝对不是一般昆仑弟子应该具备的。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修行之道既非天道，也非纯粹的人道，但终究而言，是逆天而为，跟天道有些抗争的味道。
想要在洛雨师这个年纪，达成如此的修为，除了天资超绝之外，没有海量的资源供给，根本没有可能。
陈弈棋虽然很认可资质对于修行的帮助，但是资质仅仅是基础，法侣财地，确少任何一个，都难以在修行一道攀登上巅峰。
就算是陈家二哥，天才如陈弈剑这般的存在，也绝非仅仅靠着天资便能走到这一步。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陈弈棋如何不知道，这些年陈家往陈弈剑身上堆砌的资源，是难以估量的巨大。
光是武林中被奉为炼体奇药的再生花，陈弈剑就服用了不下千朵。
再生花这种可以改变修行体质的神药，只一朵便要在市面上要价万金，寻常人等根本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洛雨师小小年纪已经到达先天中阶，且先天真元之中几乎没有杂质，说明她突破先天境界之时，身体已经接近于无尘无垢的状态。
否则，除非到了宗师境界，方能有这等纯粹的真元。
她的境界虽然比之于当年的陈弈剑要差了一些，但也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昆仑弟子可以达到的高度。
扶着洛雨师的手臂，陈弈棋缓缓站起，向着石壁后退。
灰衣怪人的注意力被陈弈棋布置出来的空间利刃吸引，不断在远处跳来跳去。
陈弈棋被洛雨师搀扶而立，单臂遥指，口中还不断沁出鲜血；对面穿着破麻布袋子的怪人手舞足蹈，好似巫婆在跳大神。
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这个场面很是怪异，甚至显得有些好笑。
但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这其中的凶险。
陈弈棋和洛雨师两人固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灰衣怪人虽然看起来身法敏捷，闪跃自如，但是稍有不慎便是缺胳膊少腿的结局。
双方都在悬崖边上起舞。
陈弈棋很想趁着有洛雨师真元加持的机会把那个怪人干掉，但是无奈任他如何变动空间中的布置，对方仿佛都能未卜先知一般，在关键时刻闪躲在一旁。
轻轻一叹，陈弈棋知道今日终究是奈对方不何。
这就是武道意境上的差距。
倘若陈弈棋的境界已经到达先天中阶，哪怕对方已经无限接近宗师境界，也绝无可能在他的空间异能下逃脱性命。
右手轻抬，空间中的利刃突然消失不见。
灰衣怪人停下脚步，微微一怔，看向二人，随即发出嘶哑的笑声。
“你……没有……气力……了！哈哈啊！哈哈啊！你没有……气力了！”他的声调很是怪异，仿佛喉咙被粘连在一起，每一个字都拼尽了全力才从嗓子里挤出来。
显然，对方就在等待陈弈棋维持不住攻势的时候。
灰影闪动，石室中响起掠空之声，一张石桌被灰衣人投掷过来。
刺啦刺啦的尖利声突然响起，空中爆出一团灰色的尘埃。
下一刻，石桌变成了散布在空中的粉末。
只一个瞬间，石桌就被空间中的无数利刃切割成了最细微的存在。
“嘎嘎……嘎嘎……我……聪明……嘎嘎！”灰衣怪人看穿了陈弈棋的小算盘，很是得意。
然后……
十数块巨石破空而来，在封闭的空间之中带起尖利的呼啸之声。
“妈的！”陈弈棋暗骂一声。
石室中接连爆出巨量的石粉，整个空间都弥漫着灰色的粉尘。
灰衣怪人怪啸连声，却又不敢贸然向前突进。
他已经感知到对方正在迅速离他远去。
这很没有道理，整个石室都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唯一的出口已经被他封闭，按理说陈弈棋根本无路可逃。
然而当尘埃落定，灰衣人才发现，就在陈弈棋和洛雨师方才停留之处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孔洞。
两人的身形早已经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