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6章 红不红,是非都多
蜀山秋色更胜春景,秋雨过后,青山如洗,氤氲彩云游移在山岭之间,山中奇兽欢鸣,生机盎然。
如翠群山之中,紫竹林好似一块紫玉一般镶嵌其中。
每日晨间来到这里悟剑的蜀山弟子依然不少,陈弈棋的那间小竹屋自然成了他们谈论的对象。
穆奇峰那日在紫竹林中的一番看似苦口婆心的长者忠言似乎对这个富贵少爷没有半分用处,陈弈棋依旧在竹林之中吃吃喝喝睡睡,或者悠哉地闲逛于竹林之中,从没有人见到过他正儿八经地静坐悟剑。
有传言这一届的第一真传在啸天峰上的穆奇峰长老打击之下,已经开始自暴自弃,荒于修行。
来往此间的少年们或多或少都会将神色难喻的眼神投注到竹屋之上,议论之声纷起。
“只是被长者训斥了一番,便这般荒废修行,看来这第一真传的心性还需要磨练啊!”
“毕竟年岁还小,心智不稳也在常理之中,在陈府之中想来有长辈督促,还能奋进,如今进了蜀山,修行只靠个人,差别也就出来了。”
“当年陈弈剑拜入蜀山之时也跟他差不多年纪,却没有这般不经打击。”
“一府之中能够出来一个陈弈剑这样的天才,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想再有一个,怕是有些贪心了。”
这些蜀山弟子口中的闲话有意无意会传入小竹屋,仿佛被这些论调打击得更加严重,陈弈棋每日在竹屋之中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居然一整日都不见他从竹屋之中走出。
竹屋下面偶尔会钻出几只肥硕的竹鼠,惹得少女发出惊喜的叫声,连忙拿出新鲜的竹叶来喂养。
竹鼠们很是活泼,一点都不怕人,还专门在这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女身上蹭来蹭去,有人将它们小心捧在胸口,它们便拱蹿几下后安逸地睡去。
是以陈弈棋的小竹屋虽然成为众人闲言碎语的议论对象,但是竹屋前的一片空地却成了那些师姐师妹们愿意关顾的地方。
不过让人觉得怪异之处便在于,这些竹鼠好似对蜀山中的男子不太亲热,连他们手中投喂的食物都有些不屑一顾,让人好生奇怪。
竹屋的主人偶尔也会出来溜达几圈,少女们会很好奇地看向这个话题中心人物。
的确是传言中的胖子,只是好像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胖,而且身量也显得没有传言中那么矮小,虽然面部微显丰润丰润,但是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清秀之气,看起来和气阳光,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颓废荒诞。
从盛夏到深秋,三四个月过去,陈弈棋的身量拔高不少,几乎已经跟十五六的少年看起来没有太大区别,整个人看上去干净爽朗,对在竹屋前逗玩竹鼠的师姐们也非常和善,时常会那出一些美味的糕点和果子酒来款待大家。
一来二去,陈弈棋倒是跟这些灵动俏丽的蜀山女弟子们相处得极为不错。
不过这个举动却是为他带来了更多仇视的目光,这些目光都是来自蜀山中的男性同胞,对于这个不知不觉间成为蜀山少女密友的胖子,少年们心中自有一股难言的酸涩感。
一种酸酸的情绪挑拨着大家的神经,这样的家伙,怎配成为第一真传!
于是乎在一个深秋的清晨,陈弈棋的小竹屋前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踩着落满秋霜的竹叶,巴海鹰来到了竹屋之前,静静坐下。
虽说修炼之人讲究清心寡欲,神念清明,但是蜀山之中毕竟少年居多,见到这种阵仗哪里不知有事,不多时陈弈棋的竹屋之外已经围聚了不少人。
听到屋外嘈杂之声,陈弈棋慢悠悠从竹屋之内走出,见到这番场景,怔了一怔,看向竹屋前那个少年,愕然道:“你是谁?找我何事?”
巴海鹰比陈弈棋早一届拜入蜀山,虽然在入门之时只是一般弟子身份,但是经过三年多的修行,实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如今早已经是长康峰下内门弟子。
见到陈弈棋问话,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少年,巴海鹰神色淡然道:“想要拜托你一件事!”
挠了挠头,陈弈棋想不出自己跟眼前少年有何交往,为什么会有一个生面孔来拜托自己办事,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把竹屋拆了,你该在哪里修炼便回去哪里修炼,莫要干扰了紫竹林这一片清修之地。”巴海鹰扬手对着竹屋一指。
陈弈棋一乐,原来是找茬的,故作不解状道:“为何?”
巴海鹰神色不变,从容自若,淡淡道:“蜀山紫竹林从来便是静修悟道之所,蜀山弟子人人可来,从没有人将某片地方据为己有。
紫竹乃是紫竹林根本,你随意砍伐,据为己用,本就不该;更何况你作为真传弟子,不以身作则,安心修炼,却来此占林,如果人人都效仿你这般做法,怕是用不了多少年,紫竹林便成了一片杂居之所,哪对得起清修二字?”
他这一番话有理有据,任谁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只是陈弈棋这几个月已经逛遍了这竹林的每一寸土地,自然知道在这竹林之中修屋筑房的不止他一人,蜀山也从来没有明文规定不让在紫竹林中筑屋。
蜀山弟子之所以不在此地常住,主要还是因为竹林对于悟道虽有奇效,但是于修炼来说,并无本质上的帮助。
舍弃剑阁道殿以及可以跟同门互相较艺切磋的机会在此常驻,正如穆奇峰所言,是舍本逐末之举。
况且对于蜀山弟子而言,一切生活以及修习的主要场所都在诸峰之巅,这紫竹林在天指峰和长康峰的山岭之中,距离山顶还有不少距离。
每日来此静悟一两个时辰自然可以,但是要长久生活,这里却有诸多不便,并非理想之地。
紫竹林中没有太多像陈弈棋这样长久居住之人不错,但并非门规所限,而是大家根本不愿意住到此间。
陈弈棋饶有兴趣地挠了挠下巴,对巴海鹰道:“若是不拆,又当如何?”
巴海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剑眉微扬,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沉声说道:“那说不得今日我便要帮你动手拆掉这屋了!”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乍起,如晨露,似秋风,带着几分清凉的秋意,向着陈弈棋面门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