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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封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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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前任给你发请帖,说ta要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某乎上热心网友们的神评论,直接把宋扬给逗笑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真的会经历这样的场面,不禁感慨好打脸啊。毕竟,在本科毕业的散伙饭上,当时他还拍着胸口和室友夸下海口——以后,他和彼时的现任、此时的前任结婚,同宿舍的一个都不能少,都得去参加婚礼!

    “欸,以后我和清清结婚的时候,你,你们都得来啊!”满脸通红的男子,捏紧了手中的啤酒易拉罐,轻轻打了个嗝,“伴郎天团的位置,我都给你们留好了!”说完后,他还憨憨地笑出了声。

    “咦惹,这几年,吃你们俩的狗粮都吃饱了!”陶宇翻着白眼,佯装作呕地伸出舌头。

    “槽,这就过分了!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突然加速超车啊!”宿舍老大许复礼给了对方肩膀一拳头,笑骂了两句。

    “伴娘小姐姐漂亮的话,那我肯定得去啊!”林木把剥开的花生粒抛到半空,用嘴接住。

    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宋扬自认为,他们挺过来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得瑟,用不着三年光景,现实就把他对未来的幻想给搅了个稀碎——

    “我,我不讲理?”沈清交叉着双手,哼笑了出声,“你去年亲口答应和我一起去稻城的,如果你是上个月要放我鸽子,我还能理解!哪怕是提前一周,我也认了!现在还有两天就出发了,机票是可以改签,但你知道吗!我从始至终期待的,是这个吗!啊?我生气的原因,是这个吗!宋扬,你是不是……”越说到最后,她情绪越激动。意识到自己差点失态时,她下一秒撇开了头,不忍对方看到面目狰狞的自己,但眼眶却渐渐红了。

    那句“你是不是不想继续下去了?”,沈清想问很久了。一次次的爽约,从一开始的谅解,到后来的失望……同一屋檐下,却处成了异地恋模式。白天碰不着,晚上也不知道对方几点回来的。

    “清清,对不起,我……”宋扬刚想解释,口袋里的电话响了。他看都不看,就摁掉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打算,”话还没说,他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接着说:“还差一点点,这个项目就结束了,你能不能,”烦人的铃声,就像阴魂不散的恶鬼,扰得两人无法安生。

    “接电话吧。”沈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勾起了唇角。说完后,她走向了主卧,然后关上了门。

    宋扬机械地接通了电话,早就心力交瘁的他,根本无暇探究沈清的神情——直到他看着对方推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清清,干嘛啊?不是,还有两天才出发吗?”他一个箭步拦在了她的身前,神色慌张。

    “我们,就这样吧。”沈清微抬头,看向了对方,“宋扬,工作再忙也要记得吃东西,你胃不好。”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说好了,”他紧紧地握住行李箱推杆上的小手。

    “宋扬!”她哽咽着打断了他的话,用另一只手快速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我们说好了很多事情,但都没办法实现了。”

    “你再等我一周,不!就三天!组长给我批了一个月的年假的,我忘记说了!到时候,你想去哪,我都陪你!”他真的彻底慌了,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了。

    “我真的累了,不想再期待了。”沈清伸手摸向他的侧脸,用拇指摩挲他的眼睑,“我会记住,我们之间曾经的美好的。”

    是啊,当时的他们那么的要好……大学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食堂打饭,周末去逛超市。在自习室里,他埋头专注竞赛的事情,她就在一边皱眉写功课。遇到不会的题,哪怕她没开口问,他也会主动凑过来教——因为他看到对方咬笔盖了,连她自己也没留意到的习惯。

    刚毕业那会,他们选择留在了同一座城市打拼,两人工作的地方也离得不远。大夏天的,他们走街串巷地打电话、租房子。刚搬进签了一年的住处时,他们满心欢喜地装点属于自己的小窝,虽然只是暂时的!房间的角角落落,慢慢地布满了生活的气息。

    “不要……”宋扬倔强地拉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冰箱里没吃的了。”沈清毫无铺垫地蹦出了这句话,却让他松开了手。那是他们约定好了的,不管吵架吵得多凶,或是冷战得多厉害,一听到“冰箱里没吃的了”,就谁也不能再为难对方了。

    空气静默了很久,直到——

    “好……”宋扬抿着泛白的唇,撇过了头,也就没看到沈清偷偷地攥紧了衣摆,最后又松开了。

    玄关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门被打开、又重新阖上了,一串钥匙被放在置物柜上。被留下的那个人,吸了吸鼻子,松了两颗衬衣纽扣,随后也离开了这个伤心地。组长,还在等着他……

    刚分手的那段时间里,他主动取消了放年假,不断地用工作麻痹自己,连组长都被他给吓到了。以后都不需要赶着回家陪谁了,他也就无所谓放不放假了。在争吵的那一天之前,他足足熬了五天了,期间都是抽空眯一会、醒来就接着干活。把自己逼到这份上了,他也只是想赶紧把工作完成,好安心陪她。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他心里也很内疚的,毕业后就越来越忙了。说好的事情,十件里有八件成了空头支票。

    他以为,她会懂他的。他以为,她说的“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他以为,这些以后都能补上的。

    但最后,他们还是走散了……

    有一类人的情绪,往往是滞后的。沈清离开的那天,宋扬没有落泪。但之后的某次小组聚餐时,他喝醉了,当着大伙的面哭得稀里哗啦的。

    想起那时的自己,宋扬看着面前的宴席,笑着摇了摇头。司仪风趣幽默的性格,把在场的宾客都逗笑了——除了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女子。她眼中一直含泪地望着聚光灯下的两人,没有说话。别人鼓掌,她跟着鼓掌。

    她,也许也有自己的故事和伤痛吧,宋扬默默地猜测着。

    他还恶劣地设想,如果对方在婚宴上胡搅蛮缠,自己会不会觉得心里好受些呢?

    哦,虽说当年确实是自己亏欠了对方,现在他也已经放下过往了。但对于前任给自己发请帖这一骚操作,他还是会觉得被膈应到了。不来?那怎么行!岂不显得自己怂了?!不行不行!

    他觉得自己这么想,多少是有些过分的,好歹是她的大喜日子呢。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男女主拉扯了整整十五年,最终他还是看着她拿着捧花、走向了他人——他们也纠缠了六年呢,差一点才到七年之痒呢。

    自己是不是也该在此时潇洒离场,比较帅气些呢?宋扬熟练地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暗红的液体被困在其中,丝滑回旋,却不得脱身。可他,早就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

    随后,他一口喝完了杯里的红酒,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也不过如此……

    宋扬理了理袖口上不存在的褶皱,站起身来时,恰好和新娘侧过来的目光对上了。沈清定定地望着他,宋扬大方坦荡地笑着回望了她。下一秒,他垂眸往宴会厅的大门处走。

    “新娘?”司仪却是有两把刷子的,“啊哈哈哈,看来我们的新娘对今天的菜品很满意呢!”宾客又跟着笑了起来,但走远的宋扬已经不想理会了,他正忙着在心里总结陈词呢——

    很庆幸能够遇到她,但也只能庆幸遇到过她,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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