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羁绊
白离曾说过，他是感受到自己的召唤才醒过来的。
而今从这幻象中，看到了妖王的原身黑龙，看到了传说中的九凤，也看到了白离。
所以，白离并不能算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存在。
虽然表面看来，白离是苏和版本的他创作的故事人物活了过来；但实际上，白离这个九尾狐，应该是白衣人版本的他以前在妖界的宠物？
苏和版本的他之所以创作白离这个角色，是因为扎根在记忆深处的潜意识作祟？
亦或是……当初的白衣人曾经做过什么可以通过他苏和来唤醒白离的预设？
既然白离是真实存在过的……
那么……千画呢？
千画会是什么样的身份呢？
此次梧桐树、九凤、小九尾狐和白衣人的幻象消失后，苏和再次转向妖王幻影，等待他引领自己去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地方，应该会有千画吧？
但是妖王的幻影却越来越模糊，眼看也要消失了。
苏和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他，自然是抓了个空。
妖王冲他露出一点笑，缓缓开口，说了一句话。
苏和通过读唇语认出了这句话：“我终于找到你了……”
——本尊终于找到你了！
梦境里，黑袍人也是说了这句话，仅自称不一样。
那时候苏和什么都不明白。
现在苏和已经窥到了奇异世界的一角，对这话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和猜测。
妖王在妖界封印松动后一直在找他。
或者说，黑龙在白衣人跃入炉鼎之后一直在找他？
白衣人自焚后灵魂不灭，转生后还能吸引妖界的黑龙伙伴？
应该是伙伴吧。
回想白衣人轻易挡下九凤三昧真火的一幕，苏和忍不住把自己往厉害的方向憧憬了一下——能把妖王挡在结界之外，肯定很厉害。
更何况妖王惦记他这么久，并心心念念地寻他而来……寄居在他体内恢复元气。
苏和想：难道他比妖王还厉害？
如今画卷一游、幻象一览后，苏和虽然对自己的身份的猜测多了几个维度。但仍存迷惑。
他就地找了块大石头缓缓坐下来，继续环顾四周。
怎么能从这地方出去呢？
而且也不知道千画和白离怎么样了……
被苏和惦记的千画和白离并没在同一处。
千画也被卷入了画卷，但对千画而言，他入画卷，所面对的世界是苏和给他设置的背景设定——画卷中的世界，都是他收了的妖怪们所安居乐业的世界。
各色小妖大妖们见了他都毕恭毕敬的，方才被收的那个蜘蛛精也惊讶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你没事吧？”
千画：“没事。你呢？”
蜘蛛精：“我也没事。”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形，“之前那个蜈蚣给我留下的伤还都好了……”
千画：“……恭喜。”
蜘蛛精：“谢谢你。我叫竹枝。跟我伴侣的名字有点类似。我们都是取了谐音。”
林之竹，竹枝。——zhizhu。
千画：“听出来了。”
竹枝是个低调的性子，见千画跟她搭话完毕后就一直在环顾四周，便知道他在搜寻另一名伙伴的身影，于是也不再说话，跟着一同搜寻。
千画虽然心中焦急，但却不盲目乱找，他环顾后找不到苏和的身影，便把画卷里的大小妖怪们都叫了来，并嘱托它们去寻找苏和的身影。
大小妖怪们：“不知大人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
千画：“……等着。”
他一个画家，随身携带画卷纸张，唰唰唰几笔，勾勒出苏和的样貌，呈给大小妖怪们。
大小妖怪们：“得令1然后四面八方散开了。
千画压下心焦，也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探索起来。
竹枝默默跟在一旁，不出声，不打扰，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千画走着走着，遇到了超出他预料的东西——一座奇怪的庙宇。
庙宇的建筑风格十分老旧古朴，还有些破败感。
庙宇外伫立着两座雕塑——看起来是集合了龙形、麒麟、凤、虎、豹等兽类明显特征的混合雕塑。
千画在外端详了片刻，并未搜集到有效记忆，便朝内走去。
庙宇内供奉着十二座神像，千画一一看下来，竟都看明白了是什么——那是十二祖巫的神像！
帝江、共工、祝融、烛九阴、奢比尸、蓐（ru四声）收、句芒、后土、玄冥、天吴、强良、弇（yan三声）兹。
千画皱着眉端详了良久，也想不起任何有用信息，便继续在庙宇中闲逛。
很快，千画在桌案下方找到一幅卷起来的画。
他拿起画卷，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拆开上面绑着的一根红绳，徐徐展开。
看到画卷上的内容时，他顿时一怔。
那是他自己！
——复古版的他！
穿着天青色长袍，怀里抱着一杆几乎等身的毛笔，正笑靥如花的看着画面外的人。
千画一头雾水地看着这幅画，以及画面上的自己，再次陷入思索。
是谁画的他呢？
别说，这画工还挺不错的。
画中人的背景有一大片火红的曼珠沙华，他想起了自己后颈延伸至肩头的刺青，微微眯了眯眼睛。
难道……是白离画的？
他有这么厉害吗？
或者……是自己画的？
外面传来竹枝的低声呼唤：“大人……你、你好了没有？”
千画回过神来，将画卷重新卷起来，然后绑好，拎着出了庙宇。
竹枝在离庙宇门口很远的地方，已经化为了蜘蛛的原身形象，她紧张道：“这里的威压太大，我不敢靠近。也维持不了人身……”
千画倒是出入自由，没什么感觉。
不，也不是说没有感觉，只不过不是什么威压恐惧，而是熟悉、亲切。
可惜记忆的缺失令他没办法解开疑惑。
“走吧。”千画转身离开。
竹枝从远处平行跟上。
再行了一段路，千画看到了一处断崖，自己所在的崖边与对面的悬崖中间隔着约莫几十米。
以前可能有吊桥相连，因为可以看到崖边用以绑缚吊桥的木桩和绳索，只不过年久失修，上面都是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崖底下方是一片深谷，谷里山峦起伏，靠近对面崖顶的地方，连着一块十分平整的大石头，大石头下方才是瀑布。
整个景致看起来十分的仙侠玄幻。
千画忽然看到了大石头那里出现的幻象——一名白衣男子将一只奄奄一息的九尾狐托付给了他。
当然，那个他，不是现在的他，而是自己正拿着的画卷里那个穿着天青色古朴衣物的他。
那个白衣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千画心中如是想。
幻象的画面竟然还能随心意而动，白衣人的样貌逐渐放大，清晰，千画可以看到他精致的面容，最显眼的就是他眉心的同心圆印记。
“大人，还找人吗？”竹枝见千画又陷入了发呆状态，不由问道。
“嗯，找。”千画扭头看了一眼竹枝，很快了然——她看不到那些幻象。
不过，在这个画卷世界，想要找人，太难了。
撒出去的那些大妖小妖们陆陆续续回来，但都没找到苏和。
它们各个低垂着头，一副自责的样子。
千画：“没关系，你们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他可能没在这里。”
安抚好这群妖怪们，千画抬手看了看掌心——被苏和的血液渗入，他的掌心一直十分热乎乎的。
此刻逐渐变得灼热。
千画脑中闪过一丝亮光，他转身看向对面悬崖，那边的大石头和幻象……会不会其实并不是幻象？
又或者说，是有结界阻挡？
“你且在这里等着。”千画嘱托竹枝。然后自己抬手勾了只蝴蝶妖过来，蝴蝶妖体型很大，足够充当他的坐骑。
蝴蝶妖：“坐稳了1
千画抬手直指对岸：“出发——”
蝴蝶妖载着他到达对岸，即将落在大石头上的时候，忽然砰地一下撞在一个看不见的屏障上。
经它一撞，屏障薄膜反射出光芒，千画发现这道屏障宛如一道玻璃墙，无限延伸，无论是长宽还是高，将画卷世界分成了两部分！
千画猛地反应过来——小妖们之所以没找到苏和，是因为他跟苏和掉落的世界不一样！
自己在屏障这头，苏和在那头！
千画用之前的破阵办法或者除妖手法来对付屏障，都失败了。
手心的灼热越来越明显，千画回想了一下自己是怎么来这画卷世界的，便伸手覆在屏障上，用力一按。然后踉跄着摔了进去。
蝴蝶妖仍被拦在屏障外，忽闪着翅膀上下翻飞，有点着急。
千画落在大石头上，稳住身形，而后朝蝴蝶妖摆了摆手，示意它离开。
蝴蝶妖又上下翻飞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千画又垂头看了眼手心，勾唇笑了笑，继而打量起屏障这边的世界。
同样的山清水秀，却是不同的感觉。
屏障那边小妖大妖都安居乐业，和乐融融，说一句世外桃源不为过。
屏障这边却不见半个妖影，空气静谧到可怕，透着无尽的死气。
苏和……会在这边吗？
那幻象里的白衣人是什么人呢？
白衣人托付的九尾狐……是白离吧？
千画一边想着，一边掏出毛笔，凝聚灵力，毛笔变大，他踏在笔杆上，御笔飞往“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