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宋昀扛着锄头，在那片田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将种子放了进去，随后用土将它盖住。
接下来，宋昀捏了个咒，麦种慢慢舒展开，翠绿的麦苗突破土壤长了出来，可是还没等叶片长开，麦苗瞬间枯黄。
“哥哥，你没有浇水。”阿生俯下身子，摸了摸干裂的土地。
“不浇水是不会长大的。”
宋昀拍拍手上的尘土，看着阿生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呛道：“不是我浇水的问题，是这地不行。”
阿生从兜里掏出一把种子，“让我来试试。”
宋昀好看的桃花眼中闪过轻蔑，“随便。”反正也不会成功。
到时候正好嘲笑他一番。
枯萎的小苗旁挖了另一个小坑，阿生将麦种放入，轻轻盖上土，压了压，最后从掂来的水桶中捧出些水，浇在上面。
宋昀照样施咒，小苗竟然绿挺挺的长了起来，并且结出了麦穗。宋昀收手，不染世俗的脸庞上增添一丝愠色，嘴硬道：“你这是幸运。”
阿生没有因此生气，反而拉着宋昀的衣角，“是哥哥厉害，会施咒，不然也不会结出这么饱满的穗子。”
宋昀脸色稍好，睨视着阿生。
心道那是自然。
阿生站起身，嬉笑着挑起水桶，“哥哥，你再来试试。”
宋昀重新蹲下，正准备挖坑放麦子之时，身后传来沧桑尖利的声音。
“有缘人，你是种不出来的。”
宋昀回头，一个穿着长袍马褂，手中握着算命旗子的瞎子悠悠开口。
“这位公子，不是我说笑，你命中魔气太重，本不该投胎为人的。万物遇见你而凋零，这是你的命格。”算命道士摸着斑白长胡说道。
宋昀将种子随意洒在土地上，抿嘴轻笑，“老先生算的还真准，那有没有算出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跟我站在一起就会遇到血光之灾啊？”
算命道士不急不恼，指向旁边的阿生，“公子真会说笑，你身边这位就没有啊。”
说完阿生就弯腰咳嗽了两声，“我，我，我也快不行了，这不是硬撑着呢吗。”
“哎呦哟，晦气，真晦气。”算命道士连忙拿着旗子走了。
“什么人都敢招摇行骗，竟然还骗到哥哥头上了。”阿生直起腰，将刚刚撒到地上的种子重新捡起，捧在宋昀面前。
阿生穿着粗布短打上衣，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长的正快，再加上他每天勤勤恳恳的练功，窜的更猛，宋昀险些有了扬头看他的趋势。
“你低头。”宋昀命令，他看着阿生那双直率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问道：“我说我是天煞孤星，你不害怕？”
宋昀说这话倒是没有假的，他可能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数。年幼时父亲去世，母亲和弟弟都相继因为他的保护不周而死。
他身边亲近的人没有一个有善终的。
阿生硬挺的头发在晨光中闪烁着黑色的光泽，明明是一句随意的话，但是他却格外认真。
“我不怕，如果你是天煞孤星的话，那我就是天乙贵人，专门为你而生的。”
分明早秋凉爽，清风习习，宋昀竟生出了些燥意，他掩盖住心下的起伏，“就知道说玩笑话。”
阿生低着头，琥珀般清澈的瞳仁内掺了浓重的渴求，仰视着宋昀：“我从不给哥哥说玩笑话。”
那句为你而生是真的。
“抬起头，扭过去，别看我。”宋昀惊觉，这样的阿生竟然比不可一世的顾观野还要骇人。
一声雷响，闪电劈在土地上，刚刚还高晴的天空现在阴风大作，浓墨重重泼洒在天空与地面的连接处，整个世界一片灰黑。
脚下的土地不安生的震动起来，紧接着裂出无数条大沟。宋昀机谨，拽起阿生的手跳到了安全的地方。
没过一会儿，怒风停下，村子里的人应声赶往田地查看。
“不活了，不活了，这可怎么办啊？”族长跪在地上，长满老茧的手摸向那裂开的沟壑。
“老天爷啊，原本还有些希望，现在根本不可能了。”
“看来是时候献祭了。”
刚刚的算命道士凑热闹从人群中走出，神神乎乎道：“土地神发怒了，必须献祭十个妙龄女子！”
族长听闻从地上爬起，“土地神到底要我们怎么做？我们都答应。”
这话不用想都知道是假的，神仙虽然也不磊落，但是倒没有到这种丧心病狂，劫掠少女的程度。
宋昀气场强硬逼人，勾了勾唇角，“道士，你可知道骗人的下场吗？”
算命道士本能的后退，假模假样掐指计算，“你天煞孤星的命格，来到这里后招致了祸害，想要让田地恢复原状，得先把你献祭才行。”
“献祭我？”宋昀十指交叠，“土地公可收不起我。”
村人听风就是雨，把道士说的假话当作良药，“就是他，就是他，以前就是个傻子，宋老爹就是被他克死的。”
“对，他以前就是个傻子。”
“他一到这里，咱们的田地就裂出了沟壑，都是他的原因。”
“既然本来就是想为咱们村解决问题，现在献祭他正好。”
“献祭他，献祭他”
村民失心疯一般没了理智，一股脑涌上，想要将宋昀绑了回去。
还没等宋昀回手，阿生已然站到了他的前面，将他牢牢挡住。
“滚！听不懂话吗？”
“若是你们敢碰他一下，明日你们就躺在这裂开的田地里，永无见光之日。”
村里的人被震慑住，他们本来就理亏，再加上这两人看着就不是好欺负的，若是惹恼了对他们自己一定不好。
还不如乘他们放松警惕之时行动。
一堆人各怀鬼胎的散了。
“哥哥，咱们别在这里呆下去了。”阿生忍住心中的怒气，嘶哑说道。
宋昀浑不在意，“无妨。”
阿生满心担忧，却知道宋昀说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两人回到了住处，却已经连带着包袱扔了出来。
“晦气鬼，这房子你们还想住？没门儿。”一个面熟的后生骂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没用时将你随手抛弃，有用之时将你高高供起。
魔界和凡间大都如此，并无什么不同。
——
宋昀走到拍拍包袱上的尘土，扔给阿生。两人便寻找起来住处。
凡间信神，这个村子更甚，应该能找到庙宇之类的地方。
果不其然，前面空着一处破落的风神庙。
兜兜转转，还是要在破庙里过活。
夜晚，阿生搬来几块大石头，将透风的门窗牢牢顶住，以防村中之人半夜偷袭。并将宋昀的床铺铺在紧靠墙的位置，自己则在他的床边守着。
“你睡里面。”宋昀踢了踢阿生的小腿。
“不行。”这是阿生第一次反驳他，他神色紧张，“我要在外面守着你。”
宋昀自顾自地躺在阿生的地铺上，“就此说罢，我有自己的打算。”
阿生忍住抱起宋昀将他放到床上的冲动，破天荒的第一次睡在了较为舒服的床上。
床单上还残留着宋昀身上的药香气，只要一偏头就可以看到宋昀黑暗中的睡颜。
睡意铺天盖地的袭来，阿生强撑着眼皮，闭眼之前只见身边人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