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宁淼
李宁淼出生在一户粮商之家,家境不算富甲一方也称得上衣食无忧,一直到她碧华之年都过得富足顺遂。
可从某天起父亲就心事重重愈发愁容满面,她想为父亲解忧,可她一介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知她父亲所虑为何。
直到某一日朝廷的官兵突然闯入了她家,将宅中所有贵重物品搬空,父亲上前阻拦却被领头的官兵几拳打死还被扣上了袭击官兵的罪名,待到所有东西都被搬走后还沉浸在错愕悲痛中的李宁淼更是遭到了仇人的玷污,然后和母亲就一块被赶出了从小到大居住的家。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很吊诡,可在这世道又很合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在一场可怕的噩梦中。
可终归是要面对现实的。
事后她才从母亲嘴里知晓即将调走的大官联合城里所有粮商一起涨价准备趁着调走之际再捞一笔,都说国难苦了百姓,富了官商,父亲虽不愿但也没办法。
但父亲见百姓苦难,虽高涨粮价但又暗中私自出售低价粮给一些特别困难的人家,久而久之越来越多贫苦之人来购买低价粮,父亲这段时间的郁结之处也正是如此,他一面怜悯百姓一面又担忧被大官知晓,可怕什么来什么,此事被那大官不知从何处知道了。
大官知父亲阳奉阴违后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将他们家抄了,实则却是杀鸡儆猴。
原来不止一家都在干这种事。
全杀,大官也没到那么猖狂的地步,可立威却很有必要,只是不幸的是李家正好成了那只鸡。
而父亲反不反抗都难逃一死。
虽悲痛但生活仍然要继续,至于报仇……在李宁淼的梦里都不敢想象。
在被几家所谓的亲戚拒之门外后,母亲决定带着李宁淼回娘家,只是路途遥远,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她们,现在身无旁骛只能靠着母亲藏下来的一点碎银子作盘缠。
可一路颠沛流离,那点银子都花光了却还没回到母亲的家乡,不得已她们也被迫成了从前自己怜悯的对象,难民。
领救济粮领赈粥,抢掉在地上的馒头,这些以前离李宁淼遥远到像在天边的事她现在都干得很熟练,而要做到这些真的很简单,饥饿就够了,那种空虚到极点的感觉真的能促使人做任何事。
离家乡越来越近,可母亲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在某一天醒来后李宁淼发现母亲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她的第一反应也不是难过。
而是,哦,母亲死了。
很平静,平静到她自己都觉得可怕,每天都会有人死,只是正好死的是我娘而已。
这段返乡的路途和遭遇折磨掉了她的所有心气儿,被无赖汉占便宜那是都是家常便饭,甚至为了一张饼委身过一个老汉。
草草将母亲埋了,她凭着母亲说的路线继续往前,支撑她的信念就是到家就好了,到家就不会饿肚子了。
她没有考虑家乡的人会不会接纳她,她不愿意去想。
随着越来越贫瘠,路过的城池和房屋越来越矮小,可碰到的难民和乞儿却越来越少,好像愈贫瘠反而这里的人生活还好一些。
直到某一日,李宁淼来到了下河村,在连续几天没吃饱饭后,她饿晕在了村子附近,被一个叫程友的汉子带回来了家,一番相处后她还觉得碰上了好人,可当她要走时却被拦住了。
程友向她大吐苦水,话里话外都是说他救了她一命,让她报恩,他年纪大了想找个媳妇,可李宁淼一心想回家,在挣扎无果后被程友用了强。
那一年李宁淼十七,程友三十九。
在试图逃跑了几次后,李宁淼被打怕了,渐渐的她认命了,至少在这里能吃饱饭。
没两年他们的孩子出生了,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村里却流传起了这孩子不是程友的说法,可李宁淼知道这孩子就是程友的,虽说村里有几个闲汉趁着程友不在时不时来骚扰她,也让他们得趁过几次,可那都是在生了二丫之后发生的事。
可偏偏那程友信了,他脾气越来越暴躁,动则摔盆砸碗,将他们母女一顿暴打,但他也就敢在家里这样,对外面的人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活得唯唯诺诺,甚至对霸占他妻子的人还笑脸相迎。
他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知道。
李宁淼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随着二丫渐渐长大,程友对李宁淼依旧动则打骂,对二丫反而亲昵了起来,这样也好,只要对女儿好就行,李宁淼当时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