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姐姐拜个把子吧
漆黑的夜晚几乎被陆十一照亮，从远处看来就像整个下河村着火了一般。
伴着那急促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声音。
陆十一嘴里喷出的气息形成了如实质般的火卷风，这股带着毁灭气息的劲风仿佛要烧穿世界一般，大树被吹得沙沙乱响，成片的瓦片飞了出去，直接将一户人家的屋顶掀飞了出去，耀眼的光芒划破夜空，这种力量根本不是普通人这辈子能见到的，只在各种话本小说中出现过。
女鬼甚至产生了跪拜的冲动，好像骑在她背上的不是一个毛头小子，而是哪座仙山中出来游历的仙人。
灼热的高温一度令女鬼感觉自己快要消散了，这股气息吹得女鬼发丝乱舞，几颗零星的火星瞟着了女鬼的头发以及附近的一些房屋，但这火焰瞧着是通红但落在身上却化成了黑色的火焰，女鬼清晰的知道那不是她的怨念受损产生的，而是这诡异的火焰本身就是黑色，强烈的咆哮声响彻寰宇，好像要直达上天，可渐渐的女鬼却感觉到了不对劲。
“嗝………………”
一声悠长响亮的声音持续了好久，在空旷的夜晚中还带回响的，直到陆十一嘴里的红光彻底褪去这声音才散去。
待到声音结束，陆十一和女鬼相视而无言。
气氛有些微妙，但更多的还是有些尴尬。
“那个……姐姐，不好意思啊，今天好像吃多了……”
本着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陆十一先开了口。
女鬼在短暂茫然之后脸色渐渐变得阴沉了，脸上狰狞的表情配上夸张的血泪能直接吓死小孩，可最后她却笑了，笑得无比开心，笑得青筋凸起！
她被陆十一给气笑了。
那股令她颤栗的气息最终居然化作了一个可笑的嗝，她庆幸她还没消失，但她还是有一种被羞辱和戏耍的感觉。
女鬼露出一整排尖锐的牙齿，盯着陆十一笑得猖狂更笑得陆十一心里发毛。
“老闫头你在地下也不保佑我，看你几十岁了还打光棍怪可怜的，本来打算有钱了再给你烧个婆娘啥的，我看现在就木有这个必要了吧！”
陆十一有点心慌，尽管地火术没有“炸炉”但好像也没成功，那该死的地火在他嘴边逛了一圈最终钻回了陆十一的肝脏处，也就是蕴养它的地方。
世道乱了呀，不止鬼魅横生，连地火这种小玩意都起了自己的心思，怕不是想成精吧。
虽然地火术失败了，但它还是实打实的抽空了陆十一体内的力量，现在他只觉得浑身疲惫，缠住女鬼的手脚都有点绵软无力。
女鬼一把将陆十一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像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地上，几乎没费什么劲儿，随手将发丝上还在被黑焰烧灼的地方连带着部分头皮一同扯了下来，她厌恶这诡异的火焰，尽管只有这么一丁点她却一点也不想沾上。
黑色火焰在地上烧尽头发后就在光秃秃的土地上继续自燃，好像连同泥土都要一起焚烧殆尽一般，只不过这火星虽说没有熄灭但也没有更猛烈，好像它只会一直维持着现状。
现在双方角色互换，女鬼显得悠哉悠哉笑盈盈的，就是她可能不太懂得笑不露齿的礼仪，一大片牙花子穿过脸上的空洞露了出来。
陆十一坐在地上抱了个拳，
“姐姐好身手，端得是一位巾帼英雄女中豪杰，小弟我佩服得紧，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所谓英雄惜英雄，我与姐姐能在这纷乱的世道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只可惜姐姐已有儿女，要不然定当厚着脸皮备上一份豪礼上门提亲。
可惜，可惜呀……”
陆十一长吁短叹好像错过了什么一般，但他眉毛一挑画风又一转。
“姐姐，要不咱俩拜个把子吧，不做红颜但求一知己也是人生一快嘛。
姐姐虽说天资聪颖智慧过人，但毕竟初化鬼身肯定有些许不了解的地方或者一些不知道的忌讳，不过巧了，小弟正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定能助姐姐早日稳固鬼身，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助你与二丫借尸还魂重回人间，岂不是一桩美事。”
形势比人强，尽管身上疼痛难忍，但陆十一依旧腆着脸一脸笑意的说着好话，这世道迂腐的脑子比愚蠢更要命，该低头就低头，为活着嘛又不寒颤。
“噢？拜把子就免了，我这乡野妇人指甲都不修正的人，嫁人都难哪敢谈这些呀…………”女鬼吹了吹尖锐的指甲一脸淡然，她看出了陆十一现在虚弱的本质，根本不担心他再耍什么花招，这个距离她有信心瞬间摘下他的脑袋。
娘的，这鬼还挺小心眼。
陆十一忍住了想啐一口的冲动，“好嫁好嫁的，这上好的指甲一般的庸脂俗粉怎么长得出来，也就姐姐这种天人之姿的人物才配拥有。”
陆十一口灿莲花恨不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他不确定女鬼吃不吃这一套，但老闫头教过他不管是对女人还是对女鬼，捡着好听的讲准没错，运气好说不定过夜费都省了。
这句话是老闫头从一家青楼出来后对陆十一说的，不过他更清晰的还是老闫头那张猥琐的老脸以及在青楼门口等了他一晚上的愤恨。
“那行吧，不过听说拜把子都需要纳什么投名状吗。”
“是极是极，是小弟唐突了差点忘了这一茬。”陆十一一脸懊恼还拍了自己一下，堪称实力派的戏子。
“我的投名状嘛……
就是他！
你我二人先一人吃他一条胳膊吧，操劳了一夜腹中也有些饿了。”
女鬼平静的指着程友，但眼中的兴奋都快藏不住了，这才是她今晚的正餐，冗长的舌头来回扭动。
她不会让程友轻易的死去的，她一定要将他折磨个够，在痛苦，在绝望，在歇斯底里中死去才会让她的心得到一丝安慰。
呆在槐树下的程友看到女鬼矛头直指自己，心里发麻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刚才在一通眼花缭乱后他本以为陆十一能拿下这个恶鬼了，谁知他是雷声大雨点小，形势反转快到让他都没回过神来。
程友咧着嘴尽量让自己笑得和善一点，“媳……媳妇儿。”
“闭嘴！”
女鬼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瞬间暴怒，一巴掌就扇飞了程友。
真是可笑，虽说她也不稀罕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子，但在生前他从未如此温柔待过她更没叫过一声这种称呼，她在这个村子只有两个名字，二丫她娘和程家媳妇，在那个所谓家里还有一个名字叫那个谁。
女鬼是收着劲儿的，要不然这一下能把程友脑袋扇飞，可那并不是她要的，好饭不怕晚就得慢慢吃。
“好！打得好！”
陆十一站起身鼓掌叫好，肩膀上的血还在滋滋的冒，两柄刀已经挂回腰间，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可能再砍得中女鬼了，拿在手上也是碍事。
“姐姐一女儿身却有男子的霸气，小弟好生敬仰，这厮眼角斜眉尾散还是个三角眼，脸生横肉却又面皮紧绷一看平时就没少干坏事，实非良人，怎么能配得上姐姐的花若月貌和菩萨心肠呢，小弟真是越说越来气啊！”陆十一一边说一边走向躺在地上的程友，还给了他两脚，踢得在地上装死的程友一阵干呕。
陆十一纯属瞎扯，这程友虽说不是好人但乍一看确实面相老实木讷，至于这女鬼菩萨心肠……
也不知道堂屋那几具尸体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自从来到这村子十年以来，女鬼听的好话可能都没有今天一晚上多，尤其是陆十一那句实非良人更戳中了她的心，倒让她面色真正的缓和了下来。
要不要留着这小子呢……
女鬼权衡着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