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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赤凤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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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是我召她回来的。”

    卫长庚伸手帮她把滑下去的锦被拉上来,重新盖好。

    “自从去岁那场四千对五万的守城之战,她击退了南缙那位常胜将军后, 在军中威望便一日高过一日。云南在她的守护之下, 这些年也是日渐富饶强盛。前段时日,百姓们还自发掏钱, 给她锻造金像来着。南缙皇室现在听到她的名字,脑瓜仁儿就疼。”

    “所以你打算把蜀王府手里的十万兵马给撤回来, 也交给她辖制?”慕云月问。

    卫长庚含笑点头,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

    这话倒是不假。

    北颐过去重文抑武, 致使朝中能领兵打战的将帅之才稀缺。后来,南北两境战事频发, 几乎所有武将都被调派去了战场,折损良多,这才造成如今青黄不接的状态。

    而西南又是三国交界之所,若没有一个能力足够强的将才镇守,必然引起大乱。

    放眼望去,整个北颐除却慕云月的父兄, 还真只有乔晚卿能够胜任。

    且有蜀王这么个前车之鉴在, 派去镇守西南的人,除却领兵打战的能力之外,还要有一颗赤诚忠心。否则再费尽心思, 从卫明烨手里头夺权,也不过是从一个“蜀王”, 换成另一个“蜀王”罢了。

    而乔家的忠心, 也是毋庸置疑。

    否则当初, 乔老将军为国捐躯, 长子和次子也接连死在战场之上时,才刚及笄的乔晚卿,也不会毅然接过父兄的衣钵,替他们守住云南。

    一守还就是五年。

    姑娘家最好的年华,花一般的岁月,全部都留给了战场烽烟。

    且退一万步说,倘若有朝一日,乔晚卿真能和她哥哥慕知白结为连理。那乔家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如此,也不必担心他们会有异心。

    卫长庚说她是最佳人选,还真是一点也没错,只不过……

    “你可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慕云月心里有些担忧,“她如今也有二十岁了,又是姑娘家,本就已经耽误了许多年,倘若还让她守在最前线,可就真要成老姑娘了。而且……”

    后面一段话,是慕云月的一点小小私心,她抿了抿唇,没有说出口,只在心里头暗念。

    慕家军的阵地在北方,她哥哥慕知白是汝阳侯府的世子,注定要继承慕家衣钵,守卫北境安宁。

    倘若还让乔晚卿继续守在南方,那他们这一世,岂不是也要错过?

    可她不说,卫长庚又如何看不穿她的心思?

    抬手抚着她缎面般柔顺的长发,卫长庚叹道:“我也是因为这个还在犹豫,所以暂时还没讲这件事告诉她,只说让她进京加封军衔,等她回来了再问问。倘若她不愿意,我绝不会逼她。”

    慕云月笑了笑,“你倒是真好说话。”

    “不好说话有什么用?我总不能拿刀逼着她去吧?”卫长庚耸了下肩。

    慕云月噘嘴哼了声,阴阳怪气道:“当皇帝的不就是有这权利吗?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话里是在说乔晚卿的事,可语气间的意思,倒更像还在为浴池里的事,跟他发牢骚。

    卫长庚胸膛震荡出几声闷笑,捏捏她脸颊,“你啊你,怎么就这么记仇?嗯?”

    慕云月哼哼唧唧扭动脖子,甩开他的手,嘴巴噘得能挂油瓶,“我就记!我就记!我到现在还疼着呢,凭什么不让我记?”

    卫长庚被她逗笑,食指指背顺着她面颊线条缓缓滑下,轻声道:“那阿芜告诉我哪里疼?我帮阿芜揉揉。”

    说着,手便探入被窝,越发往下。

    慕云月瞳孔骤然缩起,连忙抓住他手腕,摇头如拨浪鼓,“不用了,我已经不疼了。”

    卫长庚“哦”了声,高高挑起一侧眉峰,上下扫她一眼,“真的?”

    “真的真的!”慕云月回视着他,目光无比坚定。

    怕卫长庚不相信,她想起来做点什么,好证明给他看。可还没坐起身,身下传来的撕痛感,便疼得她蹙眉“嘶”了声。

    卫长庚心一下提了起来,忙将人抱到怀中,掀开被子查看情况。

    可那地方,又岂是随便能让人瞧的?慕云月忙摁住被子,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不、不用了,我明天让蒹葭给我寻些膏药,抹一抹就没事了。”

    卫长庚沉出一口气,“既是伤着了,为何还要忍到明日?现在把药抹了,不是更好?”

    “太晚了。”慕云月道,“她们这几天也够累的,就让她们歇歇吧。今晚我不乱动,就不会疼的。”说着抬眸觑他一眼,“你也不能乱动。”

    卫长庚被她气笑,捏捏她鼻尖,“有那么坏吗?你都伤着了,我还怎么动你?况且这点小事,哪里需要蒹葭她们动手,我来不就行了?”

    “你来?”慕云月瞠圆了眼睛,连连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你是……”

    话还没说完,卫长庚便抬指抵住她的唇,打断道:“你我是夫妻,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有何不可?”

    卫长庚边说,边将她安置回榻上,披衣下床,绕过屏风去寻刘善。

    窗纱上映出昏黄灯火,急急朝坤宁宫外去,没多久便又折返回来。一阵流水声后,卫长庚净完手,从屏风后头绕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方盒。

    慕云月由不得捏紧被角,上头绣着的一双并蒂莲,在她指尖微微变了形。

    虽说两人已经是夫妻,该做的,不该做的,他们都经历过,上个药当真不算什么,她委实没必要害羞。可姑娘家到底好颜面,纵使知道这些道理,等手指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膏药冰凉润滑,涂抹在红肿的地方,宛如雪花融在烧伤处,最是舒缓。

    慕云月却只觉浑身涨热,气息难稳,窝在卫长庚怀中颤抖不已。

    有什么声音迫不及待要从喉咙里闯出来,她控制不住,只能紧紧咬着下唇,咽回去。一双杏眼湿漉漉的,含着点朦胧的雾气,嗔怨地望住他,让人想起春日枝头沾着露水的艳艳杏花。

    没有说话,却在无声控诉:“你欺负人。”

    卫长庚冤枉极了。

    天晓得,他当真只是想给她抹药。可看她这般,他喉咙也不禁发紧。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她明明只是看了他一眼,怎么就……

    卫长庚无奈地笑了下。

    都说什么爱侣间最甜蜜的时候,就是最初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等真正终成眷属,再深的爱意也会被岁月埋葬。

    可卫长庚却觉,倘若是她,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腻。

    她老天爷就是为他专门定制的毒/药,根本无药可解。

    即便知道自己迷恋她,迷恋到疯狂。可直到真正品尝过她的美味之后,他才晓得,自己对她的迷恋,早就已经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当真是越尝越舍不得,越尝,越想要更多。

    忍了又忍,卫长庚还是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

    内里一面压抑着心底狂躁的欲望,不能再伤到她,一面又深陷在她的柔软之中,无法自拔。像一个溺水的人,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

    指尖动作,也因这一吻,而多了几分其他意味。

    她咬着唇,不肯出声。

    他偏要勾动指头,搅得她泪眼婆娑,委屈巴巴地缩在他怀里,像一只随时会被恶狼吃掉的兔子,没有其他退路,只能将那些声音,用一种更蛊惑的方式释放出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卫长庚才会清楚地认识到,在她面前,自己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也终于肯承认,慕知白递上来的折子,骂得是真对啊。

    待到月上中天,两人才挪开自己的手。一盒崭新才开盖的药盒,竟是直接见了底,而他们自己也都要彻底洗一下手。

    过了腊八,天气一日寒似一日,期盼了许久的年节也总算到来。

    卫长庚要忙新年的大朝会,慕云月则在为除夕宫宴做准备,几乎一整天都见不了几次面。

    可这到底是两人成婚后的第一个新年,他们还是希望能有自己独处的时间。除此之外,慕云月也盼着,自己能在正月里回一趟娘家,看望一下家人。

    正巧这时候,丹阳郡主也往宫里递了一封家书,说是乔家人已经到达京郊,再有一日便能抵京。因着乔家府邸长久没人居住,上下都乱得很,两家便商量着一块到汝阳侯府过年。

    慕云月将这事告知卫长庚。

    卫长庚也正好想私底下寻乔晚卿聊聊西南那边的事,两人便决定初五那天,宫里一切年节事宜都忙活得差不多的时候,回汝阳侯府拜个晚年。

    也是天公作美,从除夕开始接连下了四天的雪,也在初五当天停歇。

    帝京到处银装素裹,红梅也被雪花压得瞧不出本来颜色。

    回家的路上,慕云月心里一直忐忑,手心全是汗。

    当初乔晚卿离开帝京,去往云南,也是在慕云月十二岁的时候,从此两人就再没见过。连同前世一块算,都已经十多年了。

    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虽然知晓她曾经和慕知白之间的情谊,可到底分别那么久,也不知彼此如今的心境是什么状况,可还像当初一样心有灵犀?好不容易重逢,可别是已经形同陌路,相顾无言啊……

    如此担忧来一路,马车总算在汝阳侯府门前停下。因着比之前约好的时间,要早到好几个时辰,门外也没个迎接的人。

    卫长庚扶着慕云月从车上下来,想让刘善去叫门。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门里头就先响起一道威猛的女声:“慕知白,你给我滚回来!”

    继而是慕知白杀猪般的惨叫。

    慕云月和卫长庚俱都愣了一愣,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原本紧闭的大门“砰”的一声破开,两道黑影相继飞出。

    第一道,是慕知白。

    他整个人佝偻着,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肚子。都还没来得及捂,人就直接飞到了对面一株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榕树上,震落大片金黄的枯叶。

    第二道,则是一杆红缨枪。

    它“咻”的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银色直线,咣当,插在榕树树干上,还扎透了一件雪白的衣领,正好把快要落地的慕知白给钉住。

    枪尾“嗡嗡”震响,慕知白挂在那,也跟着左右摇摆,杆秤一般。

    慕云月呆呆瞧着,眨巴眨巴眼,又眨巴眨眼,愕然抬头确认了一下头顶的匾额,的确是汝阳侯府。

    所以……她的哥哥,汝阳侯府的世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从自己家里扔了出去,还钉在了树上?

    慕知白自己显然也是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只被抢了坚果的仓皇松鼠。

    慕云月还没消化完这件事,洞开的大门里头,同样的女声再次响起,只这回明显柔和许多:“呀,阿芜回来啦。”

    慕云月循声低头,便见一个红衣女子倚在门边,盈盈对她笑,嘴角露出两颗梨涡。

    虽也是一身女装,袖口却拿束带缚紧,衣襟下摆也多以简洁为主,不赘任何禁步配饰。满头青丝乌亮如缎,却不挽发髻,只用一根红色发带简单束成马尾,甩在脑后,潇洒干练,颇有几分名士不羁的味道。

    正是如今闻名朝野的赤凤将军,乔晚卿。

    作者有话说:

    星星哥正经脸:“我请乔将军回来,是为了商量西南边防的事。”

    阿芜点头:“我信。”

    乔晚卿也点头:“我也信。”

    还在树上钉着的某人白眼翻上南天门:“呵呵呵呵呵呵。”

    哥哥和嫂嫂的故事应该会开番外再详说,正文部分不会太多。

    红包,二更还是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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