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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喂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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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吃什么?

    这家伙如今真是越来越孟浪了!

    慕云月整张小脸涨得通红, 都快滴血,捏拳捶了下他肩膀,“去你的!”

    卫长庚笑了笑, 挨打了也不生气, 抬手抹去她嘴边残留的云片糕屑,又捉了她那只小拳, 放在唇边轻轻揉捏,吹气, “别打了, 我疼些没什么, 若是把你打疼了,我才会真的心疼。”

    “去去去, 惯会说好听的哄人。”慕云月斜他一眼,眼里却不见半点愠色,拿团扇敲敲书案,“快来吃点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

    卫长庚耸了下眉尖,却还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

    “怎的了?可是哪里不是舒服了?”慕云月凝眉紧张起来, 转着脑袋左瞧右瞧。

    卫长庚回:“是有些不舒服……”举起右手,揉了揉手腕道,“方才批公文批得太多, 手有些酸,可能举不动筷子了, 不如阿芜喂我?”

    慕云月:“……”

    见过不要脸的, 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有力气把她拉回来做那样的事, 却没力气拿筷子?

    鄙夷地斜他一眼, 慕云月也懒怠惯他的臭毛病,毫不留情地拒绝道:“行,那就别吃了。”

    说着,她就低头收拾碗筷,提起食盒要走。

    卫长庚却不放行。

    慕云月往左拐,他就往左边绕;慕云月往右走,他就抢先一步迈过去,把路给牢牢堵死了,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允许飘过去。

    高挑的身影往慕云月面前一站,黑影罩落下来,刚好把她娇小的身子完全盖住。若不是知道二人的关系,只怕真要以为,是哪家登徒子在调戏好人家的姑娘。

    慕云月又好气又好笑,两手叉腰,质问道:“皇帝陛下不是手疼吗?不好生将养着,怎的还有力气拦我的路?”

    卫长庚耸耸肩,理直气壮道:“我手是挺疼的来着,可我脚不疼。”

    边说,边换着脚高抬腿,展示给她瞧。

    倘若旁边有个鞠球,他怕是已经踢起来了!

    慕云月又气又无奈,感慨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还能这么不要脸?”

    卫长庚不好意思地低头搓了搓鼻子,双肩隐隐耸抖着要笑:“我以前也不知道,我居然能这么不要脸。”

    慕云月听得一愣,呆呆瞧着他。

    四目相对,一个狡黠,一个呆怔,片刻就都忍不住齐齐笑出声。

    “什么跟什么呀!”慕云月抹着眼角,娇嗔地拍了下他的肩。

    卫长庚抓住她手腕,顺势将人往自个儿怀里一拉,两人便抱着笑成一团,眼角泪珠直闪。

    笑声传出去老远,惊得外间站岗的内侍和暗卫一激灵,频频探头往窗户方向张望,实在匪夷所思,这大半夜的,陛下究竟是在笑什么?

    小福更是惊讶,皱着眉“嘿”了又“嘿”。

    自个儿来御前当差都多少年了,见识过这位祖宗发怒,额见识过他杀人不眨眼,还没见他笑过。至多笑了,也至多是冷笑,且每次一笑还都是要死人的。

    似这般没有顾虑地放声开怀而笑,还真真是头一回。

    小福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个儿在做梦,捋起袖子照小臂掐了一把,“嘶——”

    疼得他直搓牙花子。

    嘿,竟然还是真的!

    小福还在外头难以置信地搓自个儿的手,屋子里的人也笑完了。

    慕云月累得不行,靠在卫长庚胸前小口小口地缓着气,搡了搡他胸膛,道:“别闹了,快吃吧,待会儿菜真就凉透了。”

    卫长庚许久不曾这般放肆大笑过,这会子人也没什么力气,睇了眼桌上的食盒,越发收紧臂弯,将自己的脸埋进她颈窝,像一只慵懒的大猫,一动也不肯动。

    这是还惦记着让她喂饭呢!

    慕云月白眼都快翻上天,啐道:“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跟孩子似的?”

    可说归说,她还是将卫长庚压回太师椅子上,自个儿提裙坐在他旁边,拿筷子夹了一块火肉,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

    卫长庚得逞般翘了下唇角,“啊——”地一声张开嘴,吃完一口,便亮着眼睛期待下一口。

    俨然一个嗷嗷待哺的三岁孩童。

    慕云月嗤之以鼻,却也没拒绝,继续温温柔柔、不紧不慢地一样一样喂给他吃。

    夜色昏沉,屋里四角都燃着灯,她安静地坐在波光里,一双素手,一张秀面,瞧着分外清秀可人。

    卫长庚心头涌起一股暖流,歪下脑袋,就着灯火支头瞧她。

    倘若单论厨艺,她自然是比不上宫里的御厨,可他就是觉得好吃,比他两辈子吃过的所有珍馐家在一块,都要令他大快朵颐。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简单吧?

    皇宫里头规矩重,连吃饭也有一套苛刻至极的繁文缛节。

    什么“吃菜不许过三勺”、“传膳不劝膳”……边上围了一大帮子人,看似在陪他,倒更像在监视。整个屋子都寂静逼仄,浑然没有半点人气儿。便是再好的美食,于他而言,也味同嚼蜡。

    不像眼下,简单的几样家常小炒,淡淡的几盏灯,他和面前的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两人眼里都只有彼此,他就高兴极了。

    或许就便是生活吧?

    跟寻常夫妻一样,有家的感觉。

    卫长庚眸底慢慢浮起一层温暖的笑意。

    然下一刻,冷不丁听她提到秦岁首,卫长庚眸光又微微一闪,转头整理书案上被风吹乱的纸张,若无其事道:“你近来和那位秦姑娘走得很近?”

    “对呀。”慕云月一面收拾碗筷,一面坦然回答,“船上没什么事情可做,我闲着的时候就会去寻她说话。”

    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来,转头瞧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可不是故意不来找你,实在是因为你忙,我没好意思打搅。”

    卫长庚愣了愣,“噗嗤”笑出声,“我又没有埋怨你,你紧张什么?我就是……”他忽然刹住舌头,不着痕迹地改了口,“我就是担心你在船上没事可做,随便问问。”

    然他这片刻的停顿,到底是叫慕云月觉察了去。

    她狐疑地在心底画了个问号,但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其他什么异样,她撇撇嘴,只当是自己多心,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接连几日都是好天,宝船顺着大运河一路南下,倒也顺风顺水。

    大运河并不经过金陵,一行人在扬州停留了几日,再改道陆路去往金陵。

    卫长庚和林榆雁他们还有公务在身,到达金陵城的当日,他们便要直接去府衙。

    慕云月同卫长庚在驿站道过别,就带着秦岁首,转坐小车,先行前往外祖母家。

    外祖母家本姓岑,乃是金陵一带有名的书香门第,出过好几任阁臣肱骨。

    慕云月的外祖父,就曾是先帝年间内阁一代名臣。便是后来,他老人家从高位上激流勇退,带着一家人回祖籍金陵定居,也一直在为民请命,从未停歇。

    老人家驾鹤西去的那年,金陵城万人空巷。

    所有人都自发挤到街头,送他最后一程,哭声震天。一路上万民伞都不知收了多少把。

    而今岑家风光虽大不如前,但也是金陵一带有名的世家,旁人提起时,亦是赞不绝口。

    而慕云月对于外祖母的印象,还停留在前世,那个卧病在床,却依旧为她这个不肖外孙女操碎了心的慈祥老人。

    病榻之上,她最常念叨的也是:“阿芜现在过得如何了?卢龙那么冷,她可别冻坏咯。”

    这么多年不曾相见,慕云月心中自是想念得紧,恨不能插上翅膀,马上飞去岑府,同老人家团聚。

    可另一面,她心中又惴惴不安。

    毕竟先前因为娄知许的事,她把外祖母家折腾得鸡飞狗跳,很是难看。而她重生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从金陵回京的路上。她便是想去跟外祖母赔个不是,也没这机会。

    如今闹了一大圈又绕回来,她还真有些近乡情怯。

    万一外祖母还在生她的气,不肯见她,那该怎么办?

    这一担忧,就直接担忧到了城门口。

    马车停下,慕云月掀开车帘,便见外祖母领着一群岑家的丫鬟家丁,亲自等在城门外。

    八月大热的天,整座金陵城宛如火烤,大家都恨不能钻进屋子里不出来。

    岑老太太却是立在官道边,鹤一样探长脖子,一动不动。额头上的皱眉都叫汗珠填满,她也不肯回去休息。

    一瞧见慕云月,那双老眸便立时欢喜地亮起,手也跟着不停招呼:“阿哟我的宝贝阿芜,快过来,快过来,到外祖母这儿来。这一路上都累坏了吧?外祖母给你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全是你爱吃的,快过来。”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跟记忆中一般无二。

    慕云月眼睫一霎,泪珠便断弦似的,“啪嗒啪嗒”淌了下来。

    当下她也没有二话,高高唤了一声:“外祖母!”

    便跳下马车,朝岑老太太飞奔而去,拥入她怀中。

    熟悉的温暖再次填满心怀,还伴着熟悉的檀香,每一样都令慕云月无比怀念。她由不得哽咽,仰头正要好好跟岑老太太叙话。

    边上就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嗓音:“许久不见,姐姐还是一样生龙活虎。如此甚好,屏儿也就放心了。”

    这声音,当真是化成灰,慕云月都认得!

    背脊微微一僵,慕云月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去,打眼就被南锦屏满头的金银玉饰,给晃得眯起了眼。

    而多日不见,南锦屏似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爱装腔作势。

    一对上慕云月的视线,她心里的憎恨和厌恶就将双眼填了个满当,恨不能在慕云月身上捅两个窟窿。

    作者有话说:

    星星哥是越来越不要脸啦。

    至于岁岁和世子,大家放心吧,他们会he哒。

    红包,二更还是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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