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生病了
坐到车上，聂浅晴系好安全带，头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她更冷了，不住的哆嗦，脸色愈来愈差，她喃喃地说：“凌先生，我睡会儿，回到家叫我。”
车外的风仍然鬼哭狼嚎般呼啸，昨夜吵得她睡不着，今天却犹如催眠的旋律，让她产生了如坠云端的悬浮感。
不稍片刻，便失去了意识。
“聂浅晴？”凌奕开车到了凌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她一动不动，沉寂的样子像是死了。
凌奕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烫得几乎灼伤了他的手。
他二话不说，下了车把她横抱出来，顺着车库走进大宅。
偌大的大厅中此刻只有宋桂芝一个人。
她本来是想等聂浅晴回来教育教育她，没想到她不是走进来，而是被凌奕抱进来的，面如死灰，眼睛死死闭着。
“浅晴这是怎么啦？”宋桂芝起身迎上来，难掩关心。
她是严苛是偏心不假，但她不恶。
“她出去见重要客户，淋了雨，发烧了。妈，我抱她去楼上。”
“我去叫郭医生过来。”
郭医生是凌家的家庭医生。不需要住院的小病，一直是他负责给凌家人看。
“台风天，先算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吃什么药就好。”
宋桂芝点点头，还是不放心，赶紧叫了女佣去凌奕的房间里帮忙。
凌奕把聂浅晴安置在自己的大床上，让女佣给她擦了身体换了睡衣。
自己遵循医嘱找了两片退烧药，来到床畔，用力推了推聂浅晴，“聂浅晴，醒醒，先把药吃了。”
没有反应，她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醒醒”
“少爷，还需要我做什么吗？”女佣在一旁毕恭毕敬地等着凌奕吩咐。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凌奕淡淡地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聂浅晴。
这些日子，他看惯了她的坚强和若无其事的微笑伪装。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她如此脆弱的模样，好似一片如蝉翼般单薄的花瓣，轻轻一捏，便会碎成几段。
凌奕加大手劲儿，又推了推她。
她的睫毛动了动，迷茫地张开眼睛。
“起来，把药吃了。”凌奕扶起聂浅晴，细心地帮她拿了一个垫子，垫在她的后背。
他把药片放在她滚烫的掌心，把水递到她的眼前。
聂浅晴刚醒，本就头昏脑涨，现在更是一团浆糊。
她动作迟缓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周遭的摆设，这里不是她的书房。
“你把我怎么了？”
“别啰嗦，吃药。”凌奕从聂浅晴手中又把药片拿起来，直接喂到她嘴里，然后把水杯塞进她的手中。
聂浅晴迷迷糊糊没力气多问，喝下了药。
这张床她在新婚那夜睡过一会儿，这儿的床单、被套、枕头，都带着凌奕爱用的松木香氛的味道。
这种味道会让她沉沦，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谢谢你照顾我，我回书房。”
她虽然病了，脑子也不似平常灵光，但想明白眼前的情况，并不难。
说着，她就要起身回书房去。
“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去书房办公。”凌奕按住聂浅晴的肩膀。
这个女人只要一睁眼睛，就会开始逞强。
“不用。”聂浅晴拒绝了凌奕的好意。
她不认为这温柔真实的属于自己，贪恋会变成一种罪。
“听话。”
按住她的大手更用力了，那温暖的质感就快攻破她的心防了，她无力的低喃：“凌先生，你不该这样。”
“再睡会儿。”凌奕撂下最后一句话，起身去了书房。
他看出来了，如果他不离开，她不会轻易放下坚持。
聂浅晴望着凌奕的背影，不再说话，药劲儿上来了，她的眼皮像灌了铅，四肢也开始酸疼起来，她撑不住了。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个防御的姿势，倒在被凌奕的气息包裹的方寸之间。
晚饭前，凌奕过来看了聂浅晴一次。
她像个说梦话的小朋友一样，气若游丝的胡言乱语。
他凑近耳朵听，只听到她在叫爸爸。
“爸爸爸你不用担心我你和马妮好好的。”
“你不用担心”和“没事”是聂浅晴的口头禅，她永远会把问题留给自己，懂事得令人心疼。
他让她签婚姻协议，她选择成全，哭都躲去洗手间，自那之后主动保持距离，除了在家人面前演戏，一直礼貌克制的一声一声叫他“凌先生”。
她爸爸找第二春，她那么难过，转头便憋起眼泪，陪第二春谈笑风生，让她爸爸放心。
那天坐摩天轮的十五分钟，已经是她最剧烈的排解方式了。
他没告诉聂浅晴，他懂韩语，她在摩天轮上放的那首韩语歌，他每个字都懂。
有时候他想，如果聂浅晴真是那种诡计多端贪婪到让人生厌的女人，事情就简单了。
但她偏不是，她只是一个倔强的，执拗的，无比孤独却假装微笑的女人。
她的贪婪，是赋予她安全感的某种真实。
“爸爸妈妈我会好好的。”
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依然说着胡话，眼角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滴泪。
凌奕伸手帮她擦掉那滴泪，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下楼吃了晚饭，让厨房帮聂浅晴熬了一锅百合粥，用保温瓶装着，带到了楼上。
聂浅晴没有醒的迹象，凌奕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好在烧已经退了。
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又给聂浅晴倒了一杯水。
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口吻说道：“聂浅晴，快点好起来。”
犹在梦中的聂浅晴身子缩了缩，更像一只小猫了。
凌晨时分，聂浅晴起了个夜。
她上完厕所恍惚间习惯性地走回书房，自然而然往沙发床上一倒。
结实的身躯与她的撞在一起，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
一声闷哼伴随着温热的气息，钻进她的耳朵。
她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对上了一双在黑夜中熠熠发亮的眼睛。
她吓了一跳，身子像电击了一样向后弹，差点儿跌下沙发，幸好一双手臂护住了她。
松木的香气提醒着她这双眼睛和手臂的主人。
“凌先生”
她与他贴得如此之近，身体间只有两厘米的距离，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和心跳，还有他的体温。
“聂浅晴，你故意的吗？”凌奕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