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节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人生像大海一样茫然,总有起起落落,总有很多的不确定,走过平湖烟雨,跨过岁月长河,最终会发现一切也不过如此。)
周桢父亲终究熬不过这一关,在四月底的某天凌晨去世了。
去世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略显得孤清了些。
周桢请了假,回去扶丧。
由于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奶奶只能呆在家里,周倩陪着她。
周桢母亲哭到不能自已,钱浅忙前忙后的打点着一切。是的,钱浅是周桢母亲给周敬止找的老婆,端庄,大气不失风雅。而我,是一个社恐的人,在他母亲看来,我配不上周桢,配不上当周家的大媳妇。
周家祠堂里,摆放着周家先人的牌位,周桢轻轻地把他父亲的牌位放下,其他人弯着腰,鞠了三个躬,然后,有人走了,有人留下。
他长跪不起,我在他身后看着他,心疼不已,却也无话可安慰他。
天,渐渐黑了下来,祠堂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他,我上前绕过他,在他面前蹲下来,轻声的在他耳边说:“天黑了,回家吧。”
他轻声地嗯了一句,便想站起来。我扶着他,慢慢地走出去,陈叔还在外面等着我们。
丧期三天,我们都在顾山镇。
他吃不好,睡不好,我着急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整个家死气沉沉一片。
每天早上的早饭时间,每个人都是静悄悄的吃完,就走了,哀伤在每个人的脸上。
叔父们一早就在内堂里商讨着周桢父亲的遗产安排。他父亲在两年前曾立过一份遗嘱,公司的百分之75的股份留给周桢,周敬止只有百分之25的股份,现金和一些基金的收益是平均分三份,周桢母亲和周桢,周敬止每人一份,房产,除去顾山镇的这所老宅,其他大部份还是留给了周桢。
“他是用钱来补回他的内疚吗?,不需要了”周桢喃喃自语,双手抱着头,低下身子。
好一会,他才坐直了身子,“公司的股份,我会转百分之50给敬止,我只留百分之25,其他的不变。”
周敬止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样子。
接着,他又说:“公司的经营,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麻烦敬止了,各位叔伯们,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他便走出去了。
我们收拾好东西,就让陈叔送我们回上海了。
回到上海的周桢,疲倦地躺在床上,我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说道:“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我去煮饭,一会醒了就有饭吃了。”
“嗯!”他闭着眼睛应我了一声。
我拉好窗帘,帮他盖好被子,然后关上门,然后去超市买了些菜,回来做饭。
做好饭后,他还没睡醒,我关上门,回书房开电脑,码了一会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在我身后,摸了摸我的头,喊我吃饭。
他坐在餐桌前,一声不吭的吃着饭,我时不时的夹着菜放在他的碗里。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把饭吃完。
他收拾完桌子后,他便进去厨房洗碗。我走过去,双手环抱着他,头靠在他的后背:“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在心里,这样不好。”
他转过身来抱着我,轻声说:“他就这样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连说声再见的机会也没有了,熙熙,以后,我再也没机会叫爸爸了。”说完,他的身体抖动了几下,我便听到他低声哭泣的声音。
我轻拍着他的后背,想给他一些安慰。
人生,空空而来,苦苦而作,了了而去。(人生带着朦胧而出,而后带着一腔热血奋发直到带着遗憾而去,人生到底是因何而来,又因何而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