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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兽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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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起,阳春一行七人自七绝庄出发,向庄北而去。

    回顾灵渊地形,迷毂往西,上崖即是灵渊,西进可达七绝庄,作为一处鸟兽不近的庄园,七绝庄被辛草选为灵渊之行的落脚点,他们决定白日寻找灵兽,日落便返回七绝庄歇脚。

    而今日,他们选择了向北而去,寻找传说中的三尾欢兽。

    三尾欢乃是古籍记载的一种上等灵兽,古籍云:迷毂西行百里,至于灵渊之崖,北去,无草木,有兽焉,其状如狸,三目而三尾,名曰三尾欢,其音如夺百声,变身可以御凶。

    “辛草,你说的三尾欢,当真长了三条尾巴吗?”岸芷边走便问。

    “不错,三尾欢,三目三尾,是我兔星门下最推崇的灵兽。”

    “只有狸猫大小……”岸芷不解,“它们有何厉害之处?”

    “三尾欢,可是古籍记载的唯一能变换形态的灵兽。”

    “变换形态?”众人皆不可置信。

    辛草点点头:“没错,它们平日是小猫形态,遇敌可瞬间变大,足有狮子大小,我兔星门下自知武功难及其他门下,都想收服一只三尾欢兽作为战斗伙伴呢!”

    “当真神奇啊!可狮子大小……要捉活的,又要如何做呢?”岸芷忧虑。

    辛草扬脸一笑,拍拍自己的背篓:“兔星门下自有办法,各位到时就知道啦!”

    几乎走了半日,越往北去,草木越稀,直至一处荒漠,辛草停住步子。

    “到了,就是这里。”

    众人环视周围,此处是灵渊最北边,浩瀚荒漠,寸草不生,目之所及,无一鸟一兽。

    “此处如此荒凉,三尾欢,真在……这里?”岸芷有些不相信。

    “嗯,还请几位在此处等候,”辛草引着众人藏身一块巨石之后,“三尾欢额前的第三只眼睛,可观百里之外,还请各位在石头后面躲好,暂时不要出来。”

    辛草随即又唤过小兰儿:“小兰儿来,咱们去架个兽笼。”

    只见辛草和小兰儿前行几十步,在一处稍微洁净的戈壁驻足。

    辛草环视一圈,感到此处风向恰好,终于卸下身后的花藤背篓,与小兰儿默契地配合,三下五除二,便以背篓、丝绳、木棍搭起一个半开兽笼,笼内放了数条鱼干。

    那鱼干是特制的,风静,尚且腥香四溢,风来,直接乘着风飘向荒漠更深处。

    备好一切,辛草二人也迅速回巨石后藏好。她们攥着长绳的这头,而长绳的那头,连接着支撑背笼开口的木棍,只要轻轻一拉,木棍倾斜,背篓便会完全罩下。

    阳春无声观察着,这是民间常见的捕鸟雀的法子,竟被辛草灵活地运用此处,只是不知,这灵兽三尾欢,比起鸟雀,聪明多少,敏捷多少呢?

    人们心怀期待,静静等待着。

    一炷香。

    一刻钟。

    戈壁的风沙停停走走,在人们身上落了薄薄一层。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日头高悬,毫无荫蔽,人们等得口感舌燥,仍不见一只兽影,心里都打起鼓:

    “这里真有辛草说的三尾欢吗?”

    “三尾欢这种灵兽,也对小鱼干感兴趣?”

    “难道是我们人太多了,吓得灵兽不敢过来了?”

    只是,大家想归想,却不曾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惊动了谨慎的灵兽。

    又等了半个时辰。

    两抹雪白的亮色忽然出现在荒漠之上——

    那是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警惕地向兽笼走来,落脚极轻,没有脚步声,也没有脚印。

    众人屏住呼吸,生怕一个大气就惊跑这来之不易的灵兽,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那是两只极其美丽优雅的生物,浑身雪白长毛,丝毫不为荒漠的灰尘所染,粗粗一看,你以为是两只白猫,再细细一看,又绝非寻常白猫,它们身后摇摆着三条长长的尾巴,额前多了一只眼睛,那是一只宝石般深蓝透亮的竖眼,此刻光线强盛,瞳孔眯成一道横线。

    眼看它们就要走进兽笼,众人的心一并被提起——

    却见,它们倏地停下步子。

    大的那只又开始四处观望,似乎在进行最后的判断,小的那只则乖乖匍在原地,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母亲,等母亲下达某种命令。

    跟着,母兽似乎确认没有威胁,回头示意小兽等待,便独自向笼内走去。

    就在母兽完全进入兽笼之时——

    辛草手中丝绳一牵,整个背笼完全罩下,将母兽整个罩住脱逃不得。

    “喵呜——”

    一阵透亮的叫声自笼内传出,几乎掩盖周遭所有声响。

    那是三尾欢特有的叫声,其音可夺百声,似是变身前的预告。

    “这是要变身了吗?”段想紧张地问。

    “变不了!我在笼中放了软骨香!”辛草边说边跑过去。

    很快,那母兽似是意识到无法变身,透亮的叫声变成奋力的警告,示意小兽离开。

    那小兽似是听懂了,竟有灵性似的,一边退一边呜咽,望着兽笼的眼睛噙满泪水,直到辛草奔赴眼前,小兽才终于撒开脚丫奔逃开来。

    可,一块黑布猛地罩下——

    它终于还是被困住了。

    辛草错愕地望向那双清眸。

    那是阳春出手,渡星河的轻功,一下便活捉这只可怜的小兽。

    她的心到底更狠一些,连幼兽都不放过。

    阳春并不理会辛草眼中的震惊和质疑,一双清寒的眸,不露一丝情绪。

    “你既捉了它的母亲,灵渊之上,叫它如何独活?”

    说着,她将装着小兽的黑布袋递予辛草。

    辛草一怔,才知自己刚刚的揣度是怎样小人之心,心中愧不能当:

    “阳姑娘你?这只三尾欢该是阳姑娘的,我们受之不起!”

    阳春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忆起别的事,半晌冷冷道:

    “它应该更想跟着自己的母亲……况且,小兰儿年幼,也需一个帮手。”

    说罢,她将黑布袋强塞到小兰儿手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身后,辛草原地怔了好一会儿,朝那背影投去深重的目光。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高高在上是你,平易近人是你,淡漠生死是你,情意深重也是你……

    而你,又有怎样的过往?

    日落时分,一行七人顺利返回七绝庄。

    今日北寻三尾欢,辛草得一母兽,小兰儿得一小兽,甚是圆满,暂且冲淡昨日失去一位师弟的悲痛,七人围坐屋内,逗弄起那只小兽来。

    “你说,这么只小猫,真能变身成狮子大小?”段想拿着一片鱼干喂到小兽嘴边。

    “还没成年呢,成年的三尾欢才能变身。”辛草应道。

    段想看了看角落里以项圈禁锢的母兽,略带同情:“你能变身,可还是吃了馋嘴的亏。”

    辛草扑哧一笑:“灵兽呢,本质跟寻常动物并无不同,贪食,畏强,荒漠少有鱼,三尾欢又天生喜爱鱼的腥香,才会走进我的圈套,我那背篓里又有软骨香,可抑制三尾欢变身,如此,它便知我的厉害,认了我这个首领,不再反抗。”

    “那你又如何喂养它们呢?”段想皱着眉,“你瞧,它就不吃我手里的东西。”

    “拜托,你绑了人家的娘,换你能吃得下去?”辛草白了段想一眼。

    段想不可置信:“它是兽,还能知道这些?!”

    “不信?你先喂喂那只大的。”辛草说着,给段想递了一大包鱼干。

    段想将信将疑接过,将一包鱼干小心摊在母兽跟前,一边往前凑,一边还念念有词:

    “大猫咪,这是你最爱的小鱼干,快吃吧!”

    那母兽盯着段想,眼中仍有深深的警惕,浑身白毛都快竖起来了。

    “我瞧它防备得很,没有吃的意思呢?”

    “你放那儿便过来,不要盯着它看,没人在,它一会儿就悄悄吃了。”辛草颇有经验。

    “哈哈,灵兽的脾性,你倒很了解!”

    段想笑着,重新坐回辛草身边,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欣赏和亲近:

    “依师妹看,哪种灵兽适合我呢?”

    辛草着他一眼,面颊一红,却没有避开他的靠近:

    “段师兄,智计无双,可这武功嘛,一言难尽……灵兽恐怕不适合,灵药还差不多……毕竟……药不能停,哈哈哈!”

    一语落,将一屋子人全逗笑了。

    段想既听出她的揶揄,也不恼,反而跟着她的话头:

    “你还别说,有没有那种……能起死回生的灵兽?”

    辛草扑哧一笑:“我玩笑归玩笑,你还真打起主意了?不要命啦?”

    “这么说,当真有这样的灵兽?”段想眼睛一亮。

    辛草顿了一下,似是想起什么,半晌,还是坚定地摆摆手:“不可。”

    “真有啊?”段想大惊,“是何种灵兽?”

    辛草却不愿透露更多,凭他段想再怎么逼问,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是乘黄。”

    角落里,一直沉默的江秋白给出了答案。

    “乘黄?”段想朝江秋白投去好奇的目光。

    江秋白眼神复杂地看了辛草一眼,似在权衡什么,半晌,才沉沉道:

    “辛师妹,实不相瞒,我十三组此行便是为乘黄而来,现下段兄也有意,或可一行?”

    辛草的目光落在江秋白身上,又落在阳春身上,若是有他二人,或许……

    “既然江师兄有意,或可一谋。”

    辛草说着,自花藤小篓里取出一卷残破的皮革地图,摊开来。

    “这里是我们所在七绝庄,往南,挺进这片山林,林深处,或可寻见乘黄的足迹。”

    “你们倒是说说,乘黄到底是什么?”唯一状况外的段想追问道。

    “古籍记载,瑞兽乘黄,其状如狐,背上有角,乘之,寿可二千岁,二千岁尽,服其角,可起死回生。”辛草说着,取出一页旧纸,上有一只似狐非狐、背生鹿角的奇异动物。

    “如此灵兽,师妹为何从未提及?”段想惊异不解。

    “乘黄乃瑞兽之首,就像迷毂树王,非我等常人可以冒犯,再者,其他组知晓乘黄的人,必定直奔乘黄而去,险上加险,我实在不愿领各位涉险。”

    “纵是秋白兄这般身手,也无全然的把握?”段想不可置信。

    “是的,月司教曾说过,每一批上灵渊的七选人,都有试图取乘黄角的,但无一例外,都死了,即使是岛上的司教,也无一人成功。”

    “那些人,是如何死的?”岸芷好奇道。

    “这也是最让人恐惧的地方。那些人的死状,全然不同,有被咬死的,有被利爪抓死的,有被尖角顶死的,还有跌死的,溺死的,毒死的,甚至自杀、互斗死的,不像只有一种灵兽所为,有时甚至不像灵兽所为,唯一的共同点——都死在乘黄出没之处。”

    “这……太诡异了吧?”岸芷惊出一身冷汗。

    “确实诡异……我推测,作为瑞兽之首,乘黄很可能具有某种异能,能驱动其他灵兽,甚至控制人的思想,唯有如此,才能解释那些千奇百怪的死法……”

    辛草一席话落,众人皆沉默了。

    不论是事先有所了解的江秋白,还是无知者无畏的段想,都沉默了。

    起死回生的诱惑是巨大的,可乘黄的神秘与未知,也让他们心生敬畏。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众人的目光开始转向一个人——

    那个手握碧痕剑、一直沉默不言的女子。

    他们在等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与乘黄同林而栖的,想必也非寻常灵兽,或许,可以先试试它们?”

    阳春剑鞘一指,在山林的外沿,轻轻画出一个圈。

    作为此届最强,要说她阳春对乘黄没有兴趣,那是假的。

    相反,经历过生离死别的阳春,对乘黄起死回生的神力,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渴望。

    她的目光中,那么明确的渴望,坚定,勇敢,不容置疑。

    可,她似乎又不似奕星、元寅执念深重,她淡淡,不冒进,那股子风轻云淡,一如当初,一招挫败两大高手,便淡淡地,拂袖而去。

    她想要,却不强求,是一个极度理智的领袖。

    辛草和段想一番思虑,认为这是当下最优的选择,也便表态:

    “阳姑娘说得是,从外圈循序渐进,摸清状况,再行动不迟。”

    于是,一行七人在这个夜晚达成共识——

    接下来的二十天,他们将南进山林,由外及里,寻找自己的灵兽,如果情况允许,再觅乘黄踪迹,由此,他们制定了详细而周密的计划,才终于安心睡去。

    而角落里,趁着众人酣睡,三尾欢终于进食了,母兽食饱,小兽便伏在母亲身边吃起奶,咂奶声在深夜里十分明显,给寂寥的七绝庄带来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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