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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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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冲动的情绪来临时像涨潮般汹涌,褪去时却也无声无息。

    好像对裴祤宁告白这件事从未在心里计划过,发生过。

    周时聿不得不承认,裴祤宁给了自己一些错觉和可能后,又毫不留情地收了回去。

    而他只能跟着她的脚步,再次蛰伏寻找机会。

    次日清早,裴祤宁终于回复了些元气,准时到了公司。

    进门后她脸上挂着点不乐意,包丢在桌上,不像平时那样跟周时聿打招呼。

    周时聿察觉到她的异常,主动问:“身体好了?”

    裴祤宁不看他,“别跟我说话,不想理你。”

    周时聿:“……”

    周时聿不知道大小姐又在发什么脾气,但说实话,他的心情也不算好。

    平复了会,他才淡淡开口,“怎么了。”

    裴祤宁还是没理他,在自己桌上叭叭儿一顿操作,然后又拉高口罩,拿起一沓文件就往外走,“我今天上午约了跟利建控股的人谈合同,走了。”

    “……”

    话音刚落,这人来办公室打了个照面就不见了人影。

    周时聿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尽管自己也一身心疲,还是给孟泽拨了个电话。

    “陪裴小姐去一趟利建控股,有什么事通知我。”

    这是周时聿交给裴祤宁的第一个项目,虽说她在国外读了两年的商科,但脱离课本的实践又是另一回事。

    十几分钟后,孟泽发来回复,说是成功跟上了裴祤宁的车,两人现在一起去对方公司。

    周时聿放下心来,却也无心再上班。

    他视线落到电脑屏幕上。

    上面是今天一早他收到的关于程致的全部资料。

    严格来说,程致算是一个简单干净的人,平时深居简出,没什么黑历史,没什么不好的新闻,甚至连拍摄的作品都是积极正面的那种。

    至少从目前表面的证据来看,周时聿没有挖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不怪周时聿多心。

    裴祖望年事已高,这些年觊觎裴祤宁的人不少,但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又有几分是为了她身后的君庭,恐怕也只有当事者自己清楚。

    周时聿太了解这些利益算计,也因此,这些年,他无声无息地解决了很多对裴祤宁心思不轨的人。

    那些人,往往连跟裴祤宁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周时聿扼杀在苗头里。

    但现在,程致漂亮的简历和干净的过往让他莫名有了些威胁。

    他们到底有没有开始,或是到了哪一步,周时聿一无所知。

    再加上裴祤宁刚刚莫名的脾气,周时聿一时心烦,转过去看着落地窗外,深呼了口气。

    -

    另一头,裴祤宁和孟泽在去利建控股谈合作的路上。

    虽然平日里裴祤宁也不是那么好接触,但对孟泽还算客气,但今天,孟泽明显感觉得到车里气压很低。

    大小姐上车后一句话都没说。

    孟泽只是个助理,自然也不敢去过问什么。

    两人很快到达利建控股公司,今天他们来谈的是跟华越合作的名人馆项目,也是周时聿全权交给裴祤宁的第一个项目。

    名人馆,顾名思义就是为名人打造的地方,京市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城市,时常有世界级的名流聚集活动,利建控股看中了华越投资的能力,希望能合力在京市打造这样一座地标级场所,用以接待高规格的国际级活动。

    会议室里,利建公司的老板得知华越的负责人到了公司,亲自过来接待。

    只是没想到,看到的是个戴眼镜,粉色头发的女人。

    孟泽他倒是认识,是周时聿的特助。

    老板指着裴祤宁问:“这位是……?”

    裴祤宁礼节性伸手,“你好,我姓……宁。”

    “这么大的项目,不是周总过来吗?”

    裴祤宁挑了挑眉,语气淡定,“名人馆是我负责的,所以当然由我过来洽谈。”

    对方疑惑地打量她,“那宁小姐的职务是?”

    裴祤宁话语顿住。

    周时聿从没给她明确安排过什么职务,上次在餐厅剪彩倒是胡诌了一个秘书,可她要是现在说自己是秘书,可能会马上被赶出去。

    裴祤宁语塞几秒,正考虑编一个什么样的职务合理时,孟泽忽然不慌不忙开口,“宁总是华越的另一位老板,之前在国外,现在才回国,您可以放心与她洽谈任何业务。”

    “?”

    裴祤宁诧异地看向孟泽。

    这小子可真敢说啊。

    是周时聿给他的勇气这么编的吗。

    可话已经说出口,也没了转圜的余地,对方立刻把裴祤宁奉为上宾,双手恭敬请她入会议室,“那宁总这边请。”

    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裴祤宁也只能拿出总裁的样子,抬起下巴挺直腰,顶着一头粉色假发开始了自己小宁总这个身份的初体验。

    -

    城市两头,另一边的周时聿收拾了心情,一上午也投入到工作中。

    他时不时会看一下手机,想知道裴祤宁和对方公司洽谈得如何。只不过之前他也跟孟泽说过,如果一切顺利,就不用给自己回电。

    现在一上午过去了,孟泽没有任何消息,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

    周时聿其实很相信裴祤宁,虽然只在这里实习了短短一段日子,但无论是思路还是气势,丝毫不输他刚入行的时候。

    只是她性格有些骄纵,周时聿难免害怕她有冲动的时候,所以才让孟泽盯着,以防不测。

    中午,周时聿饭吃完了,孟泽还是没回电。

    又几个小时过去,下午三点,依然毫无讯息。

    按照周时聿的预估,今天初次见面,最多是洽谈一些合同上的细节,如果对方热情一些,或许会邀请午餐,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到现在还没结束。

    他看了眼手表,拿出手机。

    正要给孟泽打过去,孟泽的电话也适时打了进来——

    “周总,裴小姐崴了脚,您要不要过来一趟?”

    周时聿眉头蹙起,一边迅速起身往外走一边问,“好好的怎么会崴脚?”

    孟泽说:“合同谈好了裴小姐热情挺高的,说是想去考察一下实地,李总就陪着她来了开发区这边,本来都挺顺利的,刚刚走到一处地势不平的地方,裴小姐高跟鞋又高,不小心就……”

    周时聿蓦地就提了声音,“地势不平你不知道扶着她?”

    孟泽也很无奈。

    他当时主动去扶了裴祤宁,但裴祤宁好像不太喜欢和男人有肢体接触,避开了。

    可这些孟泽没办法说,说了就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他只好安抚周时聿,“您别着急,应该就是普通的扭伤,没有伤到骨头。”

    啪——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孟泽:“……”

    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周时聿就开车赶到了开发区。

    这里有一大片还没开发的空地,也是名人馆的项目计划落成的地方。

    周时聿到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把一个身影围在中间。

    他下车过去,孟泽喊了声,“周总。”

    利建控股的李总回头,见是周时聿,忙寒暄握手,“周总怎么过来了?”

    周时聿直接略过那人走到裴祤宁跟前,先看她一眼,又垂眸看她的脚踝。

    裴祤宁被一群人围着嘘寒问暖,本来已经没那么疼了。可看到周时聿,顿时又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这个姓周的可太让人生气了。

    裴祤宁别开脸,故意不看他,对利建控股的老板说:“李总,后续的方案我会让孟助跟你的秘书跟进,先走了。”

    李总:“好,好。”

    说完,裴祤宁站起来,较着劲儿地往前走。

    周时聿见她一瘸一拐地从自己面前晃过去,无语了几秒,直接上前把人拦腰抱起来,“都这样了你逞什么能?”

    裴祤宁:“……”

    身后众人:“???”

    李总张了张嘴,好像这才读懂“华越另一位老板”的真正意思,“啊这,宁总,这位小宁总难道——”

    孟泽也被自己老板突然的霸道弄懵,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帮周时聿收尾:

    “李总明白就好,周总的私生活目前还不想对外公开,还希望你们能低调,这样也方便我们的合作。”

    不管是为了周时聿还是为了裴祤宁,孟泽都必须要堵住利建控股这帮人的嘴。

    李总当然听懂了孟泽的暗示,这次能和华越合作,他们算是攀了高枝,项目一旦能合作成功,对利建控股也是质的飞越。

    李总很明事理地笑,“明白,放心,我们只谈合作,其他一概不管。”

    等孟泽再回头看的时候,周时聿已经把裴祤宁送到了车里,再一眨眼,车直直开了出去。

    -

    车里,裴祤宁坐在副驾驶上,后脑勺对着周时聿,不说话。

    周时聿也没去打扰她,设置了去医院的导航,裴祤宁听到声音,忽地转过头来,“我不去医院。”

    周时聿:“去拍个片。”

    “不去。”

    “必须去。”

    “周时聿你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去医院。”

    ……

    僵持几秒,周时聿妥协地取消了路线。

    他的确知道,裴祤宁对医院有阴影。

    毕竟当时,她亲眼看着父母送上救护车,亲眼看着他们进手术室,最后,亲眼看着他们离开。

    所以裴祤宁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私人医生上门给她服务。

    周时聿也只好在心里打算,回头找个靠谱的骨科医生给裴祤宁检查一下。

    车里再度陷入沉默,周时聿开着车,看着那个后脑勺片刻后,无奈叹气,

    “如果是因为昨天我失约的事生气,我道歉,是我不对。”

    其实周时聿猜到裴祤宁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但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裴祤宁对周时聿的态度很不满,转过来,“什么叫如果?你不觉得自己过分是吧?说好了来,我等你半天,还让人准备了你的晚饭,你倒好,轻飘飘一句不来了就完事,一句解释都没有,你玩我呢?”

    裴祤宁叭叭儿一顿控诉,周时聿也只能全部受着。

    “临时出了点意外。”他说。

    “什么意外?”裴祤宁上下打量他,“谁半路把你劫走了?还是你又去约别人了?”

    “……”

    “说不出来是吧?”

    周时聿的确是说不出来。

    他总不能告诉裴祤宁,自己准备的告白计划,被她和另一个男人的热搜生生打断。

    周时聿只能安抚炸毛的裴祤宁,“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会这样。”

    “你想得美,谁给你下次的机会,以后别想来我家玩了。”

    “……”

    明明是在跟自己发脾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周时聿莫名笑了出来。

    裴祤宁见周时聿竟然还笑,更气了,“你笑什么?”

    男人侧眸望她,“过家家吗,还不让我去你家玩。”

    裴祤宁:“……”

    这个姓周的真是——

    裴祤宁感觉快气得冒烟,不想有损自己矜持大小姐的形象,她干脆别过脸不再理他。

    大概是吵架时肾上腺素飙升,现在安静下来,裴祤宁小腹的憋急感再次袭来。

    刚刚在实地考察的时候她就想上厕所,但现场是块空地,要走两公里才有一处公厕。

    裴祤宁当时就想着忍一忍,谁知道后面又崴了脚,拖到现在,她还没能去解决。

    又憋了会。

    裴祤宁实在憋不住了,“我要上厕所。”

    她声音跟蚊子似的,周时聿没听清,“什么?”

    哪有人让女孩子把这种事说两次的?

    你礼貌吗?

    裴祤宁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把周时聿骂了几次后,一字一顿道:

    “我,要,上,厕,所。听清楚了吗?”

    周时聿:“……”

    周时聿观察了下附近,虽然没看到公厕,但倒是有几家商场和餐厅,也能方便一下。

    他本想靠边停车,可余光瞥见裴祤宁的脚,动作又停住。

    她脚都这样了,一个人怎么去厕所。

    摔了怎么办。

    他又不能把她送进女厕。

    周时聿皱了皱眉,又看了眼现在所处的位置,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脚踩下油门,“坚持五分钟。”

    裴祤宁:“……”

    明明旁边就有商场,裴祤宁也不知道这人要把自己往哪拐,可她憋到不敢乱动,只能咬牙道:

    “周时聿,五分钟后你不停车,我今天跟你没完。”

    好在周时聿没辜负裴祤宁的期望,五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了一处公寓的停车场内。

    下车,抱起裴祤宁,进电梯,再到最后开了自己的家门——

    周时聿几乎是一气呵成。

    他把人抱到卫生间,亲自扶着坐下,“我出去等你。”

    直到门关上,裴祤宁还好像飘在半空中没回神。

    她看了看四周。

    卫生间很干净,有淡淡的清爽香味。

    墙面是那种性冷淡的灰黑色,不远处的洗手台上,放了只黑色的男士剃须刀。

    不知是不是被尿意憋迟钝了,裴祤宁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应该就是周时聿搬出来的那个家。

    那个自己说过“下次去拜访”的家。

    裴祤宁把头埋进臂弯里,无语地抓了抓头发。怎么都没想到当时说的拜访,会是像现在这样,一头拜访进了他家的洗手间。

    好不容易上完厕所,裴祤宁整理好衣服,慢吞吞挪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在心里深吸了口气,打开门。

    门外没人,裴祤宁探头又看了看,发现过道也空空的,地上提前放了一双新的软底拖鞋。

    还算体贴。

    裴祤宁抿了抿唇,慢慢换上,再扶着墙走出去。

    这才看到周时聿站在阳台上不知跟谁打电话。

    他脱了外套,现在只穿一件衬衫,背影被傍晚的逆光笼着,挺拔颀长。

    裴祤宁一步步挪到客厅,打量这个从没来过的房子。

    很舒适的大平层,装修也很有风格,只是一眼看去特别空,和自己家里十几个佣人比起来,这里就缺少了点人气。

    裴祤宁知道周时聿不喜欢热闹,所以之前只有一个管家也是合理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连管家也不要了。

    他这人真是……捉摸不定的很。

    裴祤宁收回视线,挪到沙发旁正想坐下休息,忽地看到中间的靠垫下面,露出一抹奇怪的黑色。

    裴祤宁下意识弯腰,发现是本黑色封皮的记事本。

    她把记事本拿到手里前后看了看,除了有些陈旧外,没看出什么端倪。

    裴祤宁知道周时聿工作一直都很细心,以为这应该也是他记录的近期工作计划,正要随手放到茶几上,周时聿忽然从阳台上走进来。

    他刚刚在给熟悉的医生打电话,约了上门给裴祤宁检查脚,可进来就看到裴祤宁握着他的记事本。

    周时聿神情明显一变。

    裴祤宁没看到周时聿的异样,她的情绪还停留在自己大驾光临拜访周时聿家厕所这件事的尴尬上,生怕周时聿突然开口问她上得舒不舒服之类的问题。

    于是她下意识就拿手里的记事本抢先转移起了话题,“这是最近的工作安排吗,我能不能看看。”

    周时聿尽量平静地走向裴祤宁,走到她面前,微顿:“不能。”

    “……?”裴祤宁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竟然还问了个不能出来,她皱了皱眉,反而因此好奇道,“为什么?”

    周时聿没回她的问题,只伸手:“先给我再告诉你。”

    裴祤宁被他的话怔住,隐隐觉得有古怪。

    顿了顿,想起老王子说的秘密,再看周时聿此刻的反常,裴祤宁倏地灵光一闪——

    她难道无意中拿捏住了周时聿的秘密?

    是啊,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秘密一定藏在家里。

    找了那么久的秘密极有可能就在手里,裴祤宁虽然好奇极了,但还不至于去公然偷窥别人的隐私。

    她握紧记事本,“我给你了,你不告诉我怎么办。”

    这是周时聿的失误。

    昨天回来他情绪有些低落,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好几次想把记事本扔了,最后还是没扔,就这样反反复复,最后眼不见心不烦地塞到了沙发垫后面。

    他怎么能预测到裴祤宁今天会崴脚,会半路想上厕所,会来自己家。

    周时聿还没有弄清楚程致的事,不想在这样的时机下让裴祤宁看到记事本上的内容。

    更不想让任何尴尬的场面发生在彼此之间。

    周时聿只能耐心道:“你先给我。”

    裴祤宁眨了眨眼,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

    见裴祤宁不动,周时聿顾不得解释那么多,伸手想把记事本拿回来。裴祤宁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受伤的脚踝却因此撞上了茶几。

    剧痛袭来,裴祤宁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也因为强烈的痛感失去重心朝后倒,她本能地想要寻找支撑,却只胡乱抓住了周时聿的衬衣。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周时聿也伸手想要拉回她。

    天旋地转的半秒后。

    记事本啪嗒掉落地面,沙发上也失控地陷落两个身影。

    裴祤宁感觉到一股重量混乱中压到了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叫出任何声音,微张的唇随即又被一股温热的气息封住。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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