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非强迫
裴祤宁其实向来不会受人威胁，不过现在情况特殊，严格来说周时聿也算不上威胁，最多是互换筹码利益。
只不过他要的也太奇葩了。
读恶俗小说？是为了报复小时候被迫给她读小说这件事吗？
裴祤宁看了一眼书名——《惊！恶魔少爷竟然暗恋我》
是一个叫钱钱苏的作者写的。
好家伙，她23岁了，早就过了喜欢看非主流小说的年龄，周时聿到底是从哪找到这样的小说？
裴祤宁：“换个别的行吗。”
周时聿：“不行。”
“……”
裴祤宁在【另换场地】和【坚持港悦中心】两个选项里快速权衡了几秒，“ok，读就读。”
做大事的人通常不拘小节，裴祤宁敏锐的商业嗅觉告诉她，不会有比港悦中心更适合的场地来打响她回国的第一仗。
尤其是今天见到了那位从南亚来的赵硕儿后，她更觉得自己这场活动要么不办，要办就一定要在京市最有话题，最闪光的地方办。
吃完饭，周时聿回到办公桌前做事，裴祤宁也拿出手机搜到了他要求的小说，从第一章开始读起。
这个故事和裴祤宁小时候看的那些差不多，都是不落俗套的言情小说，大概就是讲一对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男主比较腹黑，大灰狼般步步为营，一直惦记着小白兔。
“龙少看着霏霏睡着的脸，没忍住轻轻揉她绯红的耳朵，邪魅的眼里露出温柔笑容，呵，丫头，你早晚会是我的女人……”
读到恶魔少爷的内心os，裴祤宁实在忍不住缩了缩身体，“对不起，我yue了。”
周时聿：“……”
裴祤宁放下手机，“你是怎么做到一边听这种脑残小说一边做事的？我走了两年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变态爱好？你爸妈知道吗？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她连续叭叭，周时聿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笔抬头。
两人对视，裴祤宁第一次看到他成年后戴眼镜的样子。
上一次看，还是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周时聿给她讲错题时。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裴祤宁，裴祤宁愣了下，忽然觉得——
这个男人带起眼镜斯斯文文的样子还……挺帅。
比起少年时，多了些沉稳和淡然，还有种说不出的……嗯，对，大概就是小说里的那种斯文败类感。
“看什么。”
周时聿的声音骤然拉回裴祤宁，她回神，见这人已经摘下了眼镜，又变成了那副随时送人到千里之外的冷漠。
裴祤宁迅速清醒过来，咳了声，“我也读了这么多了，你可以把港悦的老板推给我吗，我自己跟他谈。”
周时聿：“不用推。”
“？”
“我就是。”
“……”
-
“你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吗？我就那么给他读了两个小时的小说，你敢信？”傍晚回到家，裴祤宁还没从自己被周时聿玩了一道的事里走出来，一通激情辱骂还没解气，又跟林蔚说：“今晚看住我，我怕我会忍不住冲到他家里跟他打一架。”
林蔚却有些惊讶，“没想到港悦的老板竟然是周总。”
顿了顿，又似乎意料之中：“也是，我早该猜到是他。”
“怎么。”裴祤宁皱眉，“你也不知道？”
林蔚点了点头，“港悦的项目一直很神秘，业内只知道有大财团投资，但幕后老板一直没现身过，港悦中心年初竣工，一开幕就成为京市顶级的购物广场，写字楼是年中才竣工，国际甲级办公商厦，入驻企业均为世界百强。”
裴祤宁哼了声，没说话。
林蔚又接着说：“据我所知，周总的华越集团目前在做的包括但不限于星级酒店，商业住宅，还有和政府合作的文化旅游项目等，今年初他们还相继成立了华越基金和华越传媒，对了，周总前不久还登上了《卓越》的杂志——”
“等会。”裴祤宁听着听着品出不对劲，“你是在跟我夸他吗？”
林蔚：“我是在跟你详细汇报他的情况，免得你信息更新不及时又闹出误会。”
裴祤宁不屑一顾，“谁要详细了解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林蔚轻轻笑，“那活动还要在港悦中心办吗？”
“当然！”裴祤宁揉着太阳穴，“我那两小时的小说是白读的吗，他敢反悔一个试试。”
云禾很懂事地给裴祤宁端来一碗茶，“小姐，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你喝点这个，是我们家乡很出名的祛火茶，别气了。”
裴祤宁是挺上火的，可凉茶的味道她喝不下去，干脆摇摇头上楼，“算了，我都被气饱了。”
林蔚&云禾：“……”
在一旁暗中观察的老王子见裴祤宁上了楼，默默掏出兜里的一个小本，在上面找着什么。
云禾端着凉茶回厨房，好奇凑上来，“王叔，看什么呢？”
王叔马上收起小本，“没什么。”
他咳了声，背起手佯装在客厅走了一圈，等云禾出来的时候又说：“你出去买个xx牌的黄桃味冰淇淋回来。”
云禾：“你要吃啊？”
王叔眼指楼上，“给小姐下火。”
云禾：“……”
冰淇淋买回来的时候，云禾自作主张买了十多种不同口味的，王叔原本说她浪费，可转念一想，也算是歪打正着。
如果精准地只买黄桃味，以裴祤宁的聪明，指不定就暴露了。
”快送上去吧，别说我让买的就行。”王叔非常谨慎地又叮嘱云禾。
“好。”
楼上，裴祤宁正泡在浴缸里和宋沅沅发微信。
宋沅沅：「你都没见到喜马拉雅硕今天离开时那个灰头土脸的样子，哈哈！」
裴祤宁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今天离开周时聿办公室的时候也挺灰头土脸的。
算了，这种事说出来只会影响自己的英明形象。裴祤宁只字未提，只告诉宋沅沅要在港悦六楼办慈善活动的事。
宋沅沅显然很惊讶：「你确定吗？港悦的企划部对外都是不接任何商业活动的。」
一想起自己用读小说跟周时聿换来的机会，裴祤宁便咬着牙打字：「确定。」
宋沅沅回来一个表情包：「牛逼jpg」
「还得是你出马。」
「这波要让喜马拉雅硕看清楚，谁才是京市第一千金，谁才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
裴祤宁倒没有要跟赵硕儿争高低的意思，这场活动第一是她这个会长回国后应该做的表率，第二也是想让赵硕儿之流看清楚——
至少她裴祤宁这个名字不是靠建个小团体，再抢几个人就能模仿上的。
宋沅沅又发消息：「明天我要拍个广告，你过来探我班吗？看看姐妹的明星魅力？」
云禾送冰淇淋上来时，裴祤宁正好泡完澡，给宋沅沅回了个ok，披着浴袍走出来。
云禾敲门：“小姐，你还郁闷吗？”
裴祤宁光脚走到化妆台前坐下，倒了点精油在手上，缓缓按摩头皮：“怎么？你能解闷？”
裴祤宁对自己这一头长发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每天早晚必用滋润精油来护理。
云禾走进来，站在她身后，闻着精油的香，再时不时看一眼镜子里精致的那张脸，没忍住说：“小姐你真漂亮。”
裴祤宁纯当无聊接她的话：“多漂亮？”
“就是，我是女孩子也会想要一直盯着你看的那种漂亮。”
云禾的描述直白又质朴，裴祤宁难得笑了笑，“怎么，想用夸我来逗我高兴？”
“当然不是。”云禾摇头，又把背在后面的托盘拿出来，“您吃这个吗？”
裴祤宁动作一顿，转过来。
她看着云禾盘子里的冰淇淋，眼里有少许的愣怔，“谁让你买的？”
云禾脱口而出：“王管家——”想起王叔叮嘱的话，她又马上自然接上话，“王管家说那个凉茶有点苦，让我给你准备点甜的，我就想冰淇淋您可能会喜欢吃，只是不知道您喜欢哪个口味，就都买了些。”
这个牌子的黄桃味冰淇淋是裴祤宁最喜欢的味道，小时候家里冰箱都塞的满满的，就连去周时聿家里住的那两年，周母也疼她，冰箱里从不缺。
后来她慢慢长大，也开始爱美，怕长胖不敢吃多，加上出国两年，国外没有这个牌子，的确有很久没尝过了。
“以后别小姐前小姐后了，就叫我姐姐吧。”裴祤宁扬了扬唇角，心情明显转了几分晴。
她拿走黄桃味的那盒，“我吃这个，剩下的你拿下去分了。”
“嗯！”
云禾开开心心地下楼，给其他伙伴分起了冰淇淋。
老王子一瞧她那表情就知道哄好了楼上那位。
他不禁松了口气，拍了拍口袋里的小本本，又点点头，一副“果然是宝典秘籍”的肯定。
二楼卧室安安静静的。
裴祤宁靠在床上，用小勺子挖着冰淇淋，一口一口很慢地抿着，感受黄桃淡淡的甜从舌尖蔓延到味蕾，久违又熟悉的味道让她得到了极大的愉悦。
事实证明，就算有再多的钱，再多的奢侈，裴祤宁还是会沉溺这种小小的满足。
也许是记忆里能记住的甜太少了，这一点单纯的味道便显得格外珍贵。
裴祤宁又抿了几口，忽地不知哪来的兴致，拿出手机，拍了张冰淇淋的照片发给周时聿：
「认识这是什么吗？」
周时聿回复：「？」
裴祤宁看着这个问号，反应过来问题好像是有点侮辱人。
毕竟，长眼睛的都认识这是冰淇淋。
她便又问：「我意思是，你还记得这个冰淇淋吗？」
周时聿：「我不吃这些东西。」
谁问你吃不吃了？
高考作文零分吧？
从周时聿的回答里，裴祤宁可以判断这人早就不记得自己喜欢吃黄桃冰淇淋的事。
亏自己还突然情怀了一把。
裴祤宁才消退掉的一点不爽又如潮水回涌，她把手机丢到一边没再理周时聿，可过了会，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眉轻轻一挑，唇角又微妙扬起几分笑意。
“王叔，你上来下。”裴祤宁打开门懒懒朝楼下喊。
老王子听到吩咐，马上上了二楼，毕恭毕敬：“小姐您叫我。”
裴祤宁坐到沙发上，意味深长地打量他，“王叔，你来了几天了，感觉我这怎么样？”
王管家对裴祤宁这个眼神可太熟悉了，来面试的第一天，当知道自己曾经在周时聿家做过管家后，她就是这副兴奋又邪恶的表情。
王叔早有准备，目视前方，神色凛然：“小姐，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您别走流程了，直接问重点吧。”
“……”
裴祤宁愣了下，忽地笑出来，没想到这管家有点眼力。
她便也不装了，摊牌道：“那我问你，你在周时聿那做了几年，他有没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秘密？
知道您招不到心仪的管家直接让我来照顾您算吗。
我来之前还特地给了份您的脾性/爱好手册算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正在回答未来少奶奶的问题算吗。
在心里默默回答了好一会，老王子才开口：“有。”
裴祤宁没想到还真被自己问到了，兴奋地盘腿坐直，追问道，“是什么？”
王叔表情严肃，好像要进行什么绝密行为似的左右防备地看。
裴祤宁全身上下都做好了迎接周时聿小秘密的准备，可老王子走到身边，微微弯腰——
裴祤宁只听到了四个字——
“我不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