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油画
他们跟着佣人进入房中，屋内没有开灯，窗外是漆黑的夜色，竟无法透入一丝亮光。
郑于紧跟着秋忱，他无意识地贴紧对方，他戴着黑框眼镜并不是为了造型，而是真近视。
如果他知道有一天需要在黑暗中面对恶鬼，那么他从前就不会老是通宵玩手机了，这下好，把眼睛都给玩废了。
“秋队，四周实在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郑于努力观察四周了，可还是伸手不见五指，唯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手里抓着的温度。
秋忱视线没有受到阻碍，直到郑于说话他才意识到忽略了对方：“你等等，我看看在哪开灯……”
“找到了。”秋忱伸手按下开灯的按钮。
“等等1郑于看不到秋忱的动作，只是听到他的话有不好的预感，想阻止却来不及了。
秋忱按下开关，按钮咔咔两下，试了两遍，灯并没有亮。
佣人听到的声音转过身来。
郑于没有第一时间掏枪，因为他根本没有看不到佣人。
秋忱静静看着佣人。
“已经停电很久了。”佣人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因为秋忱的举动而发怒，“之前房子里还有蜡烛可以用，但现在蜡烛都放在夫人房间里了。”
“原来如此。”秋忱起初还以为这是鬼在故弄玄虚。
旁边的郑于小声说了一句：“这个地区半个月前就停电了，征用酒店是用发电机来供电的。”
秋忱不解：“为什么要把电停了，因为人都撤走了吗？”
郑于此时心里挺害怕的，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嘴上还是回答：“如果不停电，万一发生电路故障导致火灾，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原来如此。”秋忱紧接着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鬼其实也是向往光亮。”
郑于没明白秋忱的意思：“什么？”
“鬼再可怕曾经也是人，谁会愿意一直生活在黑漆漆的房里呢？”秋忱这些天也看到了城市一旦天黑，四周一片阴暗画面，“如果环境是如此恶劣，那么他们便会想着离开这，寻找更好的地方。”
郑于陷入沉思，事实上他们在群众撤离后，灵异现象仍有扩散迹象，这令他们十分不解。
他们分析是鬼还想杀人，但秋忱提出的这个观点似乎也说得通。
为什么所有人会觉得鬼喜欢黑暗，这好像一直都是各种有关鬼的题材里给他们灌输的知识点，但其实都是为了烘托出恐怖气氛才有出来的。
郑于想到这，打算回去以后把秋忱的这条理论上报给总部，但很快他又觉得好笑，现在还在执行任务呢，他怎么也跟秋忱一样，开始想着回去的事情。
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就跟个废人一样，要不要使用能力呢？
秋忱可不像郑于那样，能因为一句话想一大堆事情，不过对方看不见这点确实得解决。
照明只需要一道非常简单的术语，如果旁边的人是郑宇的话秋忱早就用了。
郑宇看似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是真的大大咧咧，对方不会因为他展现特殊能力而刨根问底。
而郑于虽然明显能看出是个好人，但对方心细如发，他所展现出来的东西一定会令对方生出种种猜测。
不过好在如今的人间已经不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间了，秋忱直接打开通讯器上的照明设备。
郑于被这突然亮起的灯光吓一跳，震惊道：“这样开灯会不会激怒鬼。”
秋忱在灯光下的脸显得格外淡定，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开灯照明走路而已，你这样摸黑走下去，不怕磕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吗？”
郑于观察佣人，见对方没有异样，于是也打开了照明。
有照明之后，郑于松开紧抓的手，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发生那桩惨案之后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可是这间屋子没有积尘痕迹。
“看来佣人依旧每天都打扫着房子。”
“是啊，变成鬼之后还得干活，好惨。”这事要是放在秋忱身上那是万万不可能干的事。
佣人脑袋突然快速旋转，面对面的盯着他们：“你们说的倒霉佣人是谁呀？”
郑于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回答。
秋忱很平静的说：“我们在讲鬼故事。”
“原来是这样，故事终究只是故事，怎么会有人傻到死了还做苦力呢？”佣人说完头重新转了回去，他双手握着扫把，边走边扫。
秋忱倒是有点同情他了。
别墅面积大，他们跟着佣人左拐右拐的，在这种光线明显不足情况很容易就会迷失方向。
佣人来到一个房间前，打开了门，侧身示意他们进去。
秋忱往里一看，房间明明是空的：“这是什么意思？不带我们见你的主人吗？”
“现在这时候夫人可没空去见你们。”佣人看向郑于，“你跟我来。”
郑于后退两步，手伸到后面，握住了藏着的枪：“你要带我去哪？”
佣人：“当然是带你去其他房间啊，你们要是住在一个房间，你让夫人怎么选？”
秋忱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们就要住在一个房间，同时见我们又有什么问题呢？”
佣人的表情变得古怪，难以捉摸：“你们不介意吗？”
秋忱：“介意什么？”
“我明白了。”佣人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看得郑于心里发毛，“没想到你们玩得这么花，既然这样，你们就住在一个房间吧。”
“记住夜晚好好睡觉，千万不要在外面乱晃。”佣人阴测测的警告后，关门离开。
秋忱打量四周，卧室的装修风格同样是复古风的欧式，处处都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你不觉得刚才佣人说的话处处透着一股诡异吗？”在佣人离开后，郑于恐惧感逐渐消退，他终于冷静下来思考问题，“我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就是不明着说。”
他说完话没有得到秋忱回应，发现对方一直站着没动静，他走过去才发现对方原来在看一幅画。
油画上是女人捧着一大束向日葵，看着前方微笑着。
“画上的女人是富豪的妻子。”郑于一眼就认出来了。
“确实很漂亮。”秋忱伸手，指腹正好按着女人的眼皮，“尤其是她的眼睛，活灵活现。”
郑于没有心情跟他讨论画的细致程度，他说：“这里真的越来越诡异了，我已经记下了逃跑路线，一旦有什么异常我们就直接跑。”
“可以。”秋忱嘴上这么说，结果走去开门，探出身子往外看去。
郑于差点没因为秋忱莽夫行为吓到出声，跑过去低声说：“秋队你要做什么？这样很危险啊！那名佣人说了，如果在这个睡觉的时间点出去乱晃可能会出事。”
郑于看了太多的恐怖片，主角就是这样不听劝告，做各种作死的行动然后就真死了。
“能出什么事，不就是撞鬼吗？我们现在的任务不就是找到恶鬼，然后将它消灭。”秋忱看向走廊，没有人在，于是走出去，“现在就是机会，你总不能真的照他说的躺床休息吧。”
郑于心想也是，自己太怂了，于是跟着走出去。
出来房间后，郑于指着左边方向：“秋队，富豪和他妻子都是死在那边的楼梯，我们要不要过去，一般鬼都会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
秋忱：“那是一般情况，现在人在自己的家里，干嘛大半夜蹲在楼梯那边，闲的。”
郑于一听觉得怪有道理的：“可是这么多个房间找起来无疑大海捞针。”
秋忱笑了笑：“你错了，那根针可是会发光的，佣人说过别墅里所有的蜡烛都被女主人拿了，所以现在只有她的房间是透着光亮的。”
“我忽略了这点，可是……”郑于和郑于最大的不同是，前者思虑和顾虑很多，“佣人说女主人已经睡下了，那房间不太可能会点蜡烛埃”
“你不懂。”秋忱一副深沉的，过来人的样子，“现在的人说睡觉只是停止聊天的意思，这十点不到谁真的睡得着，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郑于不明觉厉，明明秋忱只是新人，可是自己在他面前反而像个新人。
于是他们直接观察着每个房间，很快就找到缝隙中透出微光的房间。
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家中，所以房门并没有锁上，秋忱轻轻地拉开门，随着逐渐放大的缝隙，里面的光透了出来。
秋忱入目就看到满地放着许多点燃的蜡烛，屋内炽热又明亮。
当视线移到床上时，秋忱再淡定的人，眼眸都充斥着惊讶。
郑于捂住嘴才让自身惊呼声没有发出来。
光/裸着后背的女人背对着他们，身子上下摇动着，身上躺着一名男人，舒服的□□声响彻屋内。
郑于捂住眼睛，但叉开的双指缝隙足够让他清晰看着眼前发生的场面。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秋忱轻轻点了他一下肩膀，指了指里面。
郑于瞪大眼，伸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他，用手势询问要两人一起进去吗？
秋忱摇头，指了指自己进去就可。
郑于不知道秋忱想做什么，但对方都这么说了，自己只好在原地等待，看着对方行动。
秋忱没有把门全部拉开，他侧着身子钻进去，里面点的蜡烛很多，蜡烛之间隔着距离非常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撞倒。
秋忱走路的姿态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整个过程却没有碰触蜡烛，一路畅通，两三步就走到女人背后。
他没有打算偷袭对方，只是打开通讯器的照相功能往床上拍了两张，随后跟逛自家卧室似的，在四处各拍了一些照片，觉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原路返回。
返回后，郑于将门关上两人以极快速度返回房间。
郑于不解的问：“秋队你拿相机拍别的地方就算了，怎么连床上也拍了啊？”
“有用。”秋忱将拍到的画面以放映模式播放在墙上，“你看看这个躺着的男人是不是那名富豪。”
郑于闻言仔细打量，很快摇头说：“不是，这名男子身材瘦弱，那名富豪可是胖子，只是可惜他是闭着眼睛的，不能判断是不是恶鬼。”
“迟早会正式见面的。”秋忱切换到下一张图片，女主人的房间装修风格比他们现在所在的房间还要华丽，放着很多人体雕塑，还有两三个画板，一些作画工具放置一旁。
郑于见状说：“富豪的妻子生前非常喜欢画画，据说富豪为了哄她开心，还曾经为她的画作举办了画展，获得的反响还挺不错的。”
“重点不是她爱画画。”秋忱看完了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张油画，“而是她画了什么。”
郑于不明白他的意思，油画上就是一朵漂亮的向日葵，没什么奇怪的。
秋忱关掉放映功能，走到墙壁的油画前，将画翻面。
郑于在看到油画后面顿时头皮发麻。
油画的后面竟然还是一副画，可跟正面的明媚阳光不同，后面以黑白色调画了一只只眼睛，密密麻麻的，大小不一，不像是同一个人的眼睛，眼睛拥挤在一起，像是被困住的样子。
郑于脸色发白，直接蹲了下来，额头冒汗，他掩面遮住惶恐的表情：“抱歉……我有点密集恐惧症，缓缓就好，对不起。”
他说话的声音止不住的在发抖，而即便如此，他第一反应是担心给别人造成困扰而道歉。
秋忱没说什么，他拿出刚才在女主人房间带出来的画笔，直接涂在油画上，将那一双双眼睛全部用白色颜料抹除了。
郑于缓了一会儿，他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那些眼睛会是女主人画的吗？”
秋忱点头：“应该是，刚才我进她房里，其他的画的后面都是这些眼睛。”
郑于：“可是这些眼睛代表着什么呢？”
秋忱把油画重新挂上去，不过这次是将涂抹的那面放正面：“不好说，但是我之所以会注意到油画，是因为我感觉他们在看着我们。”
郑于现在的感觉就是麻了，真的麻了，他宁愿鬼直接贴脸杀，也好过体验细思极恐的感觉。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要不我们重新去女主人的房间，趁他们在做那档事的时候，从后方偷袭将它消灭。”郑于提议道。
“没有必要，如果刚才我想这么做的话就已经做了。”秋忱否决了郑于的方案，“既然我们是要消灭恶鬼的，那么一定要确保恶鬼是谁并且当面消灭，否则消灭的只是普通鬼，恶鬼最后跑了那我们不就白来了吗？”
郑于听得一愣一愣的，秋忱如此谨慎的行为下竟然是怕恶鬼会跑。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执行过几次任务了，每次恶鬼遇到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扑过来，哪会有恶鬼逃跑的份？
虽然郑于很想反驳一下下，但毕竟秋忱是他拜托来帮忙的，而且又是战斗系的灵气着，所以他只是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秋忱走到床边直接躺下：“接下来就是等，这么大的屋子，除了女主人和那个男的以外，还会有其他鬼上门，为我们举行特殊欢迎仪式的。”
他拍了拍柔软的床铺：“趁现在他们还没来，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好。”郑于虽然嘴上答应，但走过去后只是在床边坐着，他看着秋忱闭上眼睛像是睡着的模样，心里挺佩服对方心理素质的，不过他也知道对方只是闭着眼睛养神，不可能睡得着。
脑袋一直想事情，其实很累，但是郑于实在做不到像秋忱那样躺下，他只好放空脑袋，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郑于感觉场面因为安静而显得尴尬时，门外传来剧烈的撞击声，房门剧烈晃动。
郑于见状身子颤了一下，急忙转身说：“秋队，鬼来了1
结果秋忱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睡得香甜。
郑于惊了，秋忱竟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