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窒息深渊
“有事？”
凌迹默默打着字，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看不惯凌迹。
也许是因为她浪费，也许是她对他人生命毫不尊重的态度，也许是她凭着特权做法外狂徒，控制舆论，总之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凌九觉得，离这种人越来越远越好。
“听说你上异能学校了，姐姐查了一下，那个学校差的要命，需不需要姐姐帮你调走？”
“不需要。”
“唉，有时候真感觉你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不聪明。这周末要不要来看看凌安？”
“好。”
凌九虽然心中有点看不惯凌迹，但是还是答应了她。
毕竟，就算她与凌迹过不去，甚至与不属于她的钱过不去，也不会为了她的亲弟弟较劲。
对面发来了一个有些诡异的表情包，凌九有些看不懂，于是就懒得再回应了。
她又给凌安发了消息，没有回应。
凌九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之后半个月过得飞快，两个星期连着上课，没有假期，每个人都在高强度的训练着，班上的名字也记了个差不多。
一个宿舍的人聚成饭搭子，上课，学习，训练，她的读心术当然瞒不住，很快也渐渐的学会配合大家，甚至因为读心术能够了解队友的意图，可以迅速指挥，被提为了四人之中的领队。
如果人生是一场电影，那这段时光应该就像是电影里经典的过场，配着轻松的音乐，播放着着她们从跑步机上摔倒，到逐渐轻松，偶尔累得趴下，到最后逐渐能够轻松负重跑步。队友训练中，从乱七八糟摔倒在地上，到训练的过程中只出现了一点点失误，到现在自如完美配合，一点点升级进步的镜头。
中间也许还会插播着程明理从捂脸皱着眉头，到刚想认可点头，就看着她们出现了失误，一脸无奈的走开，直到在一旁看着她们的成果，满意的点头认可。
而实际上只不过是过了十四天。
“解散——”
一声哨声传来，十四天的高强度训练就结束了。
宿舍四人报名了异能第一场综合能力测试，这里的测试都是自愿报名的，但是由于十四天训练下来，四个人都拥有了空前的自信，再加上全班学生都想在这新的一学年开个好头，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报了名。
“很多大四大三的人好像都已经失去希望，觉得自己的异能一般，不再报名测试了……还在到处找工作，已经打算当普通人了。”
高琳琳在食堂打量着路过的人，看到了一个在食堂打饭的学长，心里有些感叹。
“希望我们不会变成那样。”
凌九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同情。
但是她知道，现在每个人几乎都有异能，但出类拔萃的却极少数，到最后都要回归普通人。
“我知道有一个很优秀的学长。”黄越一边嚼东西一边顿住，嘴里呜噜呜噜地接着说：“人家就没有放弃过，现在还要去星协工作呢。”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那是一个双重异能者，而且两个异能都很厉害。基因问题，百里挑一的，不一样的。”
严郁笑着开始答话，黄越却装作没听见，头撇向了一旁。
“你怎么知道我们又不是双重异能者呢，我们才刚觉醒了一个。”
凌九终于开口解围，接下了没人回答的声音。
“有的机构能测试，但好像不是合法的。”
高琳琳也说了一句。
空气突然又冷了下来，似乎每个人都不太想说话。
黄越前段时间和严郁似乎闹掰了，但是具体原因没人知道，严郁这些天似乎也在表面上装作与她关系不错，但是黄越就是把她当空气，也没给她一个面子。
人际关系仍旧是客客气气，不远不近，算不上亲密，只能算是配合比较好的搭档。
严郁照常是一副温柔表象，内心看不透的心思，凌九没有忘了去防备她，但总在她那里看不到恶意。她又与黄越闹了些矛盾，之后便整日缠着她说话，两个人不管之前怎样，凌九多多少少也有些卸下了警惕。
不知道为什么，学校的安排总是那么离谱，临时通知凌九报名的学院第一场综合能力竞赛突然提前了，把日期放在了假期期间。
凌九和一个宿舍的人只能抱怨了几句，便匆匆去参赛，连着两个星期上课，她只能继续延后看望凌安的计划。
这两个星期，凌安一直没有回复消息，凌迹说他应该是在忙，说他的高中不让通话，凌九表面上信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可惜隔着屏幕只有打字，没有视频通话，她读不了心。
凌九还没有认清楚学校的人，别和全班同学急匆匆地乘坐星际交通，赶往星球另一头的赛场，乘坐圆球形的交通工具，穿过打通整个星球隧道，一路颠簸，疲倦不堪。
这次赛场的人实在太多，完全分不清自己和别的学校，全部是陌生的面孔混在一起，最主要的是居然多了很多记者。
凌九虽然早就见过这种阵仗，但是好像是第一次在这种普通的赛场见到那么多的记者。
凌九有一种被人观察着的不适感，甚至也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很多事情。
一种莫名的即视感。
第一个项目的考试是单独比赛。
二十五个精神系异能者被分到了一组，凌九抽签很幸运，几乎算是排在最后。
“二十三号！”
凌九听到了她的编号，连忙站起，随着队伍进去比赛。
根据不同的异能有不同的比拼方式。
凌九步入测试现场，在考官的指引下，来到了房间，等待考题的出现。
但是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枪声和尖叫声。
“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人四散奔逃，只有凌九冷静下来，连忙趴下躲在角落。
周围有许多人都倒下了。
凌九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袭击赛场。
凌九突然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影，拎起一个瘦小的身影，然后……
那个瘦小的身影被吸干，失去了超能力。
凌九意识到，情况不妙。
虽然看上去这个世界异能十分普通，但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异能。
这些人是天生的怪物，从小被歧视被嘲笑，虽然也是人，但是因为天生没有异能，几乎只能在社会的边缘徘徊，被大众排斥在外。
但是，有一些没有异能的人由于从小被歧视的环境，心里都产生了一些阴暗的想法，领头者发明了一种变异药水。
只要喝下，就可以靠伤害杀害折磨其他异能者，吸取他人的异能，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大，也可以延续寿命，这一类人被称为噬能者。
噬能者一开始只会挑弱小的年幼的异能者进行折磨，但是随着他们伤害的人增加，吸取异能的增加，他们就会变得强大，也会挑战强大的人，这类人对社会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噬能者伤害他人的方法不一，有的是精神折磨，有的是吸食血液。
其实，星协曾经把噬能者驯化成无意识的武器，凌九上辈子就吃过噬能者的亏。
随着那个身影的逼近，凌九已经来不及多回忆多想，直接冲了出去，直视了他的眼睛。
一瞬间，那个人无数的回忆都涌入凌九的脑海，痛苦的折磨，家庭的暴力，同学的嘲笑，父母以他为耻，赶他走，新生的弟弟妹妹得到宠爱，而他只能流落街头……
话音刚落，他向凌九举枪，凌九连忙撤了回去，躲在一旁，伴随着枪声，周围的人一个个的倒下。
到底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呢……
她回头，对着那人喊了一声。
“你的姥姥要看到你这个样子，她是会伤心的，别再自暴自弃。”
果不其然，谈判失败，那人飞快的冲向她，掐住了凌九的脖子。
他浑身漆黑，像是焦炭，手指干枯而僵硬，已经不再像一个人。
凌九不知道赛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突发情况，也不知道如何沟通。
“你的父母……其实并没有以你为耻……你上大学的那一天，他们送走你的时候，其实是在哭。”
凌九被掐着脖子动弹不得。
噬能者缓缓地将她放下。
“我是后瞻能力者，我可以看到你的过去，你相信我。”
“那你觉得他们会以我为自豪吗。”
他慢慢的恢复了人的身体，似乎是想倾诉什么。
一阵枪声传来。
“不会。”
凌九漠然的看着他倒下。
“好了，凌九，测试结束。”
眼前的场景慢慢恢复，凌九原来只是坐在测试的椅子上，头顶带着一个个模拟梦境的数据线。
她所做的一切都在屏幕上回放着。
“凌九同学，因为异能测试相当主观，没有标准答案，所以我们还需要再问你一个问题。”
“好的，老师。”
“请问，你为什么要欺骗他呢？”
“他很可怜，是这个社会很多的观念造成的，对他的歧视，他童年的不幸，我们当然要去教育，去改变，去帮助这样的群体，以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但是……作为一个犯罪者，他的情绪不稳定，肆意杀害异能者，我会同情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开枪，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
“很多同学在这一步都选择了感化他。”
“每个人都喜欢同情犯罪者，深究他的童年因素和社会因素，从而忘记了受害者的无辜，感化这样罪大恶极的犯罪者，有些太伪善了。他们所谓的共情太浅薄了，只不过是犯罪者哭了他们就想哭。读心术也改变不了我理性的想法，我觉得，不过是因为受害者不能爬起来说话，受害者不能跟你讲自己的故事罢了，受害者才是更值得同情的人。”
尹拾欢不知何时出现在赛场，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她，有些星星眼。
凌九也注意到了尹拾欢。
也是，这场赛事也是需要赞助商的。
“好，凌九同学，你可以走了。”
对面的考官沉默了一下，让她走了。
尹拾欢继续坐在评委席看热闹。
凌九十分礼貌地离开，严郁笑眯眯的跑了过来，给她递了个冰棍。
“下面是固定团体赛，我们四人合作愉快哦！”
“还有随即团体赛。”高琳琳咬着冰棍：“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奇葩的外校队友。”
严郁笑得一脸单纯：“还是跟你们配合最好。”
“我们还是先制定个合作计划。”
“嗯嗯，都听你的。”严郁对着她点头。
黄越虽然和严郁有着私人的矛盾，但合作起来也从来没有拒绝交流，还是十分严谨的讨论着。
凌九看着严郁，突然觉得自己可能太过武断了。
严郁明明也帮了她很多事情，虽然做了些坏事，但也没害她，最近对她也是十分的附和，凡事都是为她说话。
她却往坏的方面想，把所有的坏事归咎在她身上。
“严郁。”
“嗯？”
“谢谢啊。”
凌九晃了晃冰棒。
严郁仍然穿着那一身紫灰，冲着她歪头一笑。
“唉呀，小事儿。”
四人团体赛是在真实的场景比赛，也就是说，这里可能遇到真的危险。
比赛才开始，四人就在一片漆黑的丛林里走散了，对讲机信号不好，只能传来模糊的声音，确认着队友还在。
“高琳琳和黄越好像还在一起呢。”
凌九与严郁两个人相依为命，走到了悬崖边，踩着草地，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哦，是吗。”
“这样的话马上会合就行了。”
严郁似乎比往常安静了许多，还有些紧张。
“别害怕。”凌九拍拍她，出言安慰着。
“嗯。”
严郁似乎没有往常爱笑了。
“一开始我来到这个学校的时候，我对你确实没什么好感。但后来觉得你还挺好相处的。”
凌九突然对她说了这话。
“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嗯。”
“可是凌九啊，我不能信你。”
凌九一个回头，看着严郁面上冰冷，从悬崖边推下自己。
凌九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