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是你吗?
徐婉回到房内,褪去一身青衣,塞入衣柜底部。
梨儿抬水进来的时候,徐婉正坐在床上,抱着双腿发呆,莹白妩媚的小脸儿,此时紧锁眉头,似乎为何事烦忧。
“姑娘,您要的热水准备好了,玉柳还在摘花瓣,这就回来,您要的玫瑰花瓣澡,这就能洗了。”
半个时辰前,徐婉突然吩咐她们二人准备玫瑰花瓣澡。
虽然觉得意外,但二人还是尽力去准备。
徐婉深思不在这上面,方才只是为了支开她们,“梨儿,若你突然见了死去的家人,你会害怕吗?”
梨儿一怔。
随即低头细细想来,摇头道:“不会,我若是见了我爹娘,我一定会高兴坏的,总算是可以见一面了,看看他们过的好不好。”
“你不害怕?”
“是家人,为什么会害怕?”梨儿不解问道。
徐婉愣住。
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姑娘,您是思念家人了吗?梨儿也想他们,可他们都已经离开人世了,多思无益,姑娘还是快洗澡吧。泡泡热水放松一下,睡一个好觉,姑娘最近精神太紧绷了,奴婢看着都心疼。”
梨儿这话不假。
也许徐婉自己没发现,但是她这几日总是皱着眉头不开心的样子。
徐婉微微叹了口气。
越发觉得自己没用,被关在这偌大的司马府,事情都脱离了掌控。
看来,她不得不走了。
褪去衣服,裸身划入水中,玉柳提着花篮,撒入清香芬芳的玫瑰花瓣,徐婉肌肤莹白透亮,让人艳羡。
水滴在上面却不分流。
足以见肌肤多么细腻。
这不该是出身贫苦之家所有的皮肤,不仅是玉柳,梨儿也这么想。
想要询问,却见徐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趴在浴桶边沿,漫不经心的发呆,她们便安静了下来。
徐婉擦干头发便熄了蜡烛睡下了。
梦中,疾驰的马车疯狂的冲向沟壑。
“母亲!”
“妹妹!”
“不要!”
危急关头,一双手猛地推向她的后背,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撞向断裂的树枝,“啊!”
一声尖叫让她从梦中惊醒。
倏地睁开眼眸。
带着未散的惧意和惊心动魄。
刷地,一下就对上了一双阴翳黑沉的眼睛。
“你,你怎么在这儿。”
沈湘俯身,双臂就放在她耳朵两端,离她仅仅有一尺之遥。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锐利摄人的黑眸紧紧锁定她的眼睛问道:“你梦到了什么?妹妹?若我没记错,你哪里有什么妹妹?你爹娘不是就你一个女儿吗?”
徐婉心惊。
自己说的梦话被听见了。
这人最是敏感多疑,一定会对她的身世起疑,当即便道:“我梦见在玉春楼的妹妹和我母亲了,大司马深夜怎会来此?”
徐婉敛去眼中种种思绪,手按向床栏准备起身坐下。
沈湘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大手倏地捏住她的下巴。
“是不是你!”
从徐婉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黑眸中滋生的眸中疯狂。
是什么让他那么疯狂。
“我不懂大司马的意思。”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徐婉,是不是你去西院跳了一曲孔雀舞?是不是你!”
沈湘目光凛冽。
攥住徐婉下巴的手蓦地用力。
徐婉大惊。
他怎么…
“孔雀舞?我曾在玉春楼里听姐姐妹妹们聊起过此舞,据说是北国平阳王府和清郡主所编,四年前为了庆贺北国太后寿辰所展示,当时轰动了整个北国都城,人人效仿,但都不得精髓。大司马是怀疑我能跳出孔雀舞?”
徐婉一脸无辜。
佯装不知。
沈湘狼一样的眸子,在她脸上一寸寸的审视,徐婉私下捏紧了拳头,面上不显分毫,任由他的打量。
“大司马深夜过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荒唐的问题?不知为何大司马突然提起这个,我一介妓子,却被拿来和有名的和清郡主相提并论,着实是我的荣幸。”
她略有自嘲。
因为上次沈湘就拿这事儿讽刺过她。
沈湘听出她的话外之意。
倏地松开对她的掣肘。
冷哼一声。
起身,眼中炙热的疯狂顿时消散,重新恢复冷静淡薄,掌控一切的样子,“最好不是你,若让我查到和你有关,我不会放过你。”
视线一转,看到床柱上八道刻痕。
心很不舒服。
扭头在一处桌上看到她未完成的荷包,什么也没说,冷着脸离开了。
“大司马,记得关门。”
“砰!”地一声。
走远的沈湘内力一挥,门被狠狠摔关。
徐婉顿时泄了气一般,靠在床柱上喘息片刻,手还在发抖,差一点,就被他发现不对来。
幸亏她在梦中没有透露更多东西。
重生是她最大的底牌。
对着她这张和和清郡主截然不同的脸,谁也无法把二人联系到一块儿去。
呼。
徐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松,好端端的晚上,先是被噩梦惊醒,再被沈湘威吓,心上上下下,已经完全没了睡意。
她干脆披了衣服起来绣荷包。
还有两日。
一晚上,将荷包上的刺绣收尾。
次日。
沈湘忽然过来。
身上还穿着铠甲。
想来是从军营刚刚回来,这几日,他每日都要去操练士兵,好像战事将近。
南国和北国局势紧张,一触即发,金陵城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下。
他进来后,一眼便锁定徐婉手里的荷包。
冷淡的脸上渐渐松动了些。
嘴角一抹淡笑,“我猜到你今日要绣好了,拿来吧。”
“正好,我今日练兵,不小心把我的荷包弄坏了,你的刚好拿来应付。”
他盯着徐婉说。
向她伸手。
徐婉下意识一退。
不能给他。
否则,若被晏佩怡发现了,她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若她不想走,却因此而走,自己心里也会过不去。
徐婉摇头,沈湘脸色顿黑,朝她走来,徐婉一急之下,身子被椅子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手上的荷包飞向书桌上的砚台中。
星星点点的黑色墨汁,被溅了一身。
荷包整个被染黑了一大半。
地上也多了很多黑点。
而沈湘的脸色,比这墨还要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