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存在的意义
清晨，七月底的夏季即使是清晨也有些闷热，尤其是柯隆这座内陆城市，没有什么风。
一大早上蝉就开始拼了命地鸣叫，不过好在为魔族安排的别馆是按照他国王族的标准来进行准备的，所以有着不错的隔音效果。
安洁依旧是一早便起了床，收拾整齐，确认自己的领结也没有打歪，她是优秀的女仆，绝对不能容许自己有一点差错。
“真早。”
“您也是。”
刚出门，女仆长也正好从房间出来，带着笑容看着安洁。
现在是工作时间，即便她们是母女，现在也要以上司和下属的礼节来沟通，尤其是她们都是侍奉魔界重要人士的女仆。
“早餐我会去准备的，你去菲娜大人的房间吧。”
“不，我和您一起，现在太早了，我的主人现在是不会起床的。”
况且还答应了菲娜今天可以多睡五分钟，只不过这句话安洁并没有说出口，昨晚魔族内部的会议并没有进行，一方面是因为魔王和魔将莉莉丝外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刚回来的菲娜好好休息一下。
“今早准备些什么好呢？”
“我想做些汤，然后煎一些香肠。”
“这是菲娜大人的爱好吗？”
“不，这是她之前给我还有魔王大人准备的。”
“啊啦，真是坏心眼。”
“不，我只是想让我可悲的主人明白什么才是食物。”
女仆和女仆长笑着走进了厨房，当然，别馆为他们配备了厨师，可是在感受过魔族女仆的手艺后这位厨师就主动辞职了，他表示还需要去修行。
准备早餐对这两位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早上的七点零五分，安洁准时来到了菲娜的门前，象征性地敲门，这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每天都是这样，菲娜根本不会起床，所以她的敲门自然也没有应答，那之后安洁也就是随便敲敲门然后自然地走进去了。
轻声打开房门，银白长发的少女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书上的鸣蝉，闷热感充斥着房间，可是少女却没有一点出汗的意思，白色的睡衣在阳光下透出少女姣好的身材。
“早啊，安洁。”
安洁有些愣神，从她认识菲娜开始菲娜从没有准时起床过，每天她都会重复着进屋拉开窗帘、掀开被子、把里面的主人薅出来这一系列的流程，可是今天，自己的主人却准时地起床了。
“啊，早上好，您休息的怎么样？”
“很好。”
一阵风吹过，银白的长发飞舞。
“您不舒服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记得您讨厌太阳，也不喜欢太热。”
“的确如此，但是为了让我自己记得我是谁我还是会偶尔去晒晒太阳，我讨厌太热，因为即使是这样的温度，我也没办法流下一滴汗。”
菲娜伸出手，安洁走过来，拉起了那只手，即使是这个闷热的房间里，菲娜的手也十分冰凉。
“能帮我换衣服吗？”
“是。”
拉着菲娜的手，帮她起身，带着她来到衣柜之前，菲娜从来不在乎自己会在这些东西上花多少钱，她总是能有办法弄到钱。
有些违和感，但是安洁并不知道这份违和感出现在哪里，自己的主人应该还是那位主人，这一点，她是一直相信的。
早餐时间，魔族们都聚集在了餐厅里，因为今早上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还要进行内部会议，所以这个饭桌上不会出现其他人，只有魔族内部人员。
“看来我们来得太早了啊，其他人还没有到。”
安洁叹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不是很不错吗？哎呀，不用听安洁念叨我真不错～”
主仆二人闲聊着，打着哈欠的梦魔也摇晃着尾巴来到了餐厅，她是魔将序列第十，莉莉丝。
“早上好。”
“早上好～咦？虽然样子有点变化，但是这不是我唯一的恋爱话题的同伴，可爱的菲娜小姐吗！？”
“嘛，好久不见了，莉莉丝。”
“你回来了？”
“昨天回来的，你和魔王大人不在。”
“呃，是哦，昨天和魔王大人开会到很晚才回来，好像帝国的皇帝也要来柯隆，真是的，好麻烦，还有教会要进攻兽人什么的。”
莉莉丝趴在桌子上，她和菲娜非常合得来，是菲娜在魔界为数不多的朋友，因为两个人同样的不靠谱，同样的自说自话，自诩为淑女，却从不遵守淑女应该遵守的礼节。
“话说，菲娜小姐你的样子？”
“没什么，觉得我更漂亮了吗？”
“那倒是，不过我很好奇，菲娜小姐我们经常讨论恋爱之类的话题吧，也看过绘本什么的。”
“是啊。”
“那么菲娜小姐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噗……”
菲娜一口茶喷出去老远，安洁一脸嫌弃地递过来餐巾，然后把菲娜喷出去的茶打扫干净。
“咳咳咳……为啥突然问这个？”
“因为你看嘛，东方不是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吗？如果不是为了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天天变得更漂亮呢？再说，菲娜你也对恋爱什么的很感兴趣吧，毕竟我们总是一起讨论嘛，你也出来一段时间了，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喜欢的人啊……”
菲娜沉吟着，安洁的目光也不自觉地落在了菲娜的身上，她喜欢着菲娜，可是如果菲娜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并不是自己的话，该怎么做呢？她不知道，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听到答案，但是她却非常好奇那个答案是什么。
“斗技大会上你不是遇到了一些不错的男性吗？虽然都是人类就是了。还有和你有些渊源的女骑士，我觉得他们都是不错的对象哦。”
“唔……”
莉莉丝一脸期待地看着菲娜，等待着她的回答。
“抱歉，我想我现在并没有喜欢的人。”
安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也有一些失落，答案并不是她，而且刚刚莉莉丝给出的那些选项之中，并不包括她。
“为什么呢？”
“你问为什么……”
“我一直都觉得，菲娜小姐你是不是太奇怪了呢？”
“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说了你离开的理由。”
“嗯。”
“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因为问题解决了，但是还有我必须去做的事情。”
“一定要菲娜小姐来做吗？”
“或许不是吧。”
“我一直都觉得，菲娜小姐你的参与度不够高。你俯视着我们，你有着我们不知道的情报，你握着只属于你的秘密，但是你却不让我们参与其中。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能有人喜欢你，但是你却选择视而不见，选择性地去装傻，明明你可能有着喜欢的人，却也不去表达，当然，可能你也是真的没有发现。你就像是一名游戏玩家，菲娜不过是你操控的角色，你对自己毫不在意，你有想过你的生死对其他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吗？什么时候你猜愿意亲自下场呢？大家对你的评价从来都是说你是矛盾的集合体，我也这样认为，你明明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可是你却丝毫不清楚你的重要，这也太奇怪了。”
“莉莉丝，你真的觉得我是什么重要的人吗？如果没有我，你会困扰吗？喜欢上一个人，或者被他人喜欢，都是在给对方添麻烦，我并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已经努力地在寻找了，可是我没能找到。一年前，我靠着和伊丽莎白的契约，短暂的找到了意义，我要寻找遗迹的秘密，我要向贝莉赎罪。现在那些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了，我也发现了那没有用，那并不是我寻找的答案，也并不是我真正想去做的。我想知道的，是我这个人存在的意义，是我自己认可的答案，不是别人交付与我的，在找到这个答案之前，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莉莉丝点头，菲娜并不是觉得自己的生死会让其他人困扰，她只是认为自己并不重要，所以即使她离开了这里或者她死去，也没有人会因为她而感到悲哀或者怎样。
“菲娜小姐，你还真是有个别扭的性格啊。我想这种事情并不是解释就能明白的，还是只能靠你自己去领悟，不过我想你还是太看轻自己了，只是你的离开就有很多人觉得难受，无论是那位骑士，还是魔王大人，就连我也因为没能见到你而感到伤心呢，毕竟能理解我的只有你嘛。还有你身后的这位女仆，她很担心你哦。”
“这样啊。”
菲娜看向安洁，安洁轻轻点头。
菲娜会不明白这些吗？她当然明白，她很聪明，她其实什么都知道，但是她缺的只是一个人的认可而已，那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
她只是想要去确认，斐琳修女的这句话，是不是真心的，仅此而已，再多的承认也比不上自己母亲的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