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渴望
埃尔王国，公爵的宅邸，现在已经是早春，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小小的花苞已经早早地沐浴着阳光，而红发的少女正在给它们浇水。
生日宴会结束之后，菲娜被卡尔公爵接到了自己的庄园，为了菲娜更好的成长，国王认为她应该多和同龄人接触，而贝莉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辛苦了，菲娜。”
“没什么，这是我自己想做的。贝莉还在晨练吗？”
“没错。”
戴着眼镜，露出温和笑容的男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他是菲娜的叔叔，也是这个国家国王仅剩的弟弟。几年前，为了争夺王位，这位铁血的国王发起了一场内战，他的其他兄弟都死在了那场内战之中，除了卡尔，他是始终支持着那位王的人，而且他也是这个国家最强的人，皇家骑士团的团长，神器冰百合的使用者。
卡尔对外也被称为霜雾公爵或者白雾公爵，也有人叫他霜雾卿，凡是见识过他手中长枪的人都会被一层白霜覆盖，死在神器冰百合之下。不过这一阵的相处让菲娜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叔叔并不是那么可怕的人，他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而且非常和蔼。
“贝莉的母亲在生下她不久后就病逝了，我一个男人把她养大，或许是因为这样，她总想着成为像我这样的骑士，她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很羡慕贝莉，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她和我不同，她总是那么耀眼。”
“没有那种事，自从你来了之后贝莉每天都很开心。菲娜也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目标的，我相信你。”
卡尔温柔地摸了摸菲娜的头顶，他就是这样的男人，温柔并且温和。
“听说你昨天去了街上？惹上了一些小麻烦？”
“我看到一帮人欺负一个女孩儿，我很擅长这种事，所以我凑了他们，还顺便叫了宪兵队。”
“真是厉害，他们可是有五个人。果然贝莉说的没错，你很聪明啊。”
“我觉得只是贝莉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而已，她缺少现实的常识。”
“或许吧，你知道你帮助的那个女孩儿是谁吗？”
“她说她叫米斯娜，好像是什么商会的？我记不太清了。”
卡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可是斯卡拉商会的大小姐，过几天我会邀请她过来的，我觉得你们也会成为朋友。我也希望贝莉多交几个朋友，不然太可惜了。”
“我很期待再次见到她。”
卡尔点了点头，向着自己的书房走去，菲娜依旧现在花园里，她放下浇花壶，蹲下身子看着含苞待放的花朵。
贝莉在旁边的训练场中晨练，那不是她能去的地方，可是她也想要做些什么，那个叫伊丽莎白的姐姐不见了，她所说的名为嫉妒的情感还在她的心底滋生，贝莉越是耀眼她就越想追上她，否则，终有一天，她会离开自己。
菲娜的手伸向蔷薇花茎上的尖刺，手指被刺破，割裂的皮肤中红色的血滴涌出。
好久没感受到这种疼痛了，鲜血的红色居然是这么美丽，她还活着，可是自己的妈妈还是没有任何消息，这样的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呢？从兜里摸出那枚已经磨损的修女徽章，要做点什么，不然的话，自己会坏掉的。
那是一种不知名的情感，它是黑暗的，扭曲的，仿佛一棵种子破壳而出，它在心底扭动，生长。
………………
卡尔的书房，门被推开，卡尔急忙合上了手中的书本，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太愉快，不过看到进来的是菲娜之后他再次挂上了笑容，把那本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里。
“怎么了？”
“我应该敲门吗？抱歉，忘记了。”
“没什么，毕竟你还不习惯这样的生活。”
“我想学习魔法。”
菲娜的手指上缠绕着绷带，她把一本有些破旧的圣典抱在怀里。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想找点事情做，妈妈说过，她很想看看传教士的神圣魔法，所以，我想成为传教士，等她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学习魔法不是那么容易的。”
菲娜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难了，既然能活下来，我就不怕学习魔法那点困难。”
卡尔看着眼神坚定的少女，他轻轻叹息，然后温柔地笑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
“嗯！”
菲娜露出了笑容，她的目光飘向一旁的书架。
“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是错觉吧，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个叫做伊丽莎白的大姐姐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神圣魔法的话我会去拜托城里的教会，现在我们先从魔法的基础开始吧。”
“我会努力的！”
………………
某日，公爵的庄园之中，少女们举行着茶会，即使是贝莉也难得抽出了时间参加，桌子上摆满了点心和糕点，红茶冒着热气，一些绘本散乱地铺在桌子上。
“欸？菲娜殿下在学习魔法吗？”
银灰色短发的少女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嘴。
贝莉喝了口红茶点了点头:“嗯！菲娜真的很努力，练习的时间比我还多，我要是能有菲娜那样的毅力就好了，就不会每天都被父亲训斥了。哇，米斯娜，你带来的红茶好好喝！”
“您能喜欢真实太好了，这是哥哥让我带来的！菲娜殿下，您喜欢吗？”
米斯娜的眼睛里带着小星星，而菲娜则是看着手里的绘本，聚精会神。
“嗯？啊，很喜欢。不过这个作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华生要因为结婚和福尔摩斯分开啊！这两个人分开了还怎么一起破案啊！”
“您还真是喜欢这个系列的绘本啊。”
“没办法，谁让福尔摩斯真的很帅啊！破案时的那种气质！”
菲娜合上了绘本，有些感慨地说着。
“菲娜殿下，您的魔法学习的怎么样了？”
“说了不要叫我殿下了，我都快两年没有回去王宫了，叫我菲娜就好。魔法啊，虽然狂补了一年的魔法基础，今年终于开始正式学习魔法了，但是卡尔叔叔说我天赋不好，到现在也就掌握了几个基础的神圣魔法而已。”
“没关系的，即使学不会也没关系，我会保护菲娜的。”
菲娜低下了头，手中的杯子被握紧，她唯独不想让贝莉和她说这些。
“卡尔公爵最近好像很忙呢，都没怎么能见到他。”
“说的也是，卡尔叔叔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还想请教一点魔法上的事情呢。对了！我去书房叫他过来吧！也应该让他尝尝这些糕点。”
“喂，菲娜！父亲会不高兴的！”
“没关系，没关系！”
菲娜笑着，一个人朝着书房跑去。
“真是的，菲娜这个家伙，不过她也变了好多，开朗了不少。”
米斯娜点了点头:“是啊，菲娜殿下真是闪闪发光的人。”
………………
书房，菲娜小心地推开了门，她敲了门，可是没有人回应，也就只有她敢这样进入卡尔的书房了。
“奇怪？卡尔叔叔不在吗？”
菲娜走到了书桌前，上面摆着一本书，看起来像是什么参考书，一部分她不认识的文字被通用语在下面标注解释。
“《古代语记述》？卡尔叔叔居然会看这么奇怪的书啊……”
菲娜转过身，一个身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这让她吓了一跳。
“小怪物，好久不见。”
银色的长发，紫色的眼眸，美丽的少女正看着她。
“伊丽莎白姐姐？！”
“你还记得我啊，真令人开心。最近过得怎么样？”
“很开心。”
“是吗？你那虚伪的笑容真让人恶心……这样可不行，这样下去你可没办法给我带来乐趣，卡尔也真是的，把你变成了这么无趣的家伙，看来我也要动手了。”
伊丽莎白有些怜爱的用手抚摸着菲娜的脸颊。
“伊丽莎白姐姐你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也没什么，只不过，想送你点礼物，我觉得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伊丽莎白伸出了手，纤细的手指合并在一起，刺穿了菲娜的胸膛，皮肤与肌肉撕裂，手诡异地避开了骨骼，鲜血迸溅，而伊丽莎白已经握住了菲娜那颗跳动的心脏。
“我教会了你嫉妒，现在，我要告诉你，什么是渴望。”
菲娜看着眼前的血红，她想到了那天，自己的手指被蔷薇的刺所划破，没错，这种红色居然让人安心。
“你必须割裂你现在的一切，否则你不会找到你所渴望的，这样的过家家还是到此结束吧，你应该知道你渴望什么。你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羡慕她们，你嫉妒她们。你喜欢贝莉，你也嫉妒她的才能和她的坚持，看到她被卡尔训斥你会觉得小小的安心和开心，你会去安慰她，彰显着自己，因为这样她就不会抛弃你，你害怕失去她。你喜欢看到流血，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发觉你还活着，披着梦想和目标的外衣学习魔法，你只是为了安慰自己，你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你不能这样，这样下去你会被那些无趣的东西填满。虚伪和虚无的生活填满了你，这样真的不行，我需要你。”
捏着心脏的手更加用力，菲娜喷出一口鲜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视野也开始模糊。
“来吧，现在，你要死了，告诉我，你究竟渴望着什么？”
渴望什么？不知道，菲娜仿佛又站在了那个雪天里面，镇长的儿子向她扔出那块可以要她命的石头。她渴望什么呢？为什么那个时候她会想要求救呢？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
黑暗如潮水般将她吞没，冰冷感在蔓延。
“好好想想吧，我可爱的小怪物，你所渴望的，你想要割裂的，到底是什么？”